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冼肖滔起床很晚,他虽然知道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课程,可是却不觉得这很糟糕,如果是平时的他,此刻早已反复责备着自己了。
起床之后,冼肖滔也没有参加剩下的课程的意思,他草草穿好昨天的衣服,既不刷牙也不洗脸,只是走出寝室。冼肖滔没有想好要去哪里,他思忖着,昨天想吃顿豪华的晚餐,可是失败了,现在钱还在,这可不行。
我必须要把钱花完才行,冼肖滔这么想着。
他漫无目的地晃到街上,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准确来说,并不是有人叫住了他,而是有人谈论他,从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这不是,失恋同学?”冼肖滔听到有人在背后这么轻声说着,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可是背后的那个人他并不认识,他皱起眉头,用询问地眼光盯着那个穿着时髦,看起来很亮丽的女孩。
“……你是谁?”
“啊,”女孩似乎没有料到冼肖滔会回头冲她说话,她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冼肖滔,然后回答他说,“那个,我叫胡悦,你好。”
仅仅是打了一个招呼,叫胡悦的女孩就平静了下来,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
冼肖滔皱起了眉头,说:“我并不认识你。你是林雨竹的朋友吗?”
“不,你误会了。”胡悦显得非常礼貌,让昨天才和马梦娇争吵过的冼肖滔有些不适应。只见胡悦微微点头,露出微笑说:“我是昨天被困在顶楼餐厅的一个人,你是否有印象呢?”
遗憾的是,冼肖滔当时没有去注意其他人。他坦率地摇了摇头。
“你找我有事情?”
“啊,不是的。其实我只是偶遇了你,一时惊讶叫出了声。打扰到你了。”
“不,这到没什么。”
胡悦看了看冼肖滔,又看了看冼肖滔的身后的校园,然后发问道:“你是同济大学的啊。”
冼肖滔点了点头。胡悦立刻露出了钦佩的表情说:“好厉害啊。想必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吧。”她接着就自嘲起来,说自己只勉勉强强考上了一本线。
冼肖滔感觉很怪,虽然正在被夸奖,但是却不怎么高兴,也许是因为自己刚刚失恋,不过这种感觉不好描述。
啊,冼肖滔突然想到,就和走亲戚的时候,那些说是有血缘关系,但是自己根本没见过的陌生人在夸奖自己一样,虽然他们表情都很客气,但是被他们夸奖不仅高兴不起来,反而会觉得不自在。
冼肖滔察觉到这位叫胡悦的女孩正在和自己保持距离,虽然她寻找着话题,但是却同时也寻找着可以结束对话又不显得唐突的契机。像现在这样东拉西扯地对话只是她的礼节罢了。
“……让我来猜猜看,你是不是觉得昨晚我是杀死了那个受害者的犯人?”冼肖滔问。
胡悦的肩膀迅速地抖了一下,然后她连连摇头。
“怎么会,警察不是说是病死的吗,这大概是一起意外,并没有什么犯人不是吗?”
“可是那个时候停电了,而且应急发动机没有启动对吧。”
她会这么想大概也无可厚非吧,在场所有人大概都无法相信昨天的事件是偶然。哎呀大家居然都这么想,这是因为大家都很聪明,还是因为大家都不得不这么聪明呢?
就在冼肖滔在内心之中自娱自乐的时候,胡悦对他说道:“怀疑……当然是免不了的,但是冼肖滔同学,我觉得你不应该就这么轻率地把事情说出来。”
“为什么?”
“这是‘礼节’。这样把怀疑的话说出来,实在对当事人太失礼了。所以我才没有对你说什么。”
胡悦似乎对这种地方很坚持,但是冼肖滔无法理解。不过冼肖滔没有要和她争论的意思。
不知不觉之间,胡悦和冼肖滔一起走了一段路了,不过冼肖滔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目的地,所以该说冼肖滔不知不觉就跟着她走了一段路,或者说冼肖滔觉得自己只是在漫步,而胡悦则是和他顺路的样子。
胡悦她没有架子也没有脾气,而且似乎也不会烦躁,也不会发火的样子,她的周围环绕着令人平静地气氛,这让冼肖滔渐渐放松下来。她一路上和冼肖滔对话,似乎也为旅途上能有个能聊天的人而高兴。
“——对了,冼肖滔,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可以问问你吗?”
“什么事?”
胡悦的微笑产生了变化,就像是在营业用的亲切笑容上加上了发自内心的好奇心,让本来礼貌的她显得有些调皮,她发问道:
“冼肖滔同学在学校里面很受欢迎吗?”
“……什么?”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胡悦先打破沉默说道:
“冼肖滔走路也很认真呢,从来都不注意自己身后啊。”
你看!她指着身后说。
听完这句,好像在表述“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的意思的话语后,冼肖滔猛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一位,不,两位少女明显地对自己的视线有反应,她们不自然地撇开头。胡悦眼眸里面首次露出笑意,而冼肖滔则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先是觉得高兴,然后又觉得悲伤,然后又觉得烦躁,最后觉得困惑,之后,困惑战胜了一切其他情感,他皱起了眉头。
“能不能别闹?”他冲着那两个跟踪他的女孩发问。
两个女孩反应很不同。
“呃,冼肖滔,我那、那个,听说你今天缺席了,有些担——”
“我说啊!~你也太迟钝了吧~我都跟了你好半天了,一直找不到好的插话时机啊~”
被马梦娇打断对话的林雨竹,微微不甘地看向自己身边这个娇艳的女孩。
林雨竹就算了,为什么马梦娇会在这里?这么思考着的冼肖滔的大脑很快就被别的情绪给遮蔽。他苦涩地看了眼林雨竹说:
“你干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林雨竹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垂下头去,这时另外两个女孩做出了反应。
“呜哇~看看这毫无心胸的男人~”
“冼同学,我以为是你被甩的。”
“实际上就是我被甩的啊!!”冼肖滔烦躁地大叫起来。但是马梦娇和胡悦都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首先我认得这个人哦~”马梦娇看向胡悦。
“我叫胡悦,你们好。我也认识你,昨天被警察们留到很晚,大家都辛苦了。”胡悦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们好,我是林雨竹。”林雨竹也赶紧回应她。
“啊,其实我是来找你的,胡悦,不过冼肖滔也顺便吧,你们两个老实回答我。”马梦娇压迫过来,发问道,“昨天死去的人,你们是不是认识的?”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熟人,可能我参加哪个宴会的时候看见过他,可是我记不住了,毕竟出席的人很多。”
“宴会?那是什么?”
“嗯,就是饭局吧,我的家长作为一个集团的代表会在商业会议结束时宴请各个公司派来的代表。我有时候也会作为家属参加,说不定和照片里那位长者有一面之缘。”
不过我没有更加具体的印象了,胡悦补充道。
“冼肖滔你呢?”
“不认识,完全没见过。”
“一句话就说完了?真可疑啊~”
“你不是昨晚刚证明我是无辜的吗?”
这时,林雨竹打断我们的对话说:“那个,我听冼肖滔说昨天的事情不是杀人案啊,虽然有人死了,但是没有人被怀疑啊。”
“第二个问题~”马梦娇无视林雨竹继续说,“你们现在怎么会一起行动呢?”
“是的,我的目的地是那里。”胡悦伸手指向东边。她手所指的地方是一片高级别墅区,结果马梦娇眯起了眼睛说:
“你的话,应该有专门的人员接送才对啊,就这么走在街道上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哦~”
“你很了解我的事情呢。”胡悦一点也不介意马梦娇的态度,只是亲切地微笑着。她回答马梦娇说,“不过我并没有像你说的那种待遇,而且我认为使用公交或是徒步前往目的地更加环保哦。”
“好吧,我换个人问问,你怎么说?”
“我?呃,我只是出来散步而已。”
“等一下,冼肖滔,”林雨竹很惊讶地问,“你难得缺席,难道只是为了散步吗?”
你以为是谁害的,冼肖滔在心中这么想。但他并没有理睬林雨竹。
“我真的只是随便乱走而已。”
“好吧,或许你和胡悦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管不着。”
冼肖滔下意识地想向林雨竹解释,但是他又忍住了,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胡悦,昨天警察问你问题的时候,你是不是撒谎了?”
马梦娇突然说了不得了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虽然现在才问有些失礼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梦娇!”
“你好,马梦娇。”胡悦微微点头,然后继续问她,“你似乎能够知道警察的调查资料,应该是有什么特殊身份吧。”
“哼哼~算是吧。”
像是一直等着别人发问,而且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一样,马梦娇得意地挺起胸膛神气地说:“我是基础社的侦探!好好记住吧!”
然而胡悦的反应却不如马梦娇所料,她还是冷静地对马梦娇说:“侦探小姐,请将你和警方合作的正式协议给我看一下。”
“咦?”
“我的意思是,那种带有双方法人签名,并有中间人见证,带有法律效用的协议书,证明马梦娇你确实是和警方合作的证明书。请把那种文件原版或是复印件给我看。”
“那种东西谁会带在身上啊!”马梦娇暴躁地喊道。
“啊,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很遗憾,马梦娇,我无法信任你。”胡悦微笑着说,“如果你要聊天我会很欢迎,但是我不会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的哦~”
然后她无视哑口无言的马梦娇,朝向冼肖滔说,“再见,冼肖滔。很遗憾,虽然还想和你再说会儿话的。”
说着,她快步走出几个人的圈子,回头挥了挥手,然后转入拐角不见了。
“那、那、那个人!!”马梦娇在原地发起火来。
林雨竹则是看着离去的胡悦,又看了看冼肖滔,最后叹了口气。
“我下午还有课,我要回去了。”林雨竹说。她说着便转过身走了。
冼肖滔此刻还是不想回去上课,往回走的话就势必和林雨竹同路,林雨竹对他的态度很友善,让他无法对她发火,可是和她呆在一起就会感到痛苦。
每当自己提出复合的时候,林雨竹就会像是变了人似的,坚决地反对,甚至说出各种伤人的话来。事到如今冼肖滔已经不带任何奢望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没想好,结果旁边的女孩抓住了冼肖滔的手臂。
“喂!疼死了!”
“你和那个女人很熟对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难道是共犯?”
冼肖滔根本不想陪她胡闹,他试图甩掉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说:
“抱歉,如果没有相关法律文件——”
“你说什么!”
“啊?呃、哇,喂!痛死了!”
抓狂的侦探开始使用暴力了,冼肖滔想向后退几步,无奈手臂被紧紧抓着。这时马梦娇再次说出了让人吃惊的话语。
“对了!正好!我知道了!法律文件是吧,没问题!你跟我来!”
“呃,我才不要。话说什么正好?”
“~,”盛怒的马梦娇露出了微笑,“你来不来~?”
就在刚才的对峙中,虽然很丢脸,冼肖滔已经知道自己的臂力比不上眼前这个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