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白色的光斑略有些刺眼的照在我的眼前,让我一时间无法完全睁开眼睛。
不过看起来现在似乎已经是半夜了。
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视线开始逐渐清晰起来,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渐渐浮现在了我的眼前,透过窗台,皎洁的白色月光拂过玻璃,洒落在不远处的木桌上。
看起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捂着额头,有些艰难的坐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低下头,蓝色的被子轻轻的盖在我的大腿上,窗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阵半夜的清风缓缓飘了进来,屋内弥漫着清香的气息——这是名为夜来香的气息。
看起来是什么人把我扶到了这间屋子里面让我躺下来了...我揉着额头,微微针扎一般的疼痛在我脑中响起,看起来刚刚的战斗实际上对我的精神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啊,你醒了啊。”
俾斯麦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语气微微上扬,似乎有些高兴。
我微微偏过头,依然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俾斯麦姐姐...你在这里看了一晚上么?”
“其实也就半个晚上而已。”她似乎也洗了个澡,那一头杂乱的灰红色乱发已经恢复成为柔白的发丝,被血液沾染了的脸颊此时显得白皙而又光滑,她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还顺带帮你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洗了个澡跟换了身...衣服?”我愣了下,旋即掀开身上的被子,那一件原本很漂亮的粉红色毛外套跟短裙已经被换成了一套粉色的长睡裙,白色的扣子扣在我胸前,微微发亮。
“居然是裙子...”我重新该上被子,有些无力的揉了揉额头:“不过还是谢谢俾斯麦姐姐了。”
“看起来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她坐回椅子上,表情有些好奇:“我看你早上穿着那一套衣服以为你会喜欢裙子的。”
“不...跟这没关系,虽然我确实不是很喜欢...”我低下头揉着被子,心里有点犹豫:“姐姐你知道改造么?”
“知道啊。”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基本能猜到她现在一脸的轻松:“既然你知道改造了,那么看起来你也快了吧。”
“嗯。”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欧根之魂说俾斯麦也经受过改造,那么应该对这件事还是比较了解的吧:“刚刚梦里还参加了一次考验。”
“考验?”她眯起眼睛:“我猜是让你面对深海栖姬了吧?”
“嗯。”我再次点了点头。
“这考验跟我上次的考验一模一样,那家伙还真是不懂变通。”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旋即回过头有些好奇:“让我猜猜,你过了?”
“嗯。”
“真棒。”她抱住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轻轻的在我脸上一啄:“我就猜到你没问题的!”
“咦?”我突然有些意外:“难道你们早就知道了么?”
她脸上有些好笑:“考验可不是做梦,那么大的动静可能舰娘们都清楚,这个暂且不说,既然你通过了那个考验的话,那么改造也快了,让我想想...”思考了一下她有些苦恼:“不过有改造过的舰娘在通过考核之后所等待的时间也不一样呀,大概半个月左右吧,会有人来帮你改造的。”
“会有人帮我...改造?”我一愣。
“其实这也算是个流传在舰娘里面的传说之一啦。”她躺在床上,脸上一抹轻轻的苦笑:“说是高层其实跟那位是认识的,所以才能由那位测试,高层来改造。”
“之一?”
“嗯。”她点了点头,猩红色的瞳孔微微翻转:“另外一个的话...则是关于改造的事情,那就是改造其实不止一层改造,按照舰娘网络里面的小道消息,其实舰娘是有着二重改造的可能性的,我们也习惯称之为魔改。”
“魔改?”
“是啊,这也是个传说,据说魔改的舰娘拥有远超一改的能力,甚至能够面对面单挑深海栖姬...”她苦笑了一下:“不过这毕竟只是传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舰娘能够达到魔改的地步,甚至连入门都不知道怎么入门。”
我突然有些好奇:“既然连入门都不知道怎么入门,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不知道。”她摊了摊手:“这就是第三个舰娘传说了,那就是这两个舰娘传说最早的来源也是不明。”
“难道不是那位吗?”我努努嘴。
“应该不是那位吧...”她有些犹豫的挠了挠头,语气上下摇摆,有些不确定:“如果是那位的话,我们总不至于连这消息的来源都不清楚吧?”
“算了,这个反正跟我没关系。”
我抬起头看向窗外,窗户依然在吱呀吱呀的摇晃着,木条边框时不时遮住月光,洒落在地上的斑斑点点为之摇晃,夜色安逸,仿佛这座城市从未发生过战争,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你父母带的那些原油算是缓了燃眉之急。”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开了口:“但是真正要恢复战斗力,恐怕得等你回岛上之后才行。”
“...”我沉默了一会儿。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解释吧。”熟悉的男低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但人影却并没有走进来,似乎站在门口思考着什么一般:“大半夜的进入女性的闺房,你父母恐怕是真的要掷煤气罐...所以我就在这里解释一下吧,反正算起来也并非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所以说你到底在在意什么啊?”我拉了拉背后已经被绑成单马尾的短发,语气有些不善:“相比起你半夜进入女性闺房,你难道不该在意一下上次的某大作战么?”
“现在聊的是正事啦...”他干笑了一下,语气再次严肃起来,而我也只好努力无视一边憋得都快喷出来的俾斯麦。
“关于这次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透过墙壁,他的声音模糊而又不清晰,估计是靠在墙对面的沙发上正在跟我说:“你们两支队伍其实都是诱饵。”
我愣了一下,旋即重新拉起被子,用蓝色的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巨大的春卷。
“一开始我们的猜测是深海们可能会渠道偷袭,这是基于我们猜测他们可能有智慧的前提下,那么如果她们真的有智慧——或者说,有排兵布阵的智慧的话,她们应该是能猜到我们的想法的,所以对于这座城市里面出现舰娘...我只能说,深海们是早有预料的。”
“那么如果深海们猜出来这座城市里面是有舰娘的话,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放弃取到偷袭的作战方针,取而代之的是炮火强攻——事实上这也是我们唯一猜到的一个地方。”他喝了口水,轻微的吸水的声音透过墙壁,模糊的传到了房间之中:“所以我跟南宫旭——也就是第二海防军的提督——的决定就是派出舰娘,故意中计,引出敌舰的同时根据敌舰的数量来进行下一步计划,但是...”
“但是你们发现数量已经远超自己预计了是吗?”我用力抱紧了被子,轻声开口。
“...是。”他沉默了一会儿,略带着无奈的哑然失笑:“等我们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这座城市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虽然说方正及时下令将新制造的舰娘们派上,但是实际上我们已经略输一筹了,但是这个时候,作为诱饵的你们跟俾斯麦的小队则分别拖住了很大一部分的敌舰——这也是我们埋下的步数中最后的一步,以作为诱饵的舰娘为代价强行拖住时间,争取到埃塞克斯她们抵达,然后向高层提出紧急派遣军队的请求,事实上你们看到的深海舰载机的数量减少,有一部分的原因在于空军的参战。”
“所以我们是诱饵么?”我突然笑了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是的。”
“以放假为理由将我骗回来之后又骗我清扫河道,现在跟我说其实我们都是诱饵...”我叹了口气,转过头:“俾斯麦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不生气么?”提督的声音有些疲惫。
“不生气呢...”我喃喃道,望着天花板,那个温柔的身影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身为舰娘,对于沉没这种事情早该有所觉悟的。只是...对某些舰娘感到很可惜而已,沉没的真正原因都不清楚,在自以为骄傲的情况下沉没在一个对任何舰娘来说都难以忍受的地方。”
“那么,你好好休息吧。”俾斯麦站起来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明天为你的改造庆祝一下吧。”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墙后那个熟悉的气息也渐渐消失。
我松开紧紧裹着的被子,下了床靠在窗边,微风吹拂下,仅剩不多的树叶轻轻的吱呀着,白色的月光下,荒凉的气息飘散出去,轻轻的传进了我的瞳孔中。
蓦然间,我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