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儿院的查询处,冼肖滔向前台人员道谢并归还资料后,对身后询问自己的人说:
“从一滴水中,一个理想的演绎逻辑学家就能得知大西洋和瀑布的存在。”
“冼肖滔,你干嘛突然开始引用《福尔摩斯探案集》里面的话?”
面对马梦娇的疑问,冼肖滔则是摇着头说:
“我回答你们刚才的问题而已,你们刚才问我说——‘为什么我能肯定郑熙还没有死?’,我回答你们说‘猜的’,你们似乎不怎么接受,为了让你们更加能够接受,我决定使用比喻。”
这么说着,四人便朝着孤儿院的等候会议室走去。
进了里面后,马梦娇带上门,说:
“我们可不是因为修辞手法不够有文学性,或是表达地太过枯燥而接受不了的,我们接受不了,是因为‘郑熙没死’这件事来源是杀手和那个医生的片面之词,而那个医生只是保证了他没有因为心脏衰竭而死,但是实际上呢?”
这么说着,马梦娇摊开手,希望其他两人附和。
席金鹏附和道:“就是啊!”。而余茜则是不怎么配合地眯起眼睛,一言不发。
“一个人带着衰竭的器官,我觉得他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剩下的就是那只杀手。”
“孔先生作为人类,量词不应该是‘只’吧?我觉得你有点在侮辱他?”
“哦?冼肖滔你是太困了所以才这么淡定吗?他刚炸了我们的车耶?”
看起来,只能挤着地铁来到市中心的孤儿登记处查询信息,让马梦娇有些不愉快。
余茜插嘴道:
“那个杀手可信吗?他或许只是为了让你白费功夫才这么说的吧?”
说一个已死之人,其实还活着,从而达到侦探们在城市里面四处乱跑但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效果。
看起来,余茜也和马梦娇一样,早已将孔思德先生视为敌人。
席金鹏他则是默念着:
“……啊,我马上退出帮派……”
“恭喜你,学长——虽然我要提醒你,我觉得他们并没有私人的原因在里面,只是工作性质问题而已,所以你也不用仇视他们。”
冼肖滔这么说着,开始解释他理解郑熙依旧活着的原因:
“四年前郑熙失踪的时候,他是为了去学校外面的摄影店拍张证件照以用在体检的文件上,不过现在我们知道,那其实是陷阱,已经有人在半路上等着他,将他打晕并带上了车里。
我记得班主任程老师说过,‘监控也有着死角’。他遗憾的语气说明监控其实挺全面的,但是还是拍漏了。
但是,联系刚刚我们的车子在没有监控的世纪公园里被炸上天来考虑,假设我们的敌人是有组织的,而且和内脏商人是一伙人,我认为四年前的监控没有拍摄到绑架郑熙的画面并不是偶然。
——嗯?你问我为什么认为他们是一伙人?这是因为我去过监狱,那个时候我听到还未被杀害的老人,就是未的老师,他说了很令人在意的话。
他说:‘巧克力商人’、‘养蜂场’,之后是‘教会’吗?
这句话的意思我问了丁赫,他说这些都是暗语,其中‘巧克力商人’指的是内脏商人,‘养蜂场’指的是赌场,而‘教会’指的就是卖——嗯,风俗窝点。……马梦娇你笑什么笑啊?
咳咳。
而老人则是‘文具’,他所说的这些我认为可以联系起来,认为是同一个组织。
既然是同一个组织,那么四年前的时候,认为绑架郑熙的案子也有黑客支持黑掉了监控摄像头。
但是警察没有提到这一点,认为是用实现准备好的影像代替了拍摄到郑熙被绑架的影像。
这就意味着,绑架的地点,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他们不是时刻盯着郑熙,一看,诶!有机会了!然后赶紧下手,不是这样,他们以逸待劳,等着那时还是高中生的郑熙自己出来,往拍证件照的地方走的。
但是,他们绑架郑熙的目的不是为了钱,他们是为了他的器官。
器官有着适应性的需求,必须是特定的人才能移植,要满足那几个客户——林越,熬琮,郭汾警官……还有雨竹。
器官必须配型才行,我想他们早就物色好了绑架对象。
这意味着绑架对象也是特定的,不是任何学生,经过那片监控处理过了的区域他们就会绑架,他们只绑架郑熙。
也就是说,郑熙会用光他的证件照这一点,他们十分确信。
但是处理体检文件的照片的是学校的行政部门,他们拿着所有学生的档案。
这里就有两种情况,一种,偶然地,行政那边照片不够用了。
显然,这些绑架犯十分有计划性,他们不可能仅仅因为想赌一赌这种偶然就让黑客去处理街道上的监控摄像头,还制作伪造的影像。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说到这里,冼肖滔停下来,身体晃了晃,他说:
“啊……好困……好像不行了……”
屏着呼吸期待着下文席金鹏喊出声:
“只有一种可能是哪种可能啊?”
“席金鹏,冼肖滔的意思是,学校里面有人配合外面的绑架犯,里应外合,才让绑架郑熙这件事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过了整整四年都没有人找到凶手。”
早已听懂冼肖滔的意思的余茜补充说明道。
但她也有些急切地问道:
“虽然是有点胡闹的要求,先别睡着,冼肖滔,告诉我这和郑熙还活着这个可能性之间的联系。”
“……你们刚才……不是还叫我去休息……”
使劲按着太阳穴,冼肖滔继续说道:
“……我想想,说到哪里了?
啊,那次绑架。
那是一次和客户的交易,虽然交易物品是内脏,但是过程还是比较基本的。
客户们付钱,林越作为客户,同时也是场地提供者,他收取一部分场地租用费;
内脏胖子商人大概是中介,提成一部分金额作为中介费;
郑熙的父亲郑洋作为原料厂商,收取物料费——当然他应该都拿去吸毒了;
而那些绑架者和黑客则是收取货物运输费和包装费吧。”
“真形象啊喂。”
“马梦娇,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已经困得不行了,让我快点说完然后我要去睡一会儿。
除了刚才说的这些外,还有刚才推理出来的高中里行政部门的那个人,他一定也收了好处。
实际上,郭汾警官推理出当年的那些相关人物,也就是靠着不正常的资金流入流出,这也是警察常用方法,但是这样的间接证据没有什么说服力,很容易在法庭上被律师反驳。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提到,她还没有完全调查完整。
她说:还差一点,可是我就要死了。
当时她说她要死了,吓了我一跳,所以我没有去过多注意前半句,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郭汾警官的调查为何还差一点?
说起来,既然要复仇,那些绑架者,黑客,以及那个学校里面的内应,郭汾警官为何没有去找他们复仇?
开始我以为这些只是打杂人员,也就是付了钱听命行事的人,所以郭汾警官放过了他们,后来我觉得这些太过底层的人员,郭汾警官没有能调查出来。
但那个内应呢?
内脏买卖是个长期商业,需要新鲜内脏,作为产业链的源头,为了产业健康,就必须有新鲜内脏的养殖场和相关的信息——我在打比方你们别做这种表情。
内应是雇佣的吗?
我认为不是,他们如此熟练,恐怕早就已经干了不止一次了。
只不过这次是突然失踪,我查了华师大第九附属中学的情况,发现这所学校有……有不少学生会转校。
好吧,我好像恶心到你们了。这只是猜想。
总之,我想来想去,绑架者和黑客可能是佣兵,郭汾警官放宽心没去查他们,或许是可能,但是,那个学校里面的内应,郭汾警官难道是没注意到吗?
为何没有对那个学校里的内应复仇呢?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冼肖滔说着,垂下眉毛,他说:
“……郭汾警官是个执着正义的人,不会做放过一个罪魁祸首这样半吊子的事情,我的理解是——
那个内应,他已经死了。”
此时,在孤儿院的等候室里,所有人一阵沉默。
而冼肖滔的话还没结束,他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猜想会更加夸张……那个?”
“你说吧,我们听着。”
“是这样的,那个内应我还没有调查清楚,毕竟华师大第九附属中学的离职人员,在四年里面并不是只有一个两个,我看了看后,离职人员里面并没有人到达退休年龄。
也就是说,那个死去的内应应该不是老死的。
那么是病死的吗?我觉得也不像。
原因是林越,考虑到他们经营着的这个产业,即使他们身体出了问题,他们也可以自己拿别人的器官来补,我认为那个学校内应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死亡的可能性十分低。
那就只有非正常死亡了。
那么,是怎么非正常死亡的?
没有任何新闻,如果是车祸或是什么意外,至少会报道一下,学校方面也会记载哀悼,我翻看了华师大第九附属中学的历年校史,没有任何记载。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个:
——谋杀。”
这么说完后,冼肖滔给出结论:
“所以,郑熙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