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艾丝酱,你还真来接我了…可是我往常都习惯和朋友们一起回去…”刚刚放学,就被等在门口的艾丝直接从梨美旁边强行拉走的稚,一边试图挣扎着,一边向艾丝解释道,“而且我还有打工…”
“现在是特别时期,放弃走走笑笑的回家方式吧.而且我已经去你工作的店里将工辞退了.”
“诶!等一下,艾丝,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哪打工呢?”
“在你与菲莎茵接触后,我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不然你以为你被教会天使绑架的那天,我为什么会那么快就赶到那里救你?”艾丝不动声色地说着.
“呃…”稚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稍稍忍耐下,等我将送到魔法研究所,分离末日之书后,你就可以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过…”艾丝有点不安地说,“我虽然之前与他们接触过,但却已经三年没与他们联系过了.现在暂时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搬到哪里了.”
“魔法研究所…”听到这个词,稚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疯狂科学家在让人胆寒的手术灯下.手里摆弄着各种沾着血的解剖工具的可怖形象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有些害怕地问,“分离的手术,会不会很痛…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句话,艾丝停下脚步,侧脸冷冷地说:“我不知道,因为我对他们的研究近乎一窍不通.”
稚感到心中已经被绝望所充满了,一直乐观的脸庞也低垂了下去——被艾丝带走的话,那么就十分可能会面临被各种奇怪的实验对待的危险.但如果被教会抢走的话,估计下场也差不多——这个与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什么书,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让自己时刻处在危险中的引雷针.
艾丝看稚不再说话,转过脸去,淡淡地说道:“不过我会尽力请求他们不要让你处于危险中——我只能做到这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一句话,但不知怎么,稚却感到心里有些隐隐的暖.
“嗯.有自动饮料售卖机啊,我去买饮料!艾丝酱你要什么饮料?”这时,稚看见路边站着一台自动饮料售卖机,就拍了一下艾丝的肩膀问道.
“随便.”艾丝对此显得一点儿也不积极.
果然和普通的女高中生不同啊.稚感叹着与艾丝的相处难度,然后飞快地跑到了饮料机前.
自己买饮料的话,只买白葡萄汁就行了——但是,艾丝会喜欢喝什么呢?稚一边扫描着售卖机里所有饮料,一边侧眼偷偷打量着艾丝不住地在心里琢磨起来.
果汁这种普通的东西不可能会符合艾丝的品味吧?碳酸饮料显得太庸俗了,肯定要否决掉.牛奶的话,又会觉得太腻吧.那么,符合艾丝这么哥特风的饮料…稚自信地点点头,点了一下黑咖啡.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本田车和一辆白色的本田车前后停在了路边,引起了艾丝的警觉——因为这两辆车的玻璃上,完全覆盖了单向透视玻璃贴膜.因而艾丝完全看不见车里的情况——即使现在这种贴膜已经出于安全的考虑,被大部分汽车采纳了.
而为什么这两辆车主一定要将车停在这里,才是艾丝考虑最多的原因.这使得艾丝忍不住将手枪偷偷握在了手里,手指也做出了放在扳机上的危险动作.
“小心些,尽力不要引起警方的察觉.”坐在前面的黑色本田车的驾驶座上指挥所有人的,正是那名之前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情况的中年男人,此刻他除了一个对讲机外,没有佩带任何头部的防具,也没有什么遮挡物,可以清楚看见他有着一头白色的板寸头,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但从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却有着四十岁男人的成熟.
“啊,这次任务看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啊.只是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而已.我以前在广东时可是杀过许多警察界的精英啊.”坐在他后面的一个脸上长着一道刀疤的光头男子,一边为他手中的伯莱塔P×4手枪拧上消音器,一边有些不过瘾般的说着.
“看起来很简单,但这任务的目标却很了不起呢.所以还是慎重为好呢.”白发男子很轻描淡写地嘱咐道.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戴着头盔的白人男子也附和着他的意见.
后面那个中国男人,乍一听他的话,可能会以为他是什么连环凶杀犯——和事实却完全相反.那些谋杀是地下的“合法行为”——他不但不是什么凶杀犯,还是帮助了现在中国的统治者,实行政治目标的工具之一.
他是中国没有被记录在案的秘密组织“穷奇”的成员——专门为中国政府中的A派,刺杀属于B派的警察和官员,也包括监视一些在行为或言论上不符合A派成员所认为的“错误”的普通人.
虽然在中国的派系争斗中,为A派以各种手段消灭B派做出贡献,然而这个见不得人的组织仍然永远处在黑暗中,仅仅是充当政客们的工具而已——或许是因为难以忍受政治家的轻视,他加入了教会成为一个教会的杀手天使——但结果却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而后面的那辆车上也毫无疑问的是属于天使的成员.
他们聚集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抢回末日之书.
“你在那琢磨了半天,想好买什么没.”艾丝挥手扇了扇风问道,看来她很渴呢.
“嗯,我已经想好了,就买这些吧.”随着饮料罐落地的声音响起,稚一手握着自己要喝的橙汁,一手握着给艾丝买的黑咖啡站了起来,“黑咖啡可以吧?”
艾丝刚刚想回答“随便”,却见那辆黑色本田车的车门被猛然打开,一个脸上长着刀疤的男人突然举着一支手枪冲了出来,粗鲁地抓住稚的胳膊,一边强硬地将稚扔进车里,一边向着艾丝举起了枪.
“啪”在稚手中的饮料落地的同时,艾丝的枪与那个男人的枪同时开火了,一发子弹击穿男人的左臂,令他不禁低吼一声,而他那经验丰富的子弹,却擦着艾丝的头发而过,没能伤到她分毫.
“拦住她!”男人十分愤怒,但却碍于任务,只好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一下子窜上了车拉上了车门,随即汽车就以极快的速度飞走了.
看来后面那辆车也是他们的.艾丝冷酷地想着,拉开衣服上的机关,从衣服内部取走了一支体形微小的MP5K冲锋枪,想也没想,就冲着那辆白色本田车疯狂扫射了起来,子弹穿过贴着黑色膜的玻璃,在玻璃被击碎的一刹那,人类的惨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连续射击了二十几枪,艾丝才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车里.
在车的后座上,有两个穿着防弹衣的男人,各自抱着枪,鲜血淋淋地倒在座位上,已经断了气.车内的各个部位都溅满了发黑色的鲜血,右边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身上染满血的黑人,他惊恐地看着这个像冰一样的女孩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锐利的双眼盯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银十字架看.
原来是教会的人啊.艾丝已然明白事情的根本,抽出那个黑人腰间的格洛克17手枪,随意地将一发9毫米子弹钉进他的脑袋里,就一脚将他踢出了汽车,然后开着这辆被血腥之气包围的汽车飞驰而去,去追赶那辆已经逃跑的汽车.
“居然毫不犹豫地开枪了,那个魔法师不担心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吗?”开车的白发男子一边专注地向前行驶着,虽然不打算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但还是引来许多路人用手机拍下这辆车门上溅着血迹的汽车.
“或许是觉得不开枪的话就死定了吧?”副驾驶座上的头盔男子一边熟练地给他手中的霰弹枪的弹仓里推上一发接一发的鹿弹,一边如此评价道.
“管她是怎么想的,老子真想宰了她!”坐在后座的光头男人满头青筋地扬了扬他包扎得跟粽子一样左臂,火冒三丈地说道.
“哈哈哈.那就怪你吹牛不打草稿了,张.”副驾驶的头盔男子随口嘲笑了他几句,然后正正色问道,“那个女孩呢?”
“已经给她注射了麻醉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而且手脚也绑上了.”光头男子指指斜坐在一边,手脚都被尼龙绳捆绑住,已经不省人事的稚.
“这个任务比想像的简单嘛,再走一段距离,就可以到达新宿了,那里刚好有分教会…嗯?”已经觉得没什么问题的白发男子有些放松地将背倚在了车座上,目光仍旧警惕地扫了一下右侧的后视镜,却看见了那辆白色的本田车在后面跟了上来.
“是他们干掉那个魔法师回来了?”头盔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猜测道.
“不像是…我呼叫了他们,但他们都没有回话.汽车会不会被敌人劫持了?”白发男子试图询问车里的伙伴三次未果后,做出了判断,“注意情况,如果车上的人向我们攻击,也无视掉路上的情况随意还手.”
“明白了…嗯,过来了!”头盔男子话刚落音,却见那辆白色本田车超车过来,与黑色本田车并行起来.
“快开枪!”白发男子看着那辆千创百孔的车,深感直觉对了,立刻武断地下令.
头盔男子略略犹豫了一下,然后拉下车窗,将黑洞洞的枪口从窗口下降的少量缝隙中探出去,对着那辆白色本田车的驾驶座的位置猛然轰了一枪.登时汽车的玻璃全部碎掉了——但车内却好像没有人.
头盔男子没有想到会这样,一时间呆住了,就在这短暂发愣的片刻,趴在车座上的艾丝突然起身,在将样貌展示在头盔男子面前的同时,将三发致命的枪弹射向了他.
“啊!”头盔男子始料未及,两发子弹虽然在击穿玻璃后,因为失去力量,再配以防弹衣的保护,没能伤到他,却有一发子弹径直射进了他的脑袋里,将他送去见了那不知在哪儿的艾尔神.
白发男子反应神快,立刻狂转方向盘,在周边人群疯狂逃窜的混乱情况下将车拐入右边的一条小路之中.
切,那条路太窄,所以不能追击,但前方还有路,可以绕到他们前面.看着黑色本田车驶进小路之中,艾丝在心中啧了一下舌,然后一踩油门继续前行,准备在前方拦截那些天使.
“блять!”白发男子小心检查了下头盔男子的情况,确定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后,终于沉不住气,用俄语来了一句粗口,然后愤怒地道,“我们准备的汽车明明是装了防弹玻璃的,怎么会变成普通的玻璃了?难道被调包了不成?”
“不管怎么样,一会儿一定要干掉那个魔法师这点儿没错吧.”光头男似乎在幻想着那个女孩被自己打烂头部的样子,不禁变态一样笑了起来.
“随你便了,只要别让她成功抢走末日之书就行!”白发男子并不在意光头男语气中的冲动成分——对他而言,这些佣兵不论是谁,都不过是他所操控的炮灰罢了.
渐渐汽车向着前面的路口靠近了——在越过这个路口后,两辆汽车肯定要相遇,在这短暂的停火后,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白发男子将脚狠狠踩在油门上,以自己能开出的最快速度冲向路口.
在这一瞬间,那辆白色的本田车也从左侧飞驶而去,再次与黑色本田车并肩而行.
“哈哈哈,见鬼去吧!”但这次光头男却反应更快地拉下车窗,用手枪朝着白色本田车接连开起火来.
随着子弹撞击的声响,穿透性在手枪弹中优秀的9mm帕拉姆格弹被抛向白色本田车,或是击碎玻璃,或是击穿车门,每一发都显得十分危险.
艾丝驾着车,还同时一边灵巧地避开子弹,向黑色本田车上的天使们还击着——但装填17发子弹的伯莱塔P×4手枪,快就体现了面对艾丝手中握的德制P2000手枪只有13发弹容的优势——当艾丝已经没有子弹时,光头男人仍在持续地向她开枪.
“咝~咝~”虽然艾丝机智地躲开了所有子弹,却不幸在光头男人的第十六次射击下,听见了车下传来的漏气声——汽车的轮胎被子弹射破了.
白色的本田车失去平稳,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车头被撞得完全变形了.扭曲陷了进去,冒着黑色的烟,宛然一个车祸现场.
艾丝很庆幸的是一件事.是因为这辆车的安全气囊并没有问题,因此她并没有受伤.但她并不觉得很高兴,因为当她困难地从车上爬下来时,那辆黑色本田车已经快要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了.
要那么做吗?本想节省多些魔力的.但是…
艾丝随意甩了甩自己凌乱的头发,望着那辆黑色本田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就仿佛是在嘲讽她一样——虽然她并不会做出接受嘲讽这种幼稚的举动,但却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稚仍在那辆汽车上.
艾丝深吸一口气儿,闭上了有些疲惫的双眼,身上渐渐显出了淡淡的蓝色微光,然后她猛然睁眼,视线无比锐利地集中在了那辆黑色本田车身上.
“嗯?”已经将艾丝远远甩在后面的白发男子正欲松下一口气儿,却发现汽车渐渐地熄火了,不久后就停在了路上.
“这是怎么回事?行动前加满的油的啊?”白发男子试图打火,但却总是打不着火,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来,“那个魔法师的魔法是将液体凝结,她该不会是将我们的汽油都冻结了吧!”
“不太可能吧!我们用的汽油,凝结点可是零下五十六度啊?!”光头男子惊讶地叫了起来.
“鬼知道她的魔法最多可以将液体的温度降到多少…嗯!”白发男子用眼睛扫了一下后视镜,突然打开车门,果断地跳下了汽车.
“你为什么…啊!!!”光头男还没理解为什么白发男子突然下了车,突然觉得脖子一凉,随即是一阵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剧烈痛苦.在鲜血如喷泉般从他动脉的断口处发疯地脱离他身体的同时,一个满脸是血的金发少女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枪.
而这时,白发男子也已经成功得将稚带出车外,毫不客气地将这个已经昏睡的少女当作挡箭盾一样劫持在身前,还用一支.44马格南口径的左轮枪顶住了她的太阳穴——如果他扣下扳机,便真的是脑袋开花了.
“放开…她…”比起反应更快的白发男,艾丝此刻的情况并不好——魔力消耗过多的她,再加上百米冲刺过来,只能粗喘着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瞪着这个白发男人.也不知是因为手太抖,还是视线在晃,艾丝只觉得世界在不停地乱动着,好像地球突然开始玩跑酷一般,晕得她只想呕吐.
“劝你放弃吧!等警察来了,就什么都晚了!”白发男子看出了艾丝有些状态不佳,不禁狡黠地一笑道.
“放开…她…”艾丝并没有丝毫动摇,缓缓将枪瞄准那个男人——但手却晃得准星总是一会儿对准了车灯,一会儿对准后面的垃圾桶.
艾丝皱起眉头,开始不知所措了.
“让我送你一程吧!”白发男子仰头大笑着,转而将枪口转向了艾丝,凶狠地对着艾丝美丽金发下的眉头扣下扳机.
“啪”,一发子弹凌厉地穿透了白发男子的脑袋,他面上还带着刚刚的嚣张气焰,伴着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艾丝的右肩上也爆开一朵血花,终于坚持不住的她,无声无息地侧倒在了地上,如同死了一样安静.
这时,摔在地上的稚,多少有些清醒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艾丝,她惊讶地挣扎向艾丝那里,不停地呼喊起她的名字:“艾丝酱!艾丝酱!醒一醒啊!”
对方没有丝毫回应,双眼紧闭着,如果不是胸脯还有着微弱的起伏,恐怕难以认为她是活着的.
渐渐意识到这样呼喊毫无意义的稚,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在警察到来之前,将自己的绳子解开,将艾丝带离这个地方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