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觉得自己很聪明,不是吗?”
马梦娇微笑着,语气中透露着疯狂,她说:
“对所有抱着一丝侥幸的人,它毫无怜悯地给予惩罚,不断生成这些随机的数字,让试图破解它的人沉浸在随机数的海洋里面;它想让我绝望痛苦,但是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屈服,我不会让它嘲笑我。”
对于马梦娇的话,冼肖滔只觉得怒气上涌,之前的头疼都消失了。
他指着地面上被砸烂的手机残骸,说:
“——这是我的手机。”
“冼肖滔,你在对我大小声之前,先想清楚,现在心情不好的我,这一拳过去,你可能会死。”
冼肖滔皱起脸,似乎懒得再说一句话。
对此,未只是客观地评价着马梦娇:
——看来你是被它打败了。
“……”
狠狠瞪了未一眼后,失去从容地马梦娇说:
“那个凶手一定是从别的路线进入监狱的。”
未反驳道:
——没有,我看过监狱,那里没有其他路线,也没有密门之类的东西,如果凶手进来了,那么他一定是从密码门这里进去的。
“系统被黑掉了。”
“我认为没有这么回事,如果密码系统被破坏,那之后为什么能够正常运作?”
“那个凶手是个厉害的黑客,破坏系统之后又修好了。”
看着信口开河的马梦娇,冼肖滔皱起眉头问:
“……破坏后又修好?你认真的呃?”
马梦娇沉默了下来,接着她咬着自己的大拇指:
“‘89380952’……‘57201065’……‘48586327’……”
她开始默默念着这些数字,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一样。
席金鹏看着这个突然陷入癫狂的女孩,不知所措,他看向自己的学弟寻求解释。
冼肖滔只是摇摇头,对席金鹏说:
“别紧张,她是个工作狂,仅此而已。”
这么说着,冼肖滔蹲下来,捡起自己被马梦娇砸碎的手机的残骸,略带惋惜地看着。
席金鹏忍不住说:
“……嘿,我买个新手机给你吧。”
“啊?”
“不,怎么说,没有手机也不方便——附近就有手机店。”
冼肖滔似乎犹豫了一小会儿,不知道在顾虑什么,然后他点点头。
“嗯,那真是帮大忙了。”
——
——
——
“‘88659361’……‘53381827’……‘ 96823030’……‘ 19520353’……”
“你知道吗,学弟——”
从手机店出来,席金鹏压低声音在冼肖滔耳边耳语:
“——一开始我对你的这个侦探同事还是有点兴趣的。”
“看的出来,不过现在你似乎知道她的本性了。”
看着不停地低语随机数字,瞪着眼睛看着地面的马梦娇,冼肖滔和席金鹏都默默和她拉开距离。
幸运的是,冼肖滔的手机卡没有损坏,只要换个机子,插上卡,之前的数据——通讯录,还有冼肖滔的电子图书馆似乎都在。
“——不过,为什么要买这种落伍的型号。”
“学长才是,给我挑的是什么高科技手机我完全不会用啊。”
然后因为冼肖滔坚持要用之前的手机型号,导致席金鹏的卡又被冻结了。
就在男孩们闲谈的时候,白发的女孩开口道:
“……你们还真是悠闲。”
“——真的没有其他路径进入监狱吗?”
冼肖滔无视白发女孩,直接询问未关于监狱密码的问题。
未提出一个想法:
——关于这个,等我们抓到凶手就能问出来了。
“……这个步骤没毛病。”
敷衍地拍了拍手,冼肖滔追问未:
“——所以,凶手呢?”
未迟疑了一下后,回答:
——我打算去调查关于老师的事情,对于他,我一无所知。
“……其实,密码问题没有解决,凶手进不来的话,那我只能这么判断——”
冼肖滔抿了抿嘴,说出了他的想法:
“——凶手把刀递给你的老师,然后你的老师自己刺自己。”
“别傻了。”
刚才还在背诵迷之数字的马梦娇立刻提出异议:
“——要是那样的话,匕首上怎么没有指纹?死去的老人把指纹擦掉了吗?他可没有戴手套,之后进不来监狱房间内的凶手怎么擦除指纹?”
“用线连着手帕,让老人包上,不行吗?”
“匕首上的血迹显示是用手指握住的,手指间确实有血渗进去染到了把手,如果是手帕那可不会有那样的痕迹。”
冼肖滔思索了一下,猜测到:
“……也许是戴着线的手套?”
“哈哈~用线?靠拉线从一个死人手中脱手套?冼肖滔你认真的?”
“嘿,你不是也没解开密码——”
这话还没说完,马梦娇露出和善的笑容,然后一记刺拳——停在了冼肖滔鼻尖前。
“……好吧,这有问题。我承认。”
看着乖乖认怂的学弟,席金鹏只觉得莫名感慨。
冼肖滔叹了口气说: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去调查关于你的老师的过往,大概是我们能够选择的为数不多的切入口了。”
但是他又用有些消极的语气说:
“——不过……我觉得这大概不是私仇,所以查个人信息和相关的关系网没什么大用。”
未举起手: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
白发的女孩也站到他一边说:
“我也来帮忙。”
冼肖滔点了点头,他说:
“我理解,你们都是那位老人的学生,不过——我想调查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对意见不一致的冼肖滔,白发的女孩眯起眼睛,她说:
“我知道,你要调查缝补人的事情——你觉得缝补人的事情对我们老师的案子有帮助?”
“是,我想,大概——”
本来打算是肯定地回答的吧,冼肖滔点着头,尝试要说服其他人。
但是,他停住了在半空中做到一半的手势,然后皱起了眉头。
周围的人等着他说出理由,但是他沉默着,把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马梦娇问道:
“头疼又发作了?”
“……是,惭愧,我前天刚睡过觉。”
前天?
席金鹏一时间以为冼肖滔口误了,但是马梦娇却摇着头说:
“哎呀~你要悠着点,侦探的这种作息习惯你需要时间来适应。”
捂着太阳穴,冼肖滔眯着眼睛,然后使劲晃了晃脑袋。
接着,似乎平静下来后,他低沉着声音说:
“……抱歉,关于缝补人——我只是想知道。”
——
——
——
结果还是决定分开进行调查。
黑发的男孩和白发的女孩——未和沈凌绝站在行道树的阴影中,目送席金鹏搀扶着冼肖滔,和马梦娇一同离开。
等到未迈开步伐,沈凌绝便默契地跟上,在他身后随行。
她说:
“令人怀念,不是吗?”
未没有回答,他头也不回,只是举起手挥了挥。
沈凌绝苦笑着说:
“你在为我没能给你提供情报而生气吗?”
未单手打出手语:
——没有。
“是吗。”
沉默暂时笼罩了两人。
又是沈凌绝开口:
“最近,我渐渐放下对我的父亲的执念,能够思考其他的事情时,我总是会想,现在的我真是有了不平凡的人生。”
未没有应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健谈之人。
但是沈凌绝还是继续说:
“——我拥有这身技巧,身上藏着许多利刃,仔细想想,我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人生。但是,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该拿我的技术和力量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把它们用在什么地方。”
未回答:
——当你自己陷入危机,用老师教你的技术来救你自己,这就够了。
男孩的脚步没有停止。
他现在前行的方向,沈凌绝十分熟悉。
他们正在前往那间废屋,那个Vir杀死众多‘文具’的地方,他们的老师守候在那里扫墓的地方,老师教给他们技术的地方。
“——说起来,凶器是匕首……”
沈凌绝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双手。
她感慨万千。
她说:
“在我找到老师之后,就按照老师的教诲,不停地挥舞那种小巧的武器。”
‘那样的武器适合你,你会自己找到它的用法。’老师这么对自己说过,沈凌绝记忆犹新。
“——即使在和老师的对练中,双手被磨出水泡,磨出鲜血,磨得皮开肉绽,我也不曾停止挥舞这种武器。”
伤口结出的老茧必须处理,为了隐藏自己锻炼出的技术,防止别人一看到自己的双手就看出这是个刀使,沈凌绝按照教诲,将自己的手浸泡在药水之中,等待肌肤融化并重新恢复如新生婴儿一般。
那个过程,如同无数啮齿活物在啃食皮肤,几乎要摧毁意识的痛楚和让人绝望的漫长持续时间,让沈凌绝无法忘却那段时光。
然后,在肌肤刚刚恢复不久,她就必须重新拿起匕首,挥舞。
不留下磨炼的痕迹,只留下技术的双手,沈凌绝看着自己这双总是被人称赞是纤纤玉手的双手。
“我的技术渐渐纯熟,于是我拿起第二把刀,接着是第三把;在和老师的对练里,我的攻势变得凶猛,变得眼花缭乱,我知道,我已经变得强大了。”
但是——
经历磨难,靠着执念获取了技术和力量的女孩,突然自嘲道:
“——但是,我朝着老师的要害,用那些利刃,带着杀意进攻,却从未担心老师会被我失手杀死。”
未没有回答。
但是他心中十分清楚,曾经,他也拿着那把蝴蝶刀,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那个老人的动脉斩去。
但是他丝毫没有担心老人会死。
——从未有过如此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