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根!”俾斯麦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语气中含着一丝怒气:“现在是在战场上!”
“我!”
我想要说些什么,旋即低下头看着怀里已经消失的身影,鼻头微微一酸,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再次掩埋了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她微微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抹怒火:“当初我失去上一代欧根的时候我也有着跟你现在一样的心情,不只是我,在场所有的舰娘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这样的,所以我们都能理解你——但是这不是让你在战场上发呆的理由,你想让自己在走神期间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炮弹击中吗?你难道忘了希佩尔最后跟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吗?”
“她说...”我微微揪了揪衣角,有些难过的开口:“让我活下去。”
“那不就对了。”俾斯麦啧了一声,赤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包含着温柔的愤怒:“你觉得你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刚刚帮你挡下炮弹的希佩尔?”
“挡下...”我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旋即有些明悟过来:“原来希佩尔姐是因为这个才...这样的吗?”
“你真是蠢的像猪一样。”俾斯麦微微叹气:“心情平静下来了吗?”
平静下来了吗...
不知道,也许平静下来了,也许...还没平静下来吧?
我紧紧地拽着胸口的衣角,无名的火焰在悄然舔舐着我的脑海,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冲出去为希佩尔报仇吗?
但是希佩尔又让我要活下去...真是差劲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小小的任性,小小的冲动,即便到了这里,成为了舰娘,那一抹小小的任性仍然没有改掉——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这个天天对着所长端茶倒水的妹子其实是喜欢着所长的,但是却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偶然间在办公室里面发现一些岛屿上不常见到的东西的时候才会记起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那些所谓爸爸的朋友们送过来的给少女的,但是却悄悄的出现在了我的桌上。
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吗?
我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抬着蓦然间已经轻的如同正常少女一样的希佩尔,少女的眼皮轻轻的下垂着,安静的身体在狂风中仿佛枯叶一样随时会飘出去的可能性,白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安静的神情——不是她身为大小姐时候的任性,也不是她身为秘书时候的柔和,只是单纯的安静而又空旷,空旷到...让人心疼。
“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遗体带回去的。”我小声的咬了咬牙,转过身看着俾斯麦:“差不多...能平静下来。”
她微微看了我一眼,旋即微微叹气,却什么都没说,脸色再次坚毅了起来:“那么各小队继续做好战斗准备吧。”
“明白了。”
四周的舰娘们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再次散开,唯独剩下一个身影依然在悄悄的站在原地,我擦了擦眼角,旋即抬起头,粉色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布吕歇尔...”我喃喃道,旋即微微苦笑了一下:“乖,去打坏人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希佩尔姐姐这是怎么了?”少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开始微微发生了变化,有些迷茫,又有些难过。
“希佩尔姐姐...”我看着在风中飘动的绿色长发,胸口有些发堵:“她去休息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休息了,那边没有深海舰队,也没有坏坏的人类,那里是一个...只有舰娘的世界。”
“没有深海舰队跟坏人类的世界,只有舰娘的世界?”布吕歇尔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而又有些向往的笑容:“那里一定很开心吧。”
“是的...”我用力点了点头:“那里一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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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依然是在被压着打,但是就大的场面上来看,似乎并没有处于太大的劣势——对方小瞧了列克星敦的实力,我也小瞧了。
就像萨拉托加所说的,列克星敦能稳坐第一秘书舰的位置这么多年,依靠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那可以让所有舰娘们感到望而却步的服役年龄,而是依靠着更为直接更为强大的方法与手段。
比如说拥有着极强的实力。
目前几乎靠着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战场的列克星敦就是现在最直接的写照,伴随着要塞姬的出现,空中开始密密麻麻的出现着无数的深海小飞机,面前的欧根...不,该说现在的要塞姬,确实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如果要将空中的飞机数量与列克星敦的飞机数量作对比的话,大概就是军用机场的战机数量跟私人飞机的数量的对比。
列克星敦刚刚并没有围过来,也许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正是因为列克星敦的实力发挥才导致了刚刚那一幕的发生。
回到战场上,列克星敦白皙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疲惫,也难怪,就算是航母中的第一人,在面对仿佛无休无止的绝望也会显露出自己的真实心情,忧伤,疲惫这种心情是无法遮掩的,就仿佛...面前那个在嘶吼着的要塞姬。
“你回来了?”列克星敦微微瞥了一眼我,叹了口气:“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好点了...”我苦笑了一下,旋即低下头:“抱歉让你一个人支撑了这么久。”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列克星敦淡淡的开口,旋即扭过头看着天空,似乎不想在讨论刚刚的东西。
“是的,一直很重要...”我低下头看着希佩尔的脸颊,不清楚的情绪在心中悄然诞生:“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后悔这种情绪,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会明白,人类是这样,舰娘又何尝不是这样,太少的人懂得如何珍惜眼前的事物,失去之后却开始后悔莫及。”她摇了摇头,清亮的瞳孔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又波澜不惊:“那么你接下来战斗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