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莫白突然问道。
莲缩在被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关你什么事。”
“我保的人我总要负责的吧。”
“哼。你能负什么责？你根本就不会对我负责。我才不要你管我。”
“就算你这么说，如果我真的不管你的话，你可能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你才多大啊，总不能真就在监狱里过一辈子吧。对你来说也不公平不是吗？”
“……”莲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也知道，无论莫白或者霍老如何接纳自己，自己终究是犯有叛族罪，在监狱里终身监禁都已经算从轻论处了。可是如果可以的话，谁也不想失去自由。
“那，你别让我进监狱，随便把我扔到哪里去都行，然后就别管我了。”莲道。
“小姑娘，你才十二岁啊，没有监护人会被送到孤儿院去的呀。”莫白提醒道。莲的经历有的时候会让她忘掉自己的真实年龄。
“那我就去给你们的杀手组织打工。”
莫白隔着被子敲了一下莲的头。“不行。把这种想法给我忘掉。否则我宁愿把你关起来。”
“那我就去参军，作为先遣队到别的星球上去建立开拓地。我还熟悉环境呢。”
“有你这种经历的军队收你才有鬼呢。”
“那你说怎么办嘛！”莲有点急了。
“你想不想来上学？”
“哈？”莲挑起眉毛。
“你看，你也差不多是该上学的年龄，虽然说你比纳米魔法学院的考核年龄小了两岁，但是如果想来的话，办法也不是没有……”谎报一下年龄就行了。有安柠可这种先例，学校那边不会觉得奇怪的。
“……”莲再一次沉默了。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她原本觉得，无论怎么样自己的人生都已经一塌糊涂了。霍老说能把她的身体复原对她来说已经是大大的惊喜，只要能让自己的身体复原，接下来让她干什么她其实都没什么所谓。即使是坐牢也要比她之前的生活幸福。她早就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孩子看待了，也从不奢望自己能过和别人一样的生活。可是莫白却理所当然地把她想都不敢想的“常轨之内的生活”当作一种选择摆在了她面前。
“我……真的可以去上学？”
“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也算是天才巫师了吧？”
“那……我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啊？你乖乖把伤养好，什么时候好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把你接到学校里稍微办点手续就行了呀。但是你肯定不能提着刀乱砍人，也不可以和魔兽再有任何的接触。这些应该不难做到吧？”
莲突然有点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和以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告别了。全新的、可以由她选择的人生就在前面不远处。
“好不好嘛。”莫白拍拍她的头。
“好。”因为是电子音，所以没有哽咽的感觉。但莫白还是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似乎在安慰她。
“那，你可以原谅我吗？”莫白试探着问道。
“不要。”莲回答道。
真是令人心寒。
“除非你发誓你以后都不欺负我了。”被子下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无理取闹了。”
莲又沉默了一下，然后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又细又短的小指。
莫白看了看，伸出自己的小指和她勾了勾。
本来莫白出来以后是想切点水果给琴妖和安柠可送过去的，但是想到还得委屈莲注射营养液就觉得没了心情。所以他直接走到了琴妖的房间门口。
“咚咚咚。”
“我进来喽？”
门直接就自己开了。莫白走进去。
琴妖正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前，翘着腿批阅着电脑上的文件。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绸缎睡袍，隐隐约约有一些透明，肌肤的颜色从袍子下面若有若无地透出来。盘在头上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怎么头也不吹。”莫白凑到她旁边看她电脑上的资料。是关于阿尔斯事件部分细节的消息封锁的。
“别吵。等姐姐忙完了再睡你。”
“什么玩意。我要跟你说多少遍啊，我有未婚妻了。”
“别害怕。姐姐不会让她得逞的。”
“……”非要深究的话，她早就已经得逞了。莫白不想再和琴妖废话，把她床头的吹风机拿过来，走到她背后散开她的长发。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里吗？怎么以前姐姐没有发现呢。”琴妖的眼睛依然盯着电脑屏幕，语气平淡，但就是这样才显得危险。
“我喜欢的是安柠可。姐姐自重一点。”
“渣男。”语气依然平淡。
莫白也不想反驳了。他直接岔开话题。“现在联盟那边调查到哪一步了？”
“这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又不管这个。”
“可是除了你我也没别人问……”莫白话说了一半就意识到了一些不对。他转过身。
鬼首正侧身躺在琴妖的床上，托着脸看着莫白。
莫白看了她一会儿。“你是刚刚到的，还是从我进门开始就躺在那里？”
“你猜猜看呀？”鬼首吃了一块盛在水晶盘子里的蜜瓜。那是莫白本来想切但是没切的。
“唉……”莫白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吹琴妖的头发。“那，现在你们调查到哪里了？”
“毫无进展。我们把阿尔斯剩下的仆人都调查了个遍，但没有任何人身上再有奇怪的纹路。你们也问过你那个好妹妹了，她也是除了要刺杀劳伦以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为什么魔兽要抓走缇娜·希尔达，更没有人知道她会被抓到哪里去。我们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这是降临教会对小野寺弥的报复。也许真是我们低估了降临教会的报复心呢？”
莫白又叹了一口气。“你会牺牲一个S等的巫师只为让背叛自己的人感到痛苦吗？”
“小野寺弥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降临教会其它的信徒怎么想。降临教会这是把缇娜·希尔达抓过去杀鸡儆猴。”鬼首淡淡地道。没有人比她更懂黑暗组织的运作了。
“啧。”莫白咂了一下嘴。
鬼首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是当她已经死了。到时候要是再崩溃可没人哄你了。”
“她不会死。”琴妖这时道。“只要降临教会不傻，就不会让她轻易死掉。你们可能对一国公主对舆论的影响能力没有概念。我告诉你们，缇娜希尔达如果利用得当，甚至有可能让阿尔斯所有人民都跳反和联盟作对。你们觉得他们会杀她吗？”
也不知琴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让莫白稍稍宽心了一些。他又叹了一口气，道：“莲告诉我，那天她身体里的追踪器是被她的上级完整的取出来的，她的上级用它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对我们记录的那条路线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们现在还有别的入手点吗？”
“只能从劳伦身上入手了。”鬼首道。
“他不是被刺杀的对象吗？嫌疑不可以被排除吗？”琴妖道。
鬼首翻了个白眼。“首先，不排除他是故意安排这么一场刺杀来洗脱嫌疑的可能性。其次，就算他确实和降临教会没有关系，降临教会也很可能再派一波刺客来刺杀他。所以监视他是有价值的。最后，我们都知道莫林是被那只蛾子咬死的了，可是那只蛾子又是怎么在阿尔斯严密的保护措施下悄无声息地咬死一国之君的呢？是阿尔斯没有查明莫林的死因还是查出来了没有公布呢？这些都是问题，并且恐怕都和劳伦脱不了关系。所以我们接下来会继续加强对他的监视。具体来说，我会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那你还在这儿躺着？”莫白道。
“呵。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可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呢。”鬼首不屑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