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三号，它在你上面。”
通讯器里传来伙伴的声音，奔跑的少女抬头一看，约有十米高的钢板上，如狗一般靠四条腿前进的怪兽正在快速奔跑，月光将它身上的鳞片和附近的钢材照出冰冷的颜色。
“我去结果它。”
晓雯做简短回应，手握长刀纵身一跃，轻松跳到与对方相同的高度，并一刀将怪物的手臂斩下。
在废弃的烂尾楼之间，怪兽没来得及反击便惨叫着跌落下去，晓雯跟着降落在它身边，准备一刀了解对方性命。
突然耳朵捕捉到附近的呜咽声，视野的角落出现攒动的黑影，晓雯立刻将刀锋转向新的敌人。
然后愣在原地。
在那里的敌人有两个，一只吞噬犬，和一个人。或者说还保留着一部分人的模样怪兽。
他左半边脸颊隆起的畸形骨骼和一条长有利爪的巨大手臂表明他并不是普通人类。
那双眼睛里找不到人性的影子，只有渴望战斗的怒火。
“不要发呆，快进攻！”
随着两声枪响，吞噬犬的脑袋被击穿，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
耳机里还能听见队友的声音，而敌人正在逼近。
然而从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开始晓雯就已经动弹不得，那张扭曲的脸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逐渐渐渐重叠，手中刀刃也颤抖起来。
“不、不行，我……”
敌人怒吼着向前，将长刀被从手中打飞，肩膀传来钻心的疼痛，可直到后背穿来与地板碰撞的感觉后晓雯才意识到自己受到攻击。
必须要战斗才行。
不能犹豫，不能任性，这是自己的责任。
在心里努力地想要说服自己继续战斗，然后双手却发挥不出来撑起身体的力量。
鲜血飞溅，怪兽惨叫，一个人慢慢地走到晓雯身边，匆忙地替她处理伤口。
晓雯看着自己的同伴，又看看被解决掉的敌人，眼睛里满是惊恐。
随后惊恐渐渐变成了充满悲伤的绝望。
“我们还是没能......”
“我们救不了他，他已经被转化了。”
队友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冰冷的事实，而除了让队友帮自己包扎好伤口之外，晓雯什么也做不了。
不一会儿，她慢慢地站起来，怅然若失。
战斗已经结束，掉落在一旁的武器和身上的战斗装束消退而去，同一时间在消失的，还有被打败的敌人的尸体。
为了不让普通人类察觉到妖魔的存在，每次战斗结束之后都会有特殊的方式将这些尸体处理掉，很快它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开始就未曾存在过。
“嘿。”队友拍拍晓雯没受伤的那只手“我们不是神，不可能拯救的了每一个人，他们一旦被转化就没救了，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减少受害者。”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晓雯默默点头。
“要不要回基地去休养一下，让医生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会好得更快一些。”
“不了，这点小伤没关系，而且我必须要保护他。”只有这时晓雯的眼中才恢复一些光芒，她冲着队友抱歉地一笑“报告就麻烦你了。”
“OK。”
队友挥挥手后转身跳过围墙，远处的天空正渐渐泛起鱼肚白。
*****
早晨六点半，陈子宏准时被闹钟吵醒，他迷迷糊糊地走下床，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在卫生间门口正好碰见从旁边经过的晓雯。
“早啊。”
“哦，早。”
经过含糊的打招呼，陈子宏正要拉开门，一眼瞥见妹妹凌乱的发丝和手臂上的血污。
两秒之后他察觉到不对劲，再次去看时晓雯已经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
陈子宏走过去打开门，此时的晓雯正准备把脏掉的上衣脱下来。
“喂！”晓雯惊吓地把拉起来的衣服下摆又拉下去“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但陈子宏并没有听进去，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瞥见的伤口中。于是快步走上前，又把衣服拉起来，看见了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胸前的伤痕。
伤口已经愈合，但干掉的血渍还在上面，依然触目惊心。
“不要看我！”
晓雯后退一步，整理好衣服，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这时陈子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不妥，连忙道歉。
“抱歉，但是那个伤口。”
“和你没有关系！”
晓雯一声咆哮，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猎物发出的威吓。
看着她抱紧自己不停颤抖的样子，陈子宏竟然不忍心去打破她最后坚持的倔强，但是心中的担忧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一时之间两人陷入僵持，不知该怎么办。
半晌之后，还是晓雯先行动，抓住陈子宏的手臂将他往外推。
“出去，我要换衣服。”
陈子宏被半推半就的离开了房间，简单洗漱之后晓雯也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这下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了一些。
陈子宏看着晓雯的领口，这次她换了一个高领衬衫，将肩膀上的伤痕掩盖住。
“是半夜临时来的任务吗？”
“没错，因为很紧急，而且时间很晚，所以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但实际上说了也没有用，陈子宏知道晓雯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
“但是你的伤......”
“你也受过伤，现在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不久前被咬到的脚踝，陈子宏动了动脚，本来是没什么感觉得，但此刻又在隐隐作痛。
“还好，药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伤的也一样，我们的药对妖魔造成的创伤有特殊的疗效，而且我是受过训练的人，知道怎么用自己的力量让伤口愈合。所以不用担心我，我比你更明白怎么去应对它。”
她说的没错，陈子宏默默点头，不知道如何战斗，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他知道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
但是好不甘心。
“这样的事，一直都在发生吗？”
“因为我必须要战斗，如果我不战斗，就会有发生在更多人身上，会有更多人受伤，到头来还是会轮到自己。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受更重的伤，我必须继续下去。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明白，只要继续过普通的日子就好。”
最后的表情里带着埋怨、悔恨，和一点点希望，像一把刀子扎在心上。
没等陈子宏回答，晓雯就走进卫生间，门在他面前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