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不要当我的路！”
晓雯疯狂地挥舞手中长刀，把拦路的吞噬犬一只接着一只砍翻在地，但是它们不断地涌上来，一个倒下还有另外一个，仿佛无穷无尽。
“他到底在哪里！把他还给我！”
她一边前进一边咆哮，刀刃因为沾上太多敌人的鲜血而变钝，即使拥有远超普通人类的体力，双手也开始发酸。
“晓雯，回来！你冲得太过头了！”
耳机里传来同伴的声音，但晓雯并没有听进去，她只想找到陈子宏，完全顾不得和同伴保持可以互相支援的距离。
因为那就是战斗的理由，保护家人不受伤害。
所以才一直留在他身边，才要时时刻刻了解他的行踪，即使会待会他疑惑，会让人反感，也明白造成了很多的麻烦，也还是非做不可。
但是万万没想到，敌人会采取声东击西的方法。
不行，现在还不行。
才刚见面没多久，还没相处多少时间，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家人，不能在现在把他带走！
又砍掉一只吞噬犬，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着倒在身旁围成一圈的尸体，晓雯也有一瞬间感到触目惊心。
但和心里挂念的人的相比都不算什么。
她一把甩掉刀刃上黏糊糊的血液，手臂上被撕裂的伤口传来剧痛，面前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这么多敌人守着入口，说明下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晓雯，前面可能有埋伏，不要再一个人深入了！”
听到同伴又在叫自己，晓雯疲惫地回头一瞥。
戴着拳套的少女正被四五只吞噬犬包围，但她敏捷的动作可以毫发无伤地和敌人缠斗，用狙击枪的少女在远处支援。
她们没事的，和自己杀掉的敌人相比，这点数量完全可以轻松解决。
“我的后背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晓雯关了通讯，把队友吵闹的叫喊声抛在脑后。
*****
晓雯忍痛前进，幻想只要走下楼梯就能看见哥哥安然无恙的脸，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至少前半部分如她所愿，走下楼梯之后，晓雯来到地下室里，对面墙边就是被抓住的陈子宏。
“哥！”
晓雯向陈子宏跑去，陈子宏却紧张地看向旁边。
“晓雯，小心！”
晓雯眼中只有自己的家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直到那个重锤狠狠地锤在她身上。
这个地下室的空间足够大，晓雯飞出去好几米，又在地上滚了一段，才忍痛抬起头，看见攻击自己的家伙。
地下室很昏暗，电灯像是马上要坏掉似得不停闪烁，晓雯从交替的光影中看见对方右手的重锤，上面带有尖刺，其中一条在刚才的攻击中刺中了肩膀。
敌人又冲上来，晓雯没时间可以浪费，她翻身后撤，重锤把她刚才躺着的地方砸得凹陷下去，如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扩散。
晓雯瞥了一眼墙角，长刀在刚才受到撞击的时候脱手而去，不过自己并非只有拿着它才能战斗。
晓雯艰难地爬起来，敌人再次发动攻击，晓雯在手中汇聚着光芒，那光芒变成一道护盾挡在两人面前。
护盾减缓了敌人的攻击，也应声而碎，但它化作无数碎片之后并没有消失，碎片漂浮在半空中，全都向敌人飞去，刺穿了对方的身体。
晓雯捡起被割裂的尖刺，踩着巨大的右手一跃而起，把尖刺刺进对方喉咙。
伴随着嘶哑的惨叫声，它仰面倒下，挣扎几次，没了声息。
晓雯从敌人尸体上爬起来，跌得撞撞地往陈子宏这边走。
这是陈子宏第一次清楚地看见晓雯战斗的过程，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模样，还有她身上骇人的伤口，一时之间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晓雯......”
“你这个笨蛋，不是和你说要早点回家的吗？”
“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他在家里就会有什么不同？”
狂傲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响，晓雯一惊，连忙低下头，挥动狼牙棒带起的风吹得后脑一凉。
闪过一次攻击晓雯立刻后退拉开距离，打扮夸张的少女带着冷笑，把狼牙棒放在肩膀上。
“躲得不错，真亏你还留有这种体力，不过考虑到你以为靠一扇防盗门就能拦得住我，我就不多称赞你了。”
“玛琳。”
说起这个女孩的名字，晓雯会恨得咬牙切齿。看到晓雯怨恨的眼神，玛琳露出很做作的表情。
“哦，你可以千万别对我这么刻薄，因为啊......”她一棒子砸在金属台上，狼牙棒的钉刺离陈子宏的脸只有几厘米“你最在意的人可是在我手里。后悔了吗？不该把同伴留在上面自己一个人跑下来吧，我向你保证现在她们脱不开身。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不要伤害他。”不止是陈子宏，晓雯也被她刚才的行为吓得魂飞魄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让他知道真相，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吗？”
从晓雯的眼神里，玛琳看见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来没有呢。”
“什么真相？”
陈子宏用尽全力压抑住恐惧，但还是止不住嘴角的颤抖。
“你父亲死去的真相。”
提到父亲，陈子宏也有点按耐不住。
“他死在......和敌人的战斗中。”
“嗯嗯，因为他总是来碍我的事，而且每次都做得不错，所以我只能找个机会把化魔药注射到他身体里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
“哈哈~对。我把他往死亡的路上推了一把，但你以为是谁捅的那一刀？”玛琳把视线转移到晓雯身上“胆小鬼。这一点我就比你强得多了，我可不会因为在意形象就会掩盖自己做过的事。”
晓雯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低下头。
“你说谎。”陈子宏谨记玛琳是敌人这件事“我不相信你。”
“一开始不知道真相，然后知道了也忽略掉真相，这样会让你觉得轻松一点对吗？”
玛琳用狼牙棒的尖刺在陈子宏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
“告诉他，否则我就杀了他。”
简单的威胁，陈子宏知道玛琳有无数个机会杀死自己，或是把自己转变成怪物。
但是她非得等到这一刻，让晓雯站在自己面前，说出另两人都不愿意接受的话。
她好像在以此为乐。
晓雯嘴唇颤动几下，最终发出的声音无力且绝望。
“对不起。那时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我的职责就是清除被转化的人，我们的队员受了重伤，没有时间再拖延下去，只能尽快结束战斗。”
晓雯一句一句地说着，想要寻找可以替自己开脱的理由，但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所以我把刀刺进他的身体。”
她跌坐下去，泪流满面，再无战意。
“对不起，我是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他，对不起......”
偌大的地下室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晓雯成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弱小、无助，浑身颤抖。
陈子宏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玛琳要这么做。
想让晓雯崩溃到无法战斗？
想让自己体会痛苦？
陈子宏有点惊讶，因为自己甚至没觉得有多么痛苦，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好像没有时间给自己痛苦，但又好像痛苦达到了顶峰，再也无法继续增加。
似乎无论碰见什么都不会再有更激烈的反应。
冷。
只觉得冷。
冷到刺骨，冷到血液都要凝结。
想过去紧紧抱住晓雯。
让两人的温度把这份寒冷驱走。
束缚解开了。
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导致四肢有点供血不足，花了一会时间才找回熟悉的操纵感。
陈子宏往晓雯走去，突然觉得脖颈一疼。转身看见玛琳手中的空针管，还有那副令人作呕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