开门的速度很慢。能听出来开门的人想让把手转动的声音尽量小一些。
莫白赶紧躺下闭上眼睛。
他听见安柠可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她先是观望了一下，然后悄**地走到床边。没有听见她穿的小高跟鞋敲地的声音。想来她是在房间外面就把鞋脱掉了。
她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下。床几乎没有下陷多少。安柠可才八十斤。
莫白有点好奇，安柠可会对睡着的自己做些什么。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小手小心地放在了自己头上。纤细的手指插在莫白的头发里面，顺着头发的纹理轻轻拨弄着。熟悉的香味飘进莫白的鼻子里。
莫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
安柠可侧卧在床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放在莫白的头上。相对保守的黑色长礼裙遮住了她全身几乎所有的肌肤，却让留下的手臂和足底的雪白更加耀眼。
看见莫白睁开眼睛，安柠可原本柔和的脸部肌肉立刻绷起来几分。
“你你你没睡着？”
“你不在睡不踏实嘛。”
安柠可小脸微红。“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
“天天给我喊累喊腰疼，给你觉你又不睡，这不是贱吗？”安柠可敲了一下莫白的头。
“今天就别折腾了。又不是来度蜜月的。明天就要忙了。”
“真虚。”安柠可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理说晚宴时间很长的。安柠可才去了顶多一个小时。
“缇娜说累先走了，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皇室给她安排了新的女仆，好像也是她小时候的朋友。唉，总算不用我操心了。”
“我怎么听你这话里还带点感伤。”
“哪有。我开心死了。”安柠可又敲了一下莫白的头。
莫白闭上眼睛。安柠可看上去又凶又霸道，但是很多地方又意外地细腻贴心。确实像个姐姐的样子。除了身材。
“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坏事？”安柠可揪住莫白的头发。
“没有。我在猜你今年多大。”莫白按住安柠可揪住自己头发的手。
“诶？你到今天都不知道我的年龄吗？”安柠可有点惊讶。
“我发现我不知道的时候也挺意外的。”
纳米魔法学院不是按年龄，而是按巫师的综合能力划分年级的。要升级需要攒够足够的竞技积分以后报名升级考核。能力强的入学可能就是三年级，能力弱的如果在同一个年级逗留三个学年以上会被劝退。所以说起来莫白其实也不知道安柠可的具体年龄。
安柠可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玩味的微笑。她放下撑着枕头的手，把头靠在莫白的枕头上。莫白能感受到她喷吐出来的热气。
“那，你猜姐姐多大呀？”
“十二吧。”莫白道。
安柠可一巴掌拍在了莫白的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破大防。
“你是不是腰不疼啦？十几？你再说一遍？嗯？”咬牙切齿。
“你不会有十四吧？”莫白惊讶道。
安柠可揪住莫白的耳朵。一点也没留手。
“如果你想坐牢可以让我给你带上颈环囚禁起来，没必要给自己头上安一些奇奇怪怪的罪名，懂？”
“懂懂懂疼疼疼错了错了错了！”莫白吃痛。安柠可可一点都没留手。
安柠可松开手，气不过又在莫白下巴上咬了一口才作罢。
“你今年多大？”
“十七。”莫白道。
“啧。好小。”安柠可抬起膝盖，顶在莫白两腿中间。这让莫白觉得安柠可在侮辱自己。
“你不会比我大吧？”
“姐姐十八哦。”安柠可有点得意。
“……柠可，我很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长身体的时候你们安家是不是欺负你没给你吃饱？”
安柠可的膝盖往上顶了顶。
“哈？你嫌弃姐姐长得小吗？我看你不是天天蛮开心的。”
“不，你这……多少有点离谱呀。”
“是纳米粒子的原因哦。”安柠可突然正经。
莫白皱皱眉头。
“我的纳米粒子对我的生长激素的分泌有抑制作用，所以我很久没长高过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长高。”安柠可垂下眼睛，“所以说，我可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告诉你这些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抬起莫白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有一点紧张。她知道莫白是姐控。可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姐姐。如果莫白的眼睛里有一丝杂质，她可能都会被深深地刺伤。
莫白的眼神依然平静。眼底是安柠可熟悉的疲惫。在疲惫的上面，还堆叠着九分温和和一分玩味。
他突然抱住了安柠可的腰。
“我要是告诉你这样我更加高兴，你会怎么想？”
安柠可笑了。她抱住莫白的头，把他的脸埋在身前。
“我就知道。”
第三天的下午，天色阴沉沉的，空中不断地有小雨飘落。
安柠可挽着莫白的胳膊站在人群里。莫白的另一只手举着安柠可的黑伞。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酥酥麻麻的声音。
皇室突然改变日程，决定在遗体告别仪式以后立刻举行葬礼，第二天就举行新王的加冕典礼。莫白没去问缇娜，不过应该是权力交接的手续上出了一点小问题。
台上，德高望重的老爷爷在用沉痛的声音念诵悼词。劳伦低着头站在他的身侧，一头漂亮的金发因为雨水的原因而湿漉漉的。他的眼眶微红。
缇娜站在莫白和安柠可前面。她也低着头，本就不宽的肩膀缩在一起。没穿女仆裙而是穿着朴素黑色长裙的萝拉站在她身边为她撑着伞。环在她肩上的手臂不时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莫白和安柠可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先王莫林是世界闻名的明君。在他刚刚上位的时候，国内曾经有声音要求阿尔斯借助强大的国力摆脱联盟的控制，认为联盟制约了阿尔斯的国民经济发展。刚上位的莫林力压群雄，率先代表阿尔斯领导层宣誓服从联盟管理，并且表示将把自己年幼的女儿送入联盟的纳米魔法学院进修。为了压倒国民的反对声音，他还承诺了相当夸张的国民经济增长额度。当时有很多人攻击他随口画饼，而今天面对阿尔斯的成绩再也没有人敢发出否定他的声音。他用一生赢得了国内外所有人的尊重。而今天是他的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