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内多待了会,拿上了咖啡豆后,天仍亮堂着,因为下午放学的时间是真的挺早的。
“由记子姐这次买的食材份量似乎有点多啊。”
看着那沉甸甸的菜篮,已经有段时日没去市场的我有些在意地说道。
最近总能在月世界碰见她,然后结伴返家,频率大概是每隔三四天一次。
而玲人则偶尔才来吃一次晚餐,因为常有额外的工作要忙,尽管他现在已经升职至警视了。
下次再去市场的时候不会被当做生面孔宰客吧,漫不经心地想道。
“这次可不是全买来给你们姐妹的哦。为了庆祝玲人升职,我正打算在家里办个聚会,顺带把杏子也叫上了。”
俏皮地眨了眨眼,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家庭主妇,仍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由记子笑着稍微解释了一番。
“升职什么的,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吧?”
我是没什么庆祝这庆祝那的习惯,先前也一直没有在意,如此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的确是没有举办庆祝会之类的。
“那次是他们男人自己跑去庆祝啦。这次是我自己想为玲人办一次,只叫上了几个朋友。”
“啊,那还真是不错呢。”
除此之外还另有目的啊,不过还是别插手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因为大人们是要喝酒的,这次就不叫上你们了。下次有机会我们一家人再聚聚吧。”
相比那些不论什么事情都得以整个家族作为基础单位的老顽固,由记子的思想显得相当得前卫呢,这也是我相当欣赏的一点。
虽然平时一直在损老哥,但这对夫妻的确称得上天作之合。
“话说回来,这样不是显得我和紫很没有礼数吗?”
没有给老哥庆祝这一点上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可是颇为难得的事情,凭他那个木头脑袋。
“没有的事,你和紫不是还特意送了礼物吗?”
被由记子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最近的记性是不是有些差过头了。
还是说,因为我常常往玲人的新家“丢”一些不用的电器家具之类的,才模糊了对这件事的印象?
“还是有区别的吧,差了些仪式感。”
只能打个哈哈萌混过关了。
彻底忘记送了啥,抱歉。
“呵呵,玲人倒是很喜欢那个电饭煲呢。还说连煮出来的米饭都变香了。”
居然是电饭煲吗!
稍微想起来了。这玩意虽然称不上新奇,毕竟是几年前就被发明出来了,但近来有电器公司改进并推出了更完善的产品才勉强能让人接受。
但后面那句话肯定是由记子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吧?
送礼的时候不需要考虑太过有的没的还真是方便啊,至少在将来是基本不会有人送这玩意的,大概会被误认为在骂人“饭桶”吧。
“毕竟用燃气很难控制火候呢。说起来,用烧开过的热水煮饭会更健康一些哦,营养也不容易流失……”
“诶,真的吗?还是头一次听说……”
话题似乎逐渐变成了家庭主妇间的闲聊。
以前都没什么机会和由记子聊这些,毕竟大家一直都是这么艰难过活的,也不会有谁去考虑水质或营养之类的问题,但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已经改善了些许。
或许是有些不公平,不过我倒也很少去想这些,毕竟这可都是远隔重洋的爸爸的赏赐呀,我也跟着狗儿子们沾了点光,活得相对滋润了些。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与由记子一同回家,又闲聊了段时间后,玲人便开车来把她接回去了。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家里冷清了些许,于是便来到暂时被我当做画室的书房,打开了收音机然后取来并换上新的画布。
虽然有些淡忘了先前的感觉,但想起织姬,灵感便又返回了。
哪里有什么天才画家,虽然美少女我并不否认,但那只不过是被重点关注了年龄而已,蕴藏在画里的丰富经验终究是难逃法眼的。
必须得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风格和流派才行,将那一切经验彻底收为己用。
嗯……
“姐姐大人真是的,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怎么办?”
啊,尝试着画两人的怪画被发现了。
不过机会正好。
“紫,我们来试试看相机吧。”
我放下画笔和刮刀,朝边上的卧室指了指。
“姐姐大人也想拍那种照片的话,那……”
十指扣在身前,紫经历了一番纠结后,依旧对我表示了顺从。
“虽然我的确有这种想法,但我只是把相机放在了卧室。倒是紫,也想要来张‘艺术’点的?”
我不由挑了挑眉头,换来的是对方的一个白眼。
“姐姐大人真是的,把话说明白呀!”
“不要,我们俩都这么默契了,说完了累。”
“姐姐大人耍赖!”
闹腾了半天,我俩最终仍旧坚守了底线。
稍微拍了两张合影,打算之后当做回信之外,紫给虫子们也小心地拍了一张。
胶片虽然贵,但也不至于贵到舍不得拍,只是她坚持认为虫子不能拍得比我们自己的照片还多。
不过可惜的是,咱们这栋宅子里没有适合做暗室的地方,之后要么只能找专门的店去洗,要么就只能想办法自己弄个暗室洗。
说来也是,一直用书房当做画室也未免太拥堵了些。
嗯……
………………
“这样的打扮怎么样?”
“看起来很成熟呢。”
“嗯嗯,那就这样吧。那么,我要出门了。”
“一路顺风,姐姐大人。”
今天也是个普通的周末,但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出门我得前后会见两拨人,而且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即使放在从前,我也是没有这类经验的,更不要提此时才只有15岁的我了。
前途未卜啊。
“早上好,佐伯老师,让您久等了。”
来到了车站前约定的地点,虽然已经有些上年纪了,但佐伯老师仍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稍有驼背也完全不影响我从往来的人群之中一眼便瞥见他的背影。
老师之所以被委以教导主任的职位也是很容易理解的,这正是所谓内在的精神气吧。
“唔,早上好啊,时坂同学。”
似乎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学生,佐伯老师顿了一下之后,又略微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似乎才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人。
虽然今天要见的人都是颇有地位,对我而言也相当关键的人物,但思来想去,我还是选择了更自然一些的装扮。
此时尚未进入夏天,天气仍旧是有些冷的,但我还是和几乎所有女学生一样选择了黑色的百褶短裙,以及长袖半身外套,再搭配上干练的白色上衣,腿部保暖的问题则全权交由了丝袜来解决。
为了显得稍微成熟一点,鞋子也换上了鞋跟略高的高跟鞋,而我自然也有着驾驭它的自信,毕竟也算是有着丰富经验了。书包当然也换成了挎包,配合不易被觉察的淡妆,如此便应当不会被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吧。
这套打扮丢到几十年后都不会落伍,更别说是现在这个时代了,从这方面开始展示自己也是相当有必要的。不过若是被人论及品牌什么的,我这身还算便宜的行头估计就得被嘲笑了,这也是在“未来”曾经历过的事情。
但我也能硬着头皮说这些都是定制的高档品,没人能质疑我。
就我自己的感觉而言,现在的我看起来虽然成熟了些许,但仍不至于显得太过成熟,而仍具有少女的青春活力。
年轻就是好啊。
只要我愿意的话,或许能一直停留在这一阶段吧,实在是没法想象出自己变老的模样。
“和平时的形象差别太大了吗?”
“是,差点没认出来。”
饶是生活经历丰富如佐伯老师,也是有些惊讶和惭愧的样子。
不过我倒是颇为理解的,只要肯花功夫打扮,不论男女都能拥有千变万化的技能。
我也的确有这方面考量,涉及金钱交易之类的事情与平日的生活还是稍微分开一些会更好,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暗示吧。
“不过看样子,时坂同学已经是做足准备了啊。”
佐伯老师宽心地说道,他看上去似乎比我自己都要紧张的样子,大概是在为我而非商讨担心吧。
“准备什么的,早就万全了。但现在对方要考量的已经不是我的画技了吧。”
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至少我还有得后悔。
上次回档前恐怕已经经历过同样的会谈了吧,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状况。
“说的也是啊。我最近又听说,中原先生出高价收购了不少你曾经卖出的作品。”
听佐伯老师这么说,我心中的疑虑倒是被打消了些许,或许那中原家是胸有成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我捧红了啊,如此一来对我也算是有利的。
“时坂同学可以试着抬高一些要求,我也会帮忙考虑的。”
佐伯老师很明显是不想让我肩上的负担太重,很多话都没有直说。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谁让自己的确是不谙世事的学生,对这战败后的混乱社会我也的确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那就拜托佐伯老师了。”
关于老师的过去,我虽然有所了解,然而没经历过那动荡时局的我自然是没可能真正了解的。
佐伯老师是相当重视且爱护学生们的,对于拥有绘画才能的学生更是不遗余力地提供协助,不过碍于学校的规则,他表现得仍是相当含蓄。
和学生在课余时间见面什么的,若是被人看见了的话,恐怕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也是因此,我也就更不能直接随便的穿着校服就出门。
我们兄妹的父母俩的年纪和佐伯老师也差不多,或许我们两人站在这里更像是父女而非爷爷和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