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市浦东新区北部的草镇,有一个附带的画室的住宅,一位画家正在画室里面作画。
不过今天和平时不同,画室里面除了画家以外,还多了一个模特。
“张鉴大师?您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动笔,我可以动吗?”
“不行,那可不行,我正在思考。”
马梦娇叹了口气。
“好吧,无论您在想什么,请快一点。”
马梦娇现在正坐在张鉴面前当他的模特。这位性格有些乖戾的中年画家虽然很高兴自己有一个模特,但是从马梦娇坐下之后,他就来回盯着马梦娇和空白的画布,并没有去调试颜料的色度,当然也没有动笔。
马梦娇和他约好,自己当他的模特,然后张鉴要把上次事件时,为什么能够知道熬琮的事情这件事告诉她。
但是事到如今,马梦娇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但是张鉴大师仔细看着她,然后微笑起来。
“告诉我,马梦娇同学,”他向马梦娇发问道,“你是对事情本身好奇,还是别有所图?”
“呃,什么别有所图?”
“呵呵呵,你一定已经调查了关于我的事情,我非常可疑,我自己清楚。说不定我是那位可怜的凶手的同伙,你是不是曾经这么认为?”
“哎呀,我就是这么想的。”马梦娇毫不掩饰地承认,她明白就算遮掩,在这位大师面前也是徒劳。
“然后你调查了我的事情?呵呵呵,何不说来 听听呢?”
“那好,就——”
“不成不成,那可不成。”张鉴伸出手,阻止马梦娇从椅子上站起来,“请你就坐在那里,尽量不要动,仅仅是说话好吗?”
“哈,要训练我的定力吗?大师?”
“嗯,你就当是这样把。”
“真是欢乐,好吧。”
虽然很不以为然,但是马梦娇还是继续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大师您显然知道那个内脏商人的事情,之后的事情您也给了提示。但是您所给的只是第三起事件,也就是熬琮死亡的事情。其他的内情您大概是一概不知吧。”
“是啊。我实话实说,我并没有看穿一切。”
“哎呀~其实您一副完全知道的样子可是把我唬住了。”
“呵呵呵,我可没有这么宣称,是你自己擅自把这个名号套到我的头上的不是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您就是一副希望被人这样认为的样子。为了看戏。”
“这是为了看你们的反应并寻求灵感,毕竟创造来自生活。”
“好吧,我想您应该是知道熬琮的事情。关于熬琮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大师您似乎是在调查他?”
“是啊,我确实调查了关于他的事情。你要问其中的理由对吧?”
马梦娇的眼睛亮了起来,而张鉴看到马梦娇的表情,也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他终于拿出了调色板和画笔,开始作画。
“熬琮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熬琮他是银行的主管,这是个赚钱的职业。”张鉴边画边说着。
“我知道。我们有他的背景资料。”
“不过,我还不认为区区主管,能够买下我的那副《长安》。”
马梦娇皱起了眉头。
“呃?您的意思是?”
“呵呵呵,我是个画家,我热爱艺术,当然,但是我并不清高,在追求境界的同时,我也乐意创作境界之下的作品。”
“……所以?”
“你似乎没有听懂?我换个说法,我有时画一些天价的作品,但我也娱乐大众,我不介意画一些通俗作品作为消遣。”
“比如现在您在创作的作品?嗯,我万分理解。”
“哈哈哈,当然,每件作品都是我注入了心血的,只是时代的问题,人们不欣赏这些作品的风格。也许几十年之后,这些魔幻风格的画作会被认为是大师之作。”
“是哦?”
“我知道价格是估量我的作品的一个标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怨言,我很幸运,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能够获得赏识,这是很多画家都渴望的。”
“因为您是大师。”
“那可不是,我缺少原则,我画几乎所有风格的画作,包括当今人们欣赏的风格。我想这才是我能成功的原因。”
张鉴耸了耸肩,继续评判道:“因为我识时务,而不是因为我特别有才能。”
“呃——”
“不管怎么样,我也赚了很多钱,我的画能卖很多钱。而且我不怎么挑买家,但有些人还是不行的,这是前提,也是原则。”
“您说您的那副《长安》被熬琮买了,然而那并不是一个主管可以负担的价格?”
“大概只是一时兴起,我问我自己,我的画作是不是落到了一个不太好的人的手里了。当然,说毫不在意那是撒谎,我对那副画投注了很多心血。我调查了一下,知道了一些关于熬琮的事情。”
“包括他的胰腺不好的事情?”
“说实话,他的生理缺陷在调查的时候只是结果附带的东西。你想知道我调查出了什么?”
“当然!”
“嗯,乖乖坐好,我想我就要画完重要的部分了。”
马梦娇听了,立刻端正地坐好。
张鉴微笑着继续了自己的画作,他一边挥动画笔一边说:
“我想你一定也好奇我知道那个内脏商人的事。”
“没错。”
“你知道吗?马梦娇同学,犯罪界远比你想象的要有秩序和制度,它就像一个网络,一件大事件总是和另一件同样影响力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们推测出熬琮会死只是因为那个内脏商人的贪婪,可以说是有偶然成分在里面的。”
“是吗?可是我在谈论的是熬琮不正常的经济来源。”
“啊,您的那副《长安》。”
“可不只是《长安》,你觉得非法移植内脏很便宜吗?”
“啊!这么一说——”
“我想,早在那个复仇者杀光他们,把他们在谋杀案的受害者这一层面上联系在一起前,他们早就在别的层面上联系在一起了。”
“嗯,我熟悉您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您不打算告诉我。好的,我不会多问。”
“唔,总感觉有些无趣。不过算了。”
张鉴的画作似乎告一段落,他放下画笔,说:
“重要的部分已经画好了,之后的部分不需要模特,我自己想象就好了,你站起来吧。”
“呀!我的腿好麻!”
“呵呵呵,你想再坐一会儿,当然我也不反对。”
“大师!请务必告诉我,内脏商人的事情不行就算了,关于熬琮的调查结果,我们刚才约好的。”
“呵呵呵,你想听我的调查过程,还是直接听结论。”
“务必把两个都告诉我。”
“原来如此,你很好学。那是先说过程,还是先说结论。”
“请先说结论!”
马梦娇前倾着身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好,那你可听好了。”
张鉴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那个叫熬琮的人,他经营了一个地下赌场。”
这天中午,马梦娇接受张鉴的好意,在张鉴大师的家中使用了午餐,然后下午,马梦娇告别张鉴,朝着长宁区熬琮经营的地下赌场前进。
等她坐了长时间地铁到达目的地时,却遇到了丁赫和许婷婷两人。
“呃,你们怎么在这?”
“我把问题还给你,马梦娇,你怎么在这?”丁赫也困惑不解。
许婷婷解释起自己和丁赫来这里的理由。这里是丁赫标出来的地点之一,之前他们已经去了两个地方询问,但是似乎都不是韩楠选择娱乐的地点,这是第三个。
马梦娇则是有些惊奇地听着许婷婷的话,说:
“你们调查进度不错啊。”
“不,目前其实不能说有进展,人还没找到。”
马梦娇看向即将前往的地点,看上去只像是一家普通的餐厅。不过根据大师的情报,似乎就是这里不错。
“真遗憾我吃了午饭。丁赫前辈你们呢?”
“啊,我们也吃过了。”
“好吧,我们进去不点餐的话肯定不行对吧?”
“请等一下。”许婷婷质疑道,“我们要怎么进入赌场,前两个地点似乎安排了看门的人,对着那些人说暗语就能进去了的样子,这里呢?”
“或许是向服务生点特定的东西?”
“丁赫前辈,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一定来过。”
“呃……哈哈,这里和我以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好像翻修过了,说起来我也不常来,我对赌博可没有兴趣。”
“丁赫,刚才那两个违法场所,你好像熟得很。”
“等一下,阿婷,其实我已经不再逛这种地方了你要信我啊!”
许婷婷和丁赫拉开距离,对马梦娇说:“总之先进去吧。”
三人走入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许婷婷和马梦娇坐在同侧,丁赫则是坐在对面。
服务员送来了菜单,几人点了几份简单的小吃和饮料。
马梦娇环顾四周,然后问丁赫:“我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也许入口在厨房?”
“这也很奇怪。如果一个餐厅频频把顾客领去厨房,总会有人怀疑。”
“也许人们没有那么多事所以不在意这些细节呢?”
不过总的来说,厨房是入口的这个意见暂时搁置了。
“看起来入口并不在这栋餐厅里面?”
“可是大师告诉我的就是这里。”
“嗯,我也记得这里确实是有个地下赌场,确实是和餐厅关联的。不过我没有自己来过,不知道其运营模式。”
“赌场的话,人一定很多。可是这个餐厅并不热闹,而且大部分看起来和我们一样都不是赌客。”
几个人品尝了一下端上来的小吃。是一笼汤包和炸春卷。
“唔!……就手艺来说还真是……”马梦娇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
丁赫一边吃着春卷,一边继续四处观察。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
“嘿,你们看,这个餐厅似乎还有送外卖功能。”
“呃?这有什么问题?”
丁赫指着前台说:“刚才一个外卖人员出去送餐了,似乎。但是前台的电话没有响过。”
“也许是在厨房。”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前台要设立一个电话?”
“餐厅总得有个电话。”
“稍微等一下。”
许婷婷拿起菜单,翻了一下,然后把菜单放到丁赫跟前。
“这里有电话,似乎是外卖电话。”
马梦娇拿出手机,麻利地拆开,拔出自己原来的卡,换上了一张别的电话卡,然后她重新组装好手机,按动按钮拨打了菜单上的外卖电话。
立刻,前台的电话响了起来。
在服务员接起电话前,马梦娇挂断了电话,并拔出那张一次性卡折断,然后换上自己的卡,把手机组装好。
“嗯,验证完毕,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丁赫迅速站了起来。
“耶~没什么感想。服务生!结账!”
他这么说后,又对两个女生说:
“那个去送外卖的人总会回来,他朝南边走了,我们找个地方拦截他。”
“啊,我同意你的观点。”马梦娇说,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满地说,“可惜包子还没有吃完。”
“你们的外卖太慢了!!你知道我等了多长时间吗?你是想饿死我吗?”
马梦娇站在街上,愤怒地指责着送外卖后回来的那个人。
开始的时候,面对马梦娇疯狂,语无伦次的抱怨,送外卖的还能好言相劝,但是马梦娇纠缠不休,结果送外卖的失去了耐心。
“这位小姐,你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你跟我说也没有用。请跟店家说吧。”
他说着,粗鲁地推开马梦娇,然后径自离去,也不管马梦娇继续指着他的背后痛骂。
周围的行人都匆匆离开,不想惹是生非。
“哎呀~”等马梦娇觉得他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的时候,就停下痛骂,对藏在小巷子里面的丁赫和许婷婷说:“他最后还是露出了本性,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做服务业的。”
“我觉得做服务业的人也不会一直容忍你刚才那样的无理取闹。”
“真正优秀的员工会在道歉的同时说理,并想办法让顾客平静下来,同时提出补偿,留住客源。刚才那个人一见道歉不行,就直接翻脸,那种做法无论如何都无法使这个客人再次光临餐厅嘛~”
“是啊,然后呢?你有什么收获吗?”
“嘻嘻~我从他身上摸来的。”
丁赫愣了一下,忍不住说:
“我一直觉得像这样的偷窃技术十分诡异,你怎么做到的?”
“盗窃可是一门艺术,就和魔术一样使用着视线诱导。想学吧?”
“下次吧。”
马梦娇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张卡片。丁赫接过来之后仔细看了看。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会员卡,也不知道是什么店的。”
“这张卡并没有放在那个人的钱包里,而是放在别的口袋。一定是特殊的。”
“也许里面的磁性记录的并不是单纯的某个娱乐俱乐部的成员这么肤浅的身份。找潘探长叫警方分析一下好了。”
“借口呢?”
“嗯,就说是韩楠遗漏在别的同事那里的会员卡。”
几个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回事务所一趟。
“不过有个问题。”马梦娇突然想到:“我得到的情报是,那个赌场是熬琮在经营的,但是现在熬琮已经死了,这个赌场的主人是谁了?”
“不知道,也许是被什么人顺势收下了。反正既然暗网上没有这个赌场倒闭的消息,就说明有人接手了。”
“真是令人不安啊。”
许婷婷不适应这样的事情,脸色变得很差,为了转移话题,她说道:
“对了,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马梦娇。”
“嗯?”
“冼肖滔今天又来了,然后他说他还是想要加入侦探社。社长已经安排他和潘探长面试了。”
马梦娇皱起了眉头,然后说:“我们要重新训练一个新人?”
“其实,我觉得关于训练的事情,社长是瞒着他的,不过就算知道,冼肖滔似乎也不会退缩。”
“是啊。挺好的?为什么和我说这件事?就算不告诉我,回去之后我也能知道。”
“就是想知道一下你的看法。”
“哎呀~说实话,我感觉是社长在收留他。”
“你觉得他派不上用场?”
“你知道我们侦探社,基本上是不会收那些多愁善感的人的对吧。”
“是啊,因为有各种问题。”
“虽然不是希望我们变得铁石心肠,但是至少得熬得过打击。我感觉冼肖滔很难从上次事件里面走出来。”
马梦娇耸耸肩,表示:“他准备好了?”
“社长的意思似乎就是希望他能走出来。”
“走出困境的方式有很多。”
“没错,对冼肖滔来说,这大概是比较好的方式。”
许婷婷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
“他有着那样的洞察力。他适合做一名侦探。”
“好吧,我知道了,我可不是小气的人~我不会抱怨了啦~”
“谢谢你。这样就达成共识了。”
“然后呢?他也负责现在这件案子?在别的地方调查韩楠失踪的线索?”
“呃,这倒没有。”丁赫接过话头,“他现在在查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少年的身份。”
“那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他的心灵之友?”
丁赫耸了耸肩,而许婷婷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是很明白。
“社长同意他这么做?”
“算是吧。”
“啊……真是差别待遇……”马梦娇不满地叹息道。
“应该说是细心呵护着他呢。”许婷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