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打败了我们?
——因为她成为了母亲,理解了‘生命’。
——那个时候,我看着她的背影,我很羡慕她。
——我感到,说不定,我也,我也能够像她那样,获得意义。
——获得救赎。
——我是这么,奢望的。
——如今,我的后辈,来找我了。
——我才知道,我无法获得平静。
——我们被打败了。
——被她,被“母亲”,打败了。
Un。
她本来是夺走生命的‘文具’。
本该夺走生命的人,孕育了生命。
在上面的人看来,这是件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的事情。
是哪个人的种?无人在意,只是因为不小心罢了。
只是偶然之间,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一个杂种。
——在她叛逃之前,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监狱中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此刻难以入眠。
他超人的感官捕捉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来了吗?
死亡的时间逼近了。
但是老人没有恐惧。
他不畏惧死亡,他只害怕,没有获得答案,就死去了。
那个,问题的,答案。
自从那个女人,变成母亲之后,自己就忍不住会去思考的问题。
生和死的问题。
现在,答案已经了然于心。
那位脖子上有着伤疤的少年最后露出的眼神,就是一切的答案。
啊,老人再次地,笑了起来。
他惬意地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自己的人生。
又一位杀手开始了思考。
他的代号是Co。
他思考着,像这样的生活,是否有着意义。
身为一把刀刃而活着,是否有什么意义。
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毫无意义可言。
然后,他,后悔了。
每天,他在忏悔中度过,渴望获得救赎。
这只是无用功罢了。
于是,他开始换一种方式,寻求救赎。
他打算将真相说出来,将一切公之于世。
他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向警方揭示自己的真实身份。
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相信他。
但是在听到他不断指出许多悬案的疑点,拿出一些未能被警方发觉的证据,并解释出符合这些疑点的唯一情况后,警方相信了他。
然后,决定利用他。
再次,设置一个陷阱。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有杀手来自首了。
虽然上一次围剿失败了,但是这一次,警方更加谨慎地行动着。
那名杀手很高兴,他以为,自己可以就此获得救赎了。
另一名杀手,她也在思考。
她的代号是Vir。
但是不同于之前那位,她比较贪婪。
她想获得平静的生活。
身为同类,她看穿了那位企图背叛的杀手的心。
她决定,利用这次计划。
她知道,警察们会如何行动。
她赶在那位杀手之前,抢先三天召集了所有人。
以那位杀手已经背叛,以提交背叛的证据为借口,杀手们相信了,决定前去赴约,前往她所准备的据点那里。
然后,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她在他们的据点那里,设置了许多陷阱。
然后,她用她独特的方法,将其他的成员全部抹除了。
在破坏脑部的毒药注入曾经训练自己的前辈的体内时,她没有感到一丝怜惜。
许多人就这样失去了灵魂,然后,无人照顾的他们便会化作死尸。
然后她等待着。
她让他们坐在椅子上,这样,隔着墙壁,警方可以通过红外线看到一些活着的人。
那位杀手发出召集令,然后,警察们围了上来。
他们以为这里是一些可怕的杀手。
其实只是一些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他们预定被饥饿杀死。
她准备好了隐秘的安全屋,准备了水和食物,可以在里面待上好久。
本以为自己准备的安全屋里面是无人的,她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被惊吓到了。
自己原来的搭档,Gyn,他就坐在里面,冲着自己微笑着。
她本想立刻杀死他,但是Gyn没有散发出敌意。
他只是看着自己。
她动手了,没有犹豫。
所有知道她的过往的人,都必须被她消除,这样她才能获得平静。
她是这么以为的。
最后她是否获得了平静和安稳?
或许是的。
如果,不算上夜晚,不算上那些噩梦的侵扰的话。
她之后的生活,是平静的。
Gyn思考着。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可言。
但是,他没有欲望。
他不像Co那样渴望救赎,也不像Vir那样渴望平静。
他只是疲惫,只是渴望解脱。
他已经累了。
看着鲜血混杂着泪水留下,看着身体失去力量,看着瞳孔中的光芒消散,看着白骨从皮肤下暴露出来。
无尽的疲惫感和无力感,仿佛要将他吞噬。
一旦开始思考,就结束了。
一旦开始了思考,就无法停下来了。
于是,他利用了Vir。
他知道她的计划。
他决定,就这样成全她。
但是,他心中还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够获得真正的平静。
毕竟他和她,曾经是一对刀刃。
所以最后,他威胁了一个人,作为自己的替身前往,但同时,他自己也前往,事先等在那个安全屋内。
最后他想用生命,告诉她:
——她这样子做,也无法获得真正的平静。
无法获得真正的救赎。
即使是放弃自己生命的行为,Gyn也没有感到恐惧和后悔。
但是,最后的时刻,他只是感到遗憾。
他太累了。
他心中思考着,那位母亲,那个抗争后,逃掉了的后辈。
他很羡慕那个人。
可惜的是,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完成和Un同样的事情。
这一切,老人都看在眼里。
他守护着发生这些故事的地方。
一位少年,他失去了语言。
那场火灾,灼伤了他的气管,那个人的离去,伤透了他的心灵。
他无言地向老人倾吐他的愤怒和不甘,渴求力量和真相。
老人给了他力量,但是没有给他真相。
告诉他,除非有一天,他能克服自己的愤怒,他才会将真相告知。
老人知道,那天或许不会到来。
如果到来,那位少年,一定会同时,为自己带来答案。
一位少女,找到了老人。她年纪轻轻,头发却已如同白雪。
她的手上,拿着狗牌。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不知所措,她勇敢的天性和敏锐的直觉让她的调查到了自己。
她对自己,说出了她的愿望,她也渴求力量,和真相。
老人给了她力量,但是没有给她真相。
老人并不因此担忧。
即使她如此危险,似乎已经误入歧途。
老人知道,有一天,她会开始思考。
说不定,她也能找到答案。
有着Ir的代号的老人,回忆着这三个曾经的伙伴的事情。
还有,那位少年,和那位少女的事情。
他听到,脚步停下来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眼前这个人。
察觉到我的背叛,实在是太晚了点了吧?
他会给自己带来死亡,作为自己为‘裁缝们’提供线索的代价。
不过,无妨。
老人看着行刑者,笑着说:
“先是‘巧克力商人’,然后是‘养蜂者’,现在是‘文具’,哈哈哈哈,我们真是一败涂地啊。”
‘收尾人’回答他:
——这只是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吗,或许吧。这个城市还有别的‘巧克力商人’,还有别的‘养蜂场’,还有许多‘教师’和‘文具’——
但是,‘裁缝’们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从零到一,是最为困难的,他们已经突破了。
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下一个,会是哪边呢?
‘教会’的‘神父’吗?还是‘马戏团’的‘驯兽’呢?
冰冷的刀刃进入体内,痛楚从心脏传来,老人的意识模糊起来。
啊,虽然毫无意义可言,老人最后,回忆起了那场火灾。
那个,护着孩子的,母亲的背影。
还有,那位说服自己不再杀戮的‘缝补人’。
——哈……哈哈……还算是……愉快的人生了……
‘缝补人’?
啊啊,你说是那个啊。
是那个特别的‘裁缝’。
听说他和某个‘条子’一起在调查‘巧克力工厂’的事情。
说实话,他真是胆子够大的。
听说不仅是‘巧克力工厂’?
他也在调查‘养蜂场’?
不会不会,那就有些过分了。
你说什么?
除此之外,他真的快把‘养蜂场’给查到了?
怎么做到的,有人帮着他?
上面怎么说?
是已经叫‘文具’去招待他了吗?
不过最近,‘文具’那边一直在出事啊。
那个逃出去的抓到了吗?
你说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
他差点就把‘文具’给灭了?
怎么做到的?
话说,现在‘文具’那群人怎么样了?
是吗,总算是突围了吗。
不过,这下,可是彻底把上头惹火了。
等一下,你说的是真的?
那个‘裁缝’还真是有点本事。
啊啊,应该叫‘缝补人’,他是特殊的。
你应该还记得他当初,对我们所做的宣战布告,他自称是‘缝补人’。
不过,他就一个人吧。
我们这里,可是坚不可摧。
如同一个,城堡。
怎么?
你说什么!?
那个‘缝补人’他在组建自己的军队?
……唔,这下可不妙。
……没办法了。
去请示那位大人。
去请示‘教授’。
——
——
——
哈!这下可好,‘缝补人’算是玩完了。
果然还是‘教授’厉害。
剩下的杂兵,不用管他们。
反正,他们再也没有能耐了。
原因?教授不是说了吗?
他说:因为,不会有人再拥有那样的眼神了。
——那种质问世界‘为什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