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作者:灰夜夜 更新时间:2016/1/6 14:16:40 字数:5049

第七章

在农庄的农舍中,墙壁上布满了杂乱的弹孔,放在家中的家具,咖啡机,油画,电脑都被密集穿过的子弹打得粉碎.如同被风暴袭击过后般的农舍中,化名阿道夫,实名马克的中年男人仰倒在一片血泊中.他怀中抱着一支由以色列生产的加利尔MAR步枪,而一发.50口径勃朗宁机枪击穿了他的胸腔,强大的破坏力将他的心脏打得粉碎,送他下了地狱.

“真是麻烦啊,为啥魔法师们都喜欢玩枪,而不是一直丢着法术冲过来?只是为了节省魔力吗?”身为嵌入式魔法师的阮沐霁,本能地的表示对这些珍稀魔力的魔法师的不理解.

她拉开手中的雷电.50手枪后面的小门,将一发巨大的.50勃朗宁机枪弹的弹壳从枪膛中倒了出来——这种不知是什么心态开发的小型“手炮”,因为实用性不佳,几乎没什么人会用.但对身体被魔法强化过的阮,不介意那要命的后座力和枪口焰的她,却因为其手感厚重而将其当作佩枪来使用.

“那么接下来,这个钥匙就是监禁那些被实验者的房门的吧?”阮弯下身子从男人身上翻了几下,找到了一个铜黄色的小钥匙.

“啊呜,嗷…”咽喉被紧紧拑住,缺少氧气的痛苦感,令夏洛特本能地用双手抓住了哲娜妮的双手,试图将这双手扒开.痛苦到连周边的声音都快要听不清楚,只能作着无畏的挣扎,不住地乱踢着双脚——哲娜妮的手,不知是从哪里获得的力量,宛如深深嵌入了她的脖子里一样.

“不会再痛苦了…真是受够了,为什么我们要背井离乡地逃跑到异国他乡,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在我的眼前被达伊沙的人处死?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我的母亲会在我的眼前沉入地中海呢?一定是这样的,神已经放弃我们,放弃这个世界了!根本没有活路!”哲娜妮发疯般地叫嚷着,双手更下了一份力,完全无视掉身下女孩已经瞪大充血的双眼.

挣扎之中,夏洛特猛地抬起膝盖,用尽全身力气戳在了哲娜妮的小腹上.

“咿…”哲娜妮一吃痛,条件反射般松开了些手.

借着这个时机,夏洛特一个转身,一下子扭转了情况,反骑在了哲娜妮身上.不知是因为什么,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哲娜妮的脖子上.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一起死吧…呵呵”哲娜妮阴冷的笑着,也向着夏洛特伸出了双手.

格穆勒教徒都是杀人凶犯!都是魔鬼!都是准恐怖分子!一时间,可怕的念头占据了夏洛特受尽惊吓的小心脏.她下意识地加大力气,死死地扼住了哲娜妮的咽喉.

夏洛特极力地抬高着头,既不去看哲那妮的脸,也完全不让哲娜妮不断摸索着的双手.她从未想过,她现在的表情,或许比哲娜妮的更为狰狞.

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雷鸣声,粮仓的门被推开,骑在一具尸体上,整个人也形同行尸走肉一样的夏洛特转过脸去,与门口穿着黑色雨衣的少女正对上了目光.

“哗哗…”雨丝毫没有一点儿要停下的意思.

“保里斯,我已经解决问题了.魔法师的遗照都拍好了,在这种深山老林中,似乎也不用处理遗体也行的.”阮一边脱下同时将自己和夏洛特罩住的雨衣,一边将夏洛特推上汽车,对着前面打扮得跟俄国黑手党一样的大叔司机说道,“不过我还发现了这个女孩,她受到了很大折磨呢.她应该是个孤儿吧,不知教会愿不愿意收留她呢.”

“呃,这个女孩身上怎么脏啊?我新买的BMW汽车啊!”保里斯吐槽不在重点般地望着后视镜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大老远来帮你们西欧教会办这件事,免费车接车送,外加一顿法国大餐不是很应该嘛!弄脏点车怕什么.”阮不当回事儿地说着,然后半怀着疑惑说,“不过说起来,保里斯,你不是白俄罗斯人吗?为什么会为西欧教会效力呢?”

“因为我是出生在佛罗伦萨的,而且现在拿的也是意大利的国藉.”

“这样啊.”阮似乎明白了,然后她回头看着不安地左右张望着的夏洛特,颇有兴味地说道,“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叫什么,从哪来呢.喂,Kannst du Deutsch sprechen(德语:你会讲德语吗)?”

“啊…”夏洛特迷茫地看着阮,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孩子不懂德语.Pouvez-vous parler francais(法语:你懂法语吗)?”见德语不起作用,阮又换了一种语言.

终于听到了故乡的语言,虽然发音不是那么的法国风,但夏洛特终于又有了一种回到人世的感觉,这使得她忍不住激动地抓住了阮的衣服喊了起来:“Oui(是的)!Oui(是的)!”

“能听得懂法语啊,这孩子一定饿坏了吧…”阮从身上翻了翻,翻出了一个从商店买来的袋装菠萝包,递给了夏洛特.

对在几日内都没能吃到什么东西,仅仅依靠受潮的饼干和干草来维持生命的夏洛特而言,这个看起来虽然普通,但却已经是她现在最渴求的东西,简直就像是发着光的黄金一样诱人.

因为不熟,还稍稍有些胆怯的夏洛特,小心地将手缓缓靠近这个菠萝包,就像是生怕对方会突然将菠萝包收回去.在确定没有问题后,她才突然抢走菠萝包,三下五除二地撕开包装,一大口地塞进口中,却因为吃得太急,有些噎住了.

“哦哦,保里斯,水!water!”看到夏洛特噎住了,阮有些着急地冲着司机喊了起来.

“为什么我非要做这个啊…”保里斯有些无奈地抱怨着,从脚边随手抓起了一瓶饮用水扔给了阮.

匆忙接过水痛饮了几口后,夏洛特才觉得好了些.

“很饥饿,很难过吧…那可真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呢.饥饿简直会令人抓狂的呢.”看见夏洛特这个样子,阮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不过要吃得慢些,不然可是会胃疼的.”

看着眼前温柔得,像是母亲,又像是姐姐一样的少女,夏洛特的眼眶再也无法控制,痛苦和委曲的情感冲破了无法诉说的围墙,随着她的眼泪一起涌了出来.她拱进了阮的怀里号哭了起来.

“喂喂,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了吗!”对此,阮却是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是你这家伙散发着老太婆的气息,把她吓到了吧!”保里斯终于抓住个机会,仰头嘲笑了起来.

“哈,你这家伙也就是个中年临近秃顶的大叔,比我好不到哪里!”

从那以后,夏洛特就成为了一名教会的修女,不知缘何一直在追随着天使阮沐霁.一直到现在.

然而,在这安静的深夜,渐渐忘掉那些已经印在脑子中的经文,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失去的父母,遗忘的梦想…为何就像是碎玻璃一样在扎着那颗脆弱的心脏?

望着镜中,已经快认不出来的自己,夏洛特忍不住地低下头,压抑得哭了起来.

“夏洛特…没事吧?”这时,阮却突然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十分担心地走了过来.

“前辈…”见到阮,夏洛特愣了一下,忙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没什么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觉得有些紧张,睡不着…”

“没事就好呢.我起床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阮显得终于放心下来,“快回去睡觉吧.”

“嗯.”夏洛特答应下来,从阮的身边绕过去,却停在门口,心中有些像是打翻了油盐铺一样,五味陈杂着.犹豫了一下,她小声地问:“前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当初,前辈第一次与我相见时,为何会救我呢?”

阮看着夏洛特那渴望知道真相的表情,呆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伪大叔般的笑容:“因为觉得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果带回去的话,或许还可以对她做些色色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前辈这个变态!”既因为这个答案本身很变态,也是因为与想听到的答案差距太大,夏洛特在阮略显痴女的笑声中,气红了脸,狠狠地摔门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

“哈哈…”勉强的笑声停了下来,阮的表情变得有些寂寞起来.

该如何跟她说,我当初救她时,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呢…

“今日,在新宿附近发生一起枪击事件,警方在现场发现了六名武装外国人的尸体,身份不明,汽车也是从黑市上采购的.更为奇怪的是现场的监控录像全部被不明人士破坏.目前有两名平民受伤,目击者称是两辆汽车发生了追逐战.案件还在调查中.”

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的金山先生自言自语着感慨着:“又是黑道火拼还是恐怖袭击吗?真是可怕吧,前两天浅草寺附近也发生过.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乱了啊.”

这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向了9点钟.

“已经这个时间,我还是睡觉吧.毕竟对这个世界指指点点可不是老年人该干的事.”金山先生关上了电视,站起来准备回房间睡觉,却突然听见有人在拼命地敲门,敲门声十分急促,仿若密集的鼓点.

“来了来了…这个时间了,是谁啊?”金山先生心中暗暗想着这人好没礼貌,但还是走到门前.当他透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后,却大吃一惊,十分惊谔地拉开了门,“大小姐?!”

在豪宅门口,身上沾着血迹的稚气喘吁吁地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金发少女,一手扶着门,像是体力快要透支一下地急切得恳求道:“金山先生…救,救她一下,求你了!”

“大小姐,她是…”

“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了,金山先生,她伤得很重,求求你快点救救她吧!”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着急地呼喊道.

“嗯…好吧,大小姐快进来.”金山先生略略犹豫了一下,从稚的背上抱起了负伤昏迷的艾丝转身回了屋里.稚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看后,才闪身进屋,悄悄将门掩上了.

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金山先生才完成了这场小手术,将包扎好伤口的艾丝暂时安放在床上,金山用干毛巾擦了擦汗,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歇息起来.

“金山先生,乌龙茶.”这时,稚端着装了两杯乌龙茶的盘子走了过来,很是感激地将一杯热气腾腾的乌龙茶递给了金山先生.

“小事一桩.”金山先生没有直接喝掉乌龙茶,而是用手捧着茶杯,一边感受着茶水的温热,“大小姐,这个女孩到底是…她是外国人吧?”

“嗯…”稚小饮了一口乌龙茶,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她是德国人.”

“原来如此啊.不过,大小姐,她身上的伤为什么是枪伤呢?我从她身上取出的子弹是点四四口径的马格南弹,大小姐你知道的,我原来是美国出生的日裔,在回归日藉前,我曾经在美国海军当过军医.当时美国许多军官购买自己佩枪时,会选择一些史密斯韦森公司的马格南左轮枪用.我曾经医治过被中校开枪打伤的越共头目,深知这种子弹的破坏力——会使用这种枪械的绝非善类.”金山先生冷静地推推自己的眼镜,看着稚问道,“我刚刚做手术时,也发现这个女孩的衣服内衬藏着枪支和弹药.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呢?该不会是德国黑帮的杀手吧?”

稚回头看了看金山先生,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很久,才说:“她的确是一个每日如同踩着钢丝一样的人.但是,她也是我重要的朋友.金山先生,我恳请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好吗?”稚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金山先生,生怕金山先生会拒绝她.

“这个…好吧,我会替您保密的.但您也一定要注意安全.”金山先生似乎有一点点儿想要拒绝的意味,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谢谢您了.”稚松了一口气儿.

“对了,大小姐.您稍等一下.”这时,金山先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支起有些疲惫的身子骨,回自己的房间不知翻找起来了什么.在稚好奇的注视下,金山先生捧着一个包起的手帕走了过来.

“金山先生…这是什么?”

“大小姐,你看.”金山先生有些期待地又有些紧张地将手帕递到她面前,轻轻解开,但见一个银色的铝制发卡静静躺在手帕之中,是一朵蔷薇花的样子,雕刻得很细致.

“大小姐,这个发卡是我以前在越南当军医时,在孟买从一个叫基甸的印尼人手里买来的.因为当时是1965年印度尼西亚正距发生9.30大屠杀不久,我十分担心这个东西会不会是从哪个华人的尸体上摘下来的东西.但他保证了没有关系,只是家里传下来的旧东西.我才放心地买下来,本来是打算留给我女儿的,但我却膝下无子.一直以来,我觉得大小姐就像是我的…”说到这里,金山先生似是觉得有些太无礼了,匆匆关上了话匣.

稚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拿起这个比拇指稍大点的发卡,丝毫没有犹豫的将发卡戴在了头上,还颇为高兴地向金山先生展示着:“好看吗”

金山先生呆了一下,然后慈详地笑道:“十分地合适.”

“对了,金山先生,秋月呢?”

“嗯,因为今天晚上老爷和夫人都不回来,所以二小姐她已经早早地睡下了.”

“嗯,先让秋月这一阵子不要去我哪里了.可能会有危险也不一定.”稚一边说,一边走进里屋,将艾丝再次背了起来,“我先带着她走了吧.您也早些休息吧.”

“大小姐,为何不干脆在这住下,大小姐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的,而且今天老爷和夫人也不在…”见稚准备要走,金山先生有些挽留的说.

“还是不必了,我不想将危险引向这边来.”稚笑了笑,还是拒绝掉了这个提议,背着和自己体重相差不大的艾丝,费劲地向门口挪动着身体.

“大小姐.实在不行就打车吧!”在稚已经背着艾丝出了门,金山先生还在后面追着喊了一句.

大小姐真是的,这个样子未免太让人担心了吧?直到目送着稚的身影消失在迷离的夜色之中,金山先生才放心得关上了门.然而刚刚关上了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来——记得电视上讲过,今天新宿附近发生了枪战事件,参与事件的有许多外国人.大小姐背来的这个女孩,该不会是…

想到这,金山先生着急地跑了两步,跑到家中的电话前,拿起话筒,慌张地拨下110三个数字,却在这时,他想起了刚才稚恳请他为这件事保密的样子.他呆滞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决定放下了话筒.

不管那个女孩是什么人,我相信大小姐分辨善恶的能力.这件事还是保密吧.

但金山先生心中也不是单纯在想着这个——看着稚从小长到大,金山先生是深深知道着稚是在什么样的一个环境中长大的.对于从小就没有体会过父爱和母爱是什么样的稚来说,如果她能交朋友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金山先生已经老了,对自己当作孙女一样看的稚,除了默默地祝福着,保护着,希望她能比自己活得更幸福.真的是…只能这样了.

扔下了电话,金山先生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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