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做小也不行吗？”就在莫白满心愁苦的时候，琴妖凄然的声音扎进他的耳朵。
莫白人一下子就麻了。
这可是联盟最高领导人之一，联盟的脸面，十二席第四席的S等巫师千指妖姬冕下呀！她刚刚说什么？要给自己做小？！
这话要是传出去，全人类的世界观可能都会产生不小的震动。
“你在说什么蠢话……”
莫白的抓狂被肩膀上温暖的潮湿浇灭。细长的甬道里回荡起琴妖轻轻的啜泣声。
她真的好委屈。
其实她本没有必要亲自来阿尔斯。找一个手下就够了。她来阿尔斯是她自己要求的。因为她知道莫白也要来。
她本来想，也许再见一面就可以释然了。可是当她看见莫白身边那个娇俏的女孩时，妒火却忍不住从她的心底燃起。
她和莫白站在一起，一切都那么圆融自然。行走时的站位，坐在沙发上的距离，甚至是对视时眼睛里的反光……即使不刻意去表现，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一对。这些可能连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无时无刻不啃噬着琴妖的心。妒火由内而外地煎熬着她的身体。
明明是她先来的。有时她会咬着牙这样想。
如果当时莫白离开自己的时候，自己再把身段放低一点，不是挺着腰杆生闷气，而是弯下腰来去哀求他，把自己心里对他的不舍在他耳边轻轻诉说给他的话，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了呢？
其实自己只是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和他理所当然地在一起，自己的那些骄傲和矜持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琴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恐惧着这样的自己。恐惧着那个卑微的，疯狂的，不顾一切的自己。那是和莫白在一起时才偶尔会表现出来的自己。那是名叫花泯雪的，愿意为了一厢痴梦燃烧一切的女孩。
可千指妖姬不能是那个样子。她是联盟最高决策委员会第四席，是联盟的脸面，是下一任联盟盟主，是高洁又骄傲的女神。她不能低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必须得冷静沉着地处理它们，连表情都不能变一下。
所以她得在心里的火苗燃烧到不可收拾之前把它们摁灭。于是她俯首于工作中，借繁忙的事务来控制自己的情感。
可是很快，她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多到了让她也倍感压力的地步。她的身上不仅压上了整个阿尔斯王国的命运，甚至压上了决定人类文明前途的重担。她引以为傲的抗压神经在心中妒火和外部压力的双重煎熬下依然不堪重负。
所以，当黑暗里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明明离自己很近却无法靠近的人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她那远比自己想象中脆弱的心弦终于绷不住了。
“我给你做小……也不行吗……”
懦弱的哀求声从她的喉咙底部浮上来。这些天来的压力和委屈全部化作温暖的液体宣泄在莫白肩头。只是在这一瞬间，骄傲的千指妖姬消失了，留下来的是渴望着爱与回应的，卑微的小女孩。
莫白从琴妖的体温里读懂了一切。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搂住了琴妖的肩膀。
“花泯雪。”
花泯雪身体一颤。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了。
莫白伸出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于是花泯雪哭花了的脸和红彤彤的眼睛全部展现在了莫白面前。
莫白的眼神温和，和花泯雪记忆里一模一样。那是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眼神。可是这份温和的底色却是冷静。
没有心动。没有情难自禁。有的只是令人绝望的冷静。
莫白轻轻用手梳理着花泯雪鬓角被弄乱了的头发。泪水从花泯雪的眼角不断地溢出。她知道，莫白此时思考着的不可能是她想听到的话语，可是她不忍心打断他。她舍不得让现在的状态被打破。
如果时间能停滞，我们是不是也能假装走到了地老天荒。花泯雪呆呆地想着。
她看着莫白的嘴唇翕动。她知道，她所不舍的时间要开始流动了。
她从莫白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想说什么，她只要看一眼莫白的表情就全部了然于心。
所以她闭上眼睛，堵住了莫白的嘴唇。
至少在醒过来，她还想再做一次梦。
莫白瞪大了眼睛。他犹豫了一下，没忍心把花泯雪推开。
就当她是我的姐姐。他在心里这么想道，同时不停地在心里向安柠可道歉。
如琴妖所言，他无论怎么样，他都有自信自己能把安柠可哄好。反正就算她不生气，有些罪也是要受的。
想到这里，苦笑凝滞在莫白的唇边。琴妖觉得莫白的舌头一下子变得僵硬无比。
异样让名叫千指妖姬的那个她重新占据了琴妖身体的主导地位。她抬眼看向莫白，发现莫白也在看着她，眼睛里一片凌然。
琴妖的眼神也锐利起来。她松开莫白的舌头。
“他们人呢？”莫白看着她问道。
琴妖只能摇头。
从琴妖意乱情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相当一段时间。可是原本早就应该被鬼首带过来的其他人却没有踪影。
她和莫白几乎是同时开始想斜着的甬道上方奔跑。可他们还没走几步路，路就被岩壁封死。
莫白伸手摸着面前的岩壁，突然一拳捶在它上面。岩壁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可里面依然是岩壁。
他转过脸来看着琴妖。琴妖正站在他身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害怕。
很明显，他们恐怕中了魔兽的什么圈套。他们俩没能对这圈套做出反应，这全都是琴妖的错。如果莫白要把愤怒撒在她头上的话，她确实没办法为自己辩解。所以她低着头，等待着莫白的责难。
可是莫白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下回无理取闹也分个场合好吧。走吧。”
他拉住了她的手，带头朝甬道的下面出发。
琴妖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卷住了他的手。温热包覆着她的整个手掌，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
琴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很幸运。她又想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