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刘振中先生没有忏悔呢?”
“刘振中他是四年前给郑熙钱来让他生存下来的,但是他直到一年前才辞去学校里面的职务,在这三年期间,龙牧医生一直都在当内脏移植医生,这就说明他们的生意没有断,那么刘振中先生就肯定没忏悔,他没停止坑害学生。”
“抚养郑熙的不可能是政府吗?”
“我们刚刚看完孤儿院的收养记录不是吗?而且,如果政府插手的话,这件事怎么可能四年了都没有被揭开。”
“生意在四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那个时候刘振中的账户也没有出现过大笔的进账啊?”
面对马梦娇的问题,样子异常的冼肖滔没有被问倒,而是说:
“没有记录的话,大概是用现金或是贵金属作为交易的货币了,而消费也用在了类似的情况上,即消费也是现金交易,从他需要变卖财产这一点来看,即使被敲诈也不会停止他之前的昂贵消费,那大概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享受类,而是不可或缺的消费。比如——”
他说着,伸出手臂,大家都看到了他手腕上那个包着的绷带,那里本来是一处堆积了药物的肿块。
而那些堆积了的药物并不是什么正经药物,而是带有成瘾性的药物。
“我去过毒巢了。”他说,“原本和黑帮要讨价还价的就是关于这件事情。”
马梦娇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问道:
“什么意思?”
“在此几小时之前,我还没有想到刘振中这个内应的可能,我追着郭汾警官调查的脚步,查询着雨竹的事件。那时我除了调查缝补人以外,还调查了那次案件中出现的一些角色。
就是那些绑架郑熙的绑架犯。
现在,除了那个控制监控的黑客以外整个产业链的人员都浮出水面了。”
听到他这么说后,马梦娇反应了过来,她说:
“……那个管家?”
“孔思德先生四年前的时候,是林越的管家,即使说他和林越有合作关系,也不难想象。加上他今天来找我们麻烦的时候,同样是使用了控制监控的方式,风格和之前绑架郑熙的时候如出一辙,我认为他就是绑架了郑熙的犯人。至少是策划绑架了的人之一。
我在毒巢了解到的情况我一直没说,通常都是零售的,但是也有批量买入商品的人,那就是孔思德先生。
从孔思德先生的身体健壮程度来看,他并不是吸毒的人,我理解他是在代替别人购买,我了解了一下行情,凑成金额后,发现他购买的金额正好是内脏资金里缺失的给内应的那部分钱。”
“冼肖滔你是怎么了解行情的?”
冼肖滔有问必答,他再次伸出手,展示他的手腕,说:
“假装顾客就好了,毕竟谈生意的时候,黑帮就会满嘴信誉和仁义。”
“……真亏你说得这么轻松。”
余茜这时插嘴说:
“……冼肖滔,这么说的话,莫非绑架董永的就是?”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八九不离十吧,这是个分工明确的组织,这类活大概就是由孔老先生那票人负责的。”
这么说完后,冼肖滔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睁着已经没有了困意的眼睛看着大家。
席金鹏打了个哈欠。
他说:
“啊,抱歉,不是说我没有兴趣了,只是……实在是有点困了。”
他也是昨天晚上没有睡觉的人。
此刻他的脑袋已经开始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模糊起来。
一股压抑的沉默支配了这个空间。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马梦娇和余茜,还有席金鹏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
冼肖滔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他们提问,这使他看上去和平时的冼肖滔有些不同。
马梦娇突然咧开嘴,笑了笑,说:
“哎呀,那也就是说,只剩下那个黑客了?”
“是。”
“我猜猜,莫非对那个黑客,冼肖滔你也有所眉目了吗?”
冼肖滔的回答十分果断,他回答:
“是的。”
“这也是几小时前你刚刚想出来的?”
马梦娇的话里面莫名地带着某些刺,但是冼肖滔微微歪了歪头,然后他说:
“哦,算是吧,其实不算是我的功劳。”
“那你就说说吧。”
“这个黑客毫无疑问就是把监狱的大门的密码系统,弄成是圆周率尾数的那个黑客,而这种做法极具标志性。
就像‘诗人’的标志就是他离开时,必然会顺便将系统的bug修复那样,是每个黑客风格。
因为,说道无限不循环小数,可以说还有其他选择,我就想,圆周率是不是那个黑客的特点之一。”
马梦娇立刻反应过来,她说:
“我们可以问问诗人小朋友!”
结果她刚刚拿出手机,冼肖滔就阻止她说:
“我已经问了。”
“效率挺高啊。”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马梦娇看上去没有什么惊讶。
她此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冼肖滔,似乎已经认定冼肖滔能够给出答案。
冼肖滔说:
“刚刚康雪就回复了,说道喜欢用圆周率的尾数做随机数或者是随机数种子来编码的黑客,他提到了一个叫做‘源代码0101’的黑客。”
“……”
“这个是他们黑客社区里的昵称吧,康雪告诉我,这个叫做‘源代码0101’的黑客他是一个类似佣兵的人物,只要给了钱和好处,他就会去办事情,价值观大不过他的钱包——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位‘源代码0101’从商以诚,完成任务时一丝不苟,而且讲究先来后到,不会因为后面的客户提出要给他更多好处而叛变的样子。
而且康雪提到,之前那个黑客似乎帮过我们。
具体的细节他没有多讲,反正关于这个黑客该怎么办,之后还要讨论——
……嗯?”
一个人自顾自地说着,冼肖滔终于察觉到,其他的三人已经完全静默了下来。
他们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
这时,马梦娇鼓起了掌,说:
“哎呀~厉害,厉害~”
冼肖滔从她的语气里面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苦笑起来。
他问道:
“你们怎么了?”
“不,只是想感慨下,是吧各位?”
席金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余茜则是安静地看着冼肖滔,一言不发。
这么说着,马梦娇张开双臂,对冼肖滔说:
“……‘源代码0101’什么的,我是没听过。但是,提到‘佣兵’啊,怎么说呢,总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啊。”
“马梦娇你知道这个黑客吗?”
“说起来,冼肖滔你是外来人口啊,是来这里读书的大学生,并非是上海本地人吧。”
“你自己不是黑户吗?——好吧,不跟你争,所以有些事情我不知道?”
马梦娇开始解释:
“十年前,记忆同步装置通过审核,正式在医院启用用来治疗失忆病人,那个时候,有一个黑客破解了记忆同步装置复杂的防护系统,并将其系统的‘零日漏洞’公开发表了。
在舆论哗然的时候,那个黑客他匿名发表声明说,他没有任何立场,不是为了警醒众人记忆操作的危险性或是记忆同步的伦理问题什么的。
只是作为‘佣兵’希望打一个广告,展示一下技术,以开拓自己的市场,简单来说就是在炫技而已。
那之后,那个黑客就再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不过,那之后,黑客界里面都知道,有一个黑客,他自称是‘佣兵’,‘佣兵’的名号就这么流传下来了,现在还成了一个都市传说了。”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缘由啊。”
这位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整理起情报来了。
就在这是,马梦娇打断他说:
“不过,真正让我感慨的并不是这个。”
这么说着,她双手叉腰,看向冼肖滔的眼睛说:
“……明明长着这样一张脸,连失个恋都要哭哭啼啼的你,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为何突然就翻我的旧账?”
“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零日漏洞’的具体内容,虽说现在,十年过去了,不计其数的失忆病人因为这个操纵记忆的机器的功劳走出了失忆的痛苦,那个漏洞的内容被大多数人所遗忘了。
但是,既然‘佣兵’还活跃着,恐怕‘漏洞’没有被完美地修复吧。
当时的新闻报道,是否对‘佣兵’的话有所修饰和夸大,我不得而知,我只是记得,当时新闻上,好像是这么写的——”
停了一下后,马梦娇张开双臂,说道:
“——‘我可以修改灵魂。’,新闻上说,这是那个‘佣兵’的原话。”
这时,余茜插话道:
“冼肖滔,不久前我不知如何应对席金鹏的质疑,因为我回忆我的悲惨童年时的反应太过平静了,这让席金鹏感到不适。
那时你抢着回答说:
——‘那些记忆对你来说,就像是其他人的记忆?’
你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很吃惊。”
这么说着,余茜停了下来,看着冼肖滔试图观察他的表情。
冼肖滔他微笑着,柔和的嘴角展现出他温柔的一面,但是他的眼睛,看不到底的深邃之中藏着什么锐利的光芒。
在这样温和的五官之中,却嵌着这样的眼睛。
这个少年不能算是温和,也不能算是犀利,他给人一种温吞的感觉。
温吞的少年苦笑着说:
“嗯,我好像确实说了那样的话。”
席金鹏左看右看,完全不知道事情现在在如何发展。
马梦娇回头,和余茜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她们异口同声地向这个总是性格突变的少年问道: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