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长宁区那里传来了好消息，警方终于让地下赌场那里的不法分子屈服了。他们放下武装，向警方投降。
这多警方来说，无疑是一大收获。
不过，对于宝山区的监狱长来说，这个消息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激增的工作量。
“所以，在我忙着的时候，你跑来干什么？”
李警官坐在办公室里面，看着来客。
这是一位剃着寸头，然而五官却显得端正漂亮的男孩。
“我是来还东西的。”康雪说道。
他说着，便把那件叠好的破烂大衣放在了办公桌上。
“就为了这事？我还算了解你，臭小子，你这家伙示软就一定有问题。”
“……其实，我还是来道歉的。”
李警官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然后缓缓把烟雾呼出。他眯起眼睛，看着康雪说：
“昨天晚上发生了大规模的骇客事件，规模之大，几乎覆盖了全城。那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哼，谁知道呢。”
“那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为了你的态度吗？”
“不，我把您的大衣弄脏了。至于我的态度，并没什么值得道歉的地方。”
“我也还是那句话，不跟你一般见识~哈哈哈。”
李警官再次吸了一口烟，说：
“那你现在已经道完歉了，还有什么事吗？”
康雪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道：
“我听说，监狱是个让人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地方。”
“当然，那就是我们的理念。”
“不久之后，会有一个人进来这里，我想——”
康雪话说到一半，却被李警官举起手打断了。
“康雪，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来着？”
“呃？”
李警官掐灭了烟，对康雪说：
“你想让我特别对待一个囚犯？你以为你是谁啊？而且这事，就算我想帮你，我也不能帮你。”
“不是的，并不是让您——”
“听好康雪，”李警官看向康雪的眼睛说，“所有来了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什么情况。”
“……”
“我会好好看着每一个囚犯，如果他们后悔了，想要从善，我当然会帮助他们，如果他们死不悔改，那我也不会怎么样他们。”
李警官说着，合拢桌上的档案夹，把双手交叠在自己下巴下，问道：
“小子，你想怎么做。”
“我希望他能忏悔。”
“哦，看来你已经和他谈过了。谈过很多次话，还是没有效果吗？”
康雪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真罕见，”李警官看着他的表情说，“你今天不来，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孩子。”
“我该怎么做？”
李警官听了康雪的问题后，默默思考。然后他回答道：
“小子，我也不是什么硕士博士那种高材生，参军之后，我其实也就是混混饭吃。现在这个年代打仗什么的打不起来的。但是我啊，也不是随便在混。十几年下来我也算是有些想法。”
“这就是你消极怠工的借口啊，李警官，你还是需要直视自己的劣根性。”
“嘿！你个臭小子~算了，反正我也算是有些东西要告诉你。”
康雪安静地等着李警官继续说下去。
“我啊，看了那么多被送进这里的恶人，大概也得出了，什么恶人？人就是那样的。”
“人就是那样的？”
“人就是犯贱，我跟你说啊，小伙子，好言相劝什么的，有用的话也没有我这种工作了。人吃了苦头，他才会想，为什么会这样，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就一直得意忘形。”
康雪听了，沉默了下来，说道：
“教科书上，没有那么写，书上写着，‘自由，平等，博爱，宽容’。我以为，那才是对的。”
“是啊。那才是对的。”李警官说，“可是那又怎么样？”
“诶，那是什么意思？”
“小子，你听好了，人啊，他讨不讨人厌，和对啊错啊什么，都没有关系的。”
康雪睁大了眼睛，说道：“对，我知道，就像伽西莫夫一样。”
“你知道啊？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唔？呃……”
对错和丑美之间是没有逻辑关系的，康雪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从来没想过。
“不知道。”
李警官裂开嘴笑了起来。他笑着说：
“因为看着爽啊！人就是这样，如果对的事情，啊很感人很震撼，爽快对吧，那就好，错的事情，怎么着？很释放压力嘛，也来。哪有什么美丑！人都是一样的。救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想救，就不会救，有人批评着他其实是自我满足啥的，不是真善，当然的嘛，说好听点，良心不安是不？说直白点，救人爽啊！优越感从心里喷发出来，老子就是想救咋了？对吧？杀人也是一样，你们怎么说？嗜血残酷，丧心病狂？其实也是为了爽一把不是。”
“这太扯了。”
“哈哈哈，确实是。不过康雪，我问你，你想知道怎么让囚犯悔改？告诉你吧。”
康雪连忙集中注意力，然后，李警官说：
“简单来说，也没有什么大道理，你好言相劝他不听对吧，行啊，你只要让他觉得犯罪得不到好处就好了。”
“这样……就行了？”
“行啊！囚犯们不想犯罪了，不敢犯罪了，这不叫‘改造’叫什么？”
康雪陷入了沉思，这些都是在书上无法听到的事情。
“你说的是对的吗？”
“谁知道呢。”李警官回答，“从来就只有一种方式可以去搞清楚，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