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基础侦探
被卷入事件的证人,当其嫌疑较小时,可以获得调查权,称该证人为基础侦探。
该制度在两方面产生效益:
1. 从事件相关人去看事件整体,视点和警方以及侦探不同,或可使疑难事件有所突破。
2. 防止该人员因事件影响而不稳定,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而产生不良后果,赋予其调查权能有效稳定此类人员的情绪和心理状况。
注意事项:
仅适用于非机密事件。
在案件调查期间,该人员所作出的所有行动和言论,将记录在案,且其后果将自行承担。
基础侦探必须与担保人一起行动,否则将失去调查权。
——“……因为对心理有治愈作用,算是一间特殊病房。”眼前的女生懒散地回答。
“……?”
冼肖滔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到冼肖滔困惑的表情,眼前头发邋遢地披散着,总是露出困倦表情的女生露出些微得意的表情,说:
“啊……果然还是需要一些资料你才能信服呢。”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啪地拍到桌子上,似乎对自己准备周到这一点非常自满。
冼肖滔叹了口气,此刻,他正坐在一个矮凳上,这是这间房间里面比较正常的座位。
除此之外,还有折叠小凳,折叠钢凳,塑料方椅,甚至还有从汽车里拆下来的驾驶座。
这些不统一的座位排列在一张蹬腿被锯断,并被改装加长,弄成了茶几样子的长桌两侧。而这些家具则是在这个房间中间。
时间回到几十分钟前:
——这里是基础侦探社的事务所,冼肖滔被马梦娇拉着,来到了这里。
事务所在一栋看起来不显眼的住宅楼内,冼肖滔不知道楼层,因为马梦娇在坐电梯的时候,连续按了好几个键的样子。
可是电梯没有停一下,直接来到了这里。
然后,冼肖滔就见到了这位自称是侦探社社长的懒散女生,她自我介绍,告诉冼肖滔自己的名字叫高晓琴。
刚进来的时候,马梦娇就向高晓琴索要那所谓的书面协议,看起来,她们和警方确实是有合作关系。
虽然高晓琴尝试拒绝马梦娇的要求,但是理由似乎是因为找起来很麻烦。
马梦娇则是毫不退让,而比倔强程度,马梦娇更更胜一筹。
倒不如说,这位社长似乎对和马梦娇对峙这件事感到麻烦,就妥协了。
然后冼肖滔发现,不愧是侦探社,总是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
当时那位社长一边轻声抱怨着,她走到那个书架旁边,然后念叨着:
“police……P,O,L,I,C,E……呃……这一本。”
拿出其中一本小说,翻来翻去后,找到了其中一页,她看了看之后又合拢小说把书放了回去。
冼肖滔看了下书名,小说的书名在他看来和police没有任何关系。
之后,只见那个社长抚摸着墙壁,然后她喃喃地说:“坐标是这里……”紧跟着用力地一推。
——然而冼肖滔的期待被背叛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
“……”
社长露出疲惫地表情说:
“好像锈住了,那份协议已经好久之前的了……”
“不是吧……”
马梦娇也傻眼了,她看着墙壁,一脸蒙住了的表情。
冼肖滔当时都怀疑这是什么恶搞自己的相声剧,不过,他把疑问提出来之后,却遭到了马梦娇的指责。
大概就是马梦娇呵斥自己不懂信任的时候,另一个人进来了。
这个事务所是一个大房间分出来的,进门往右看,会发现那里还有一扇小门。
那里是里面的房间,马梦娇和高晓琴都叫那里为里间。
那个少年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他给了冼肖滔非常不一样的感觉,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有着不长不短的刘海,没有染发。
他的表情十分冷漠,进来事务所之后,冼肖滔注意到他快速扫视了自己一眼,他的眼神也一样冷漠。
此外,最让冼肖滔在意的,就是他脖子上那一大片醒目的伤痕。
看着几个人在打闹,那个疤痕男孩离开里屋来到外面,他似乎看懂了事情的发展,于是他来到社长的旁边,伸出手用力一按。
伴随着粗糙金属的摩擦声,墙壁上,一个巴掌大的正方形凹了下去。然后又弹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小型抽屉。疤痕男从里面拿出了一卷套在塑料袋中的纸质文件。
“啊!”冼肖滔惊叫道,他此刻理解了墙壁上那些纹理的意义了。
这个墙壁是有夹层的,就和自己一开始预料的一样。
之后,那份书面协议就被取出来了,马梦娇拿着协议,在冼肖滔鼻子前面晃悠,想让他为刚才自己对她的不信任道歉。
然后,另一位女生从里屋走出来,为马梦娇和冼肖滔的争执打起了圆场。
冼肖滔看到她的时候,微微屏住了呼吸,那是一位有着笔直长黑发的女生,她看起来非常文静,有着一种静谧的美感。
最后在她的努力协调下,马梦娇似乎是不再捉弄自己了。
然后通过介绍,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许婷婷。
而让他感到好奇的是,那位疤痕男孩的名字只有单字‘未’,没有姓氏。
那之后,他们请冼肖滔坐下,然后开始讨论这个事件的情况。
不过,冼肖滔听得不是很认真,他只是被拉过来的。
讨论的主导者是马梦娇,而许婷婷和高晓琴会时不时插话。
未,那位疤痕男孩则是一言不发。
冼肖滔向这些侦探们提到了,关于自己在餐厅楼下,看到防火门打开时的瞬间。
这位侦探们认为,那个打开防火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当时马梦娇这么问他:
“你是这么说的,你那天晚上停电之后,就跑到楼梯那里一个人坐着,然后听声音才知道有人试图打开防火门。那时你是怎么做的呢?”
冼肖滔如实回答:
“我先回过头去,但是太黑了,所以我把手上的手机朝着门的方向照去——”
“太黑了对吧。”
冼肖滔领悟了。
那个打开了防火门的人,并没有照明用具。
在离尸体这么近的地方,在停电,大厦内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不开手电筒鬼鬼祟祟行动的人,多半是有问题的。
“或许是吧,但也不见得是犯人——”
“你在说什么?肯定是犯人啊!”
真是没得商量。
冼肖滔当时还说,有可能那个人真的只是心脏病发作死了而已。
不过,这些侦探都不相信这个论点。
……事实上,冼肖滔在自己内心深处,也不相信这种方便的结论。
除了关于这个的讨论,别的时候冼肖滔都浑浑噩噩地走着神。
他想申诉,说自己是被强行拉过来的,他完全搞不懂马梦娇想让他怎么做。
但是他又很疲惫,早上的时候,在街上遇到林雨竹,无意间又给他带来了伤害。
当时他觉得自己还是不打断侦探们,让他们讨论完然后放自己回去好了。
就走了一会儿神,冼肖滔听到有人叫自己。
“喂,你,别发呆了。”
回过神,发现高晓琴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然后,马梦娇和许婷婷,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事务所。未则是站在高晓琴身后,沉默着。
冼肖滔回应高晓琴说:
“怎么了?”
这位拿着钢笔在指尖啪嗒啪嗒地旋转着,惬意地坐在办公椅上的年长女生问他: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当时是想着,一等他们开完会就让自己离开的。
于是冼肖滔回答道:
“我可以走了吗?”
“啊……等一下,你对事件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当时高晓琴这么问自己的时候,冼肖滔动摇起来。
她确实说得不错,自己对于昨天发生的事件,并不是毫不在意。
可是,他烦恼着自己是否应该去思考案件的事情。
在冼肖滔沉默的时间内,高晓琴没有发问,而是静静等着他。
他看向眼前这个耐心地着自己的女生,问道:
“我想说一些无关的事情。”
“啊……你可以说。”
“我可以认为你是长辈吗?”
“当然,我不论是年龄还是社会经验都比你丰富,而且就所学专业来看,我还比你聪明。”
高晓琴不知分寸地自夸着,虽然从她缺乏起伏的语气里面感受不到有骄傲之情。
冼肖滔瞥了一眼叠放在那里的文件,看来无论自己问什么,高晓琴都做好了准备,不仅能做出解释,还能拿出相应的证据。
于是冼肖滔大胆发问:
“那个,其实我想问,高晓琴你谈过恋爱吗?”
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烦恼,却看见这位长辈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原本视线不集中的疤痕少年也把目光聚集过来,看向冼肖滔,让冼肖滔无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啊,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别这么看我。”
“哦……”高晓琴不动声色地把准备好的文件默默收回抽屉,“然后呢?”
冼肖滔回忆起昨天失眠的时候的思绪和心情,开口道:
“其实就是,我不知道该烦恼什么,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奇怪?”
“嗯,我失恋了,我很伤心,很难受,真的非常难受,我觉得我会一直想着这件事情。可是事实又不是这样。”
冼肖滔说着,又露出了苦涩的表情,然后苦笑着说:“你可以不要嘲笑我吗?”
“……你说。”
“我这几天想的事情,不是我的恋爱,我根本没有想林雨竹。唉……我的脑子里面装满了别的东西。”
高晓琴的表情有些变化,她惊奇地看了看冼肖滔,然后稍稍坐直了身子。
冼肖滔继续说道:
“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那个中年死者的样子,当时的情形在我的脑子里面一遍一遍重复。我感觉……很苦恼,有些……我也说不出来。我一直在为这件事烦恼。”
冼肖滔说着低下头。
高晓琴仔细盯着他,然后耸了耸肩。
“啊……”她还是那样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你为此苦恼?”
“是的。”
“根据马梦娇他们的描述,你似乎并没有对真相抱有如此大的执念啊。”
“我不知道。”
“嘛,我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高晓琴随口一说,让冼肖滔猛地抬起头来。
“你知道!?”
“总之,你就是有些羞愧和自卑吧。”
“咦?”
完全意料之外的词汇让冼肖滔觉得有些迷惑,他睁圆了眼睛,看着懒散的高晓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爱和决心,难道只是这种东西吗?在这种时候所思考的不是自己心爱的人,反而是那个发臭的尸体!什么的……啊……”
她说完叹了一口气。
“唔!……”
冼肖滔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啊,所以你不怎么愿意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啊……你觉得现在这样很困扰吗?”
“当然了!”
即使是现在,冼肖滔也会努力让自己别去思考案子的事情。
可是,也只能做到催眠自己,让自己走神。冼肖滔无法把精神集中到其他事情上。
“它,这件事件,它一直留在我的脑子里面,我想仔细思考我的事情,关于林雨竹的事情,我想知道为什么林雨竹会抛弃我,想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可是现在不行,我现在无法把这件事件从我脑子里面弄出去。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说着,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似乎在害怕和质疑自己的内心。
最后,他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是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呢?”
“马梦娇怎么把这么麻烦的任务交给我了……”
“……请问?”
“啊,抱歉,别在意。”
高晓琴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原来如此,你很有天赋嘛,各方面。”
“天赋?”
冼肖滔并不知道高晓琴所指的是什么,只是听她接着回答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正常吗?”冼肖滔忍不住惊讶地反问。
而高晓琴则是点点头,颇有其事地回答:
“你呀,别太小看好奇心哦,那是人类从猴子进化而来时的第一情感哦,要说产生顺序,明显是人类先产生了好奇心,等进化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爱情才诞生。”
“呃,可是——”
“没问题,”高晓琴毫不动摇地说,“优先度来说,好奇优先于爱,这是正常的,没有任何问题。”
好奇心。
冼肖滔开始反思。
让自己的心思如此烦躁的情绪,原来是好奇心吗?
然后,让它来指导自己的行为,是允许的吗?
“啊……”高晓琴叹息着,把手中的笔停下来捏住,在桌子上轻轻一敲,“我看你是在想,无论是戏剧还是小说,那些文学作品里面描述的可是另外一套,对吧。”
“呃……是的。”
被轻易看穿,冼肖滔觉得有些不自在。
“那些,才是特例,会被写成书籍的都是不平凡的事物。”
犹如看穿了红尘一般,高晓琴断言道:
“所有人都是浪漫主义者的话,人类就不能进化了。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这种说法就太过极端了吧!”
“嗯,我不善言辞。”
她说着,重新转动钢笔,回答道:
“而且我超不擅长给别人做恋爱咨询,刚才的我乱说的,你随意。”
乱说的啊!?还叫我随意,我该怎么随意?
冼肖滔苦笑起来,姑且道谢道:
“我知道,谢谢你听我说。”
“那么第二个问题。”
“接下来是人生商谈吗?”
冼肖滔做了一个决定,他知道了自己烦恼的原因。
因为自己实在好奇案件的情况,所以无法思考其他问题。
这样的话,冼肖滔决定,调查这个案子。
他问高晓琴:
“这个侦探社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他便得到了刚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