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工作突然暂停了。
事情是这样的,跟随冼肖滔一起询问了丽坤姐之后,冼肖滔接到了一个电话。
原本已经知道了许哲的住所,打算前往那里了。
不过冼肖滔接到电话之后,他惊讶地对电话那头说:
“真的吗?”
他背朝着我,讲了一会儿电话,然后他转过身,对我说:
“许哲他在别的地方。”
接着,我和冼肖滔,坐着地铁来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另一个地方。
可以说是在城市的角落的地方,草镇。
这里,上演了另一场十分有趣的场景,像是话剧一样。
冼肖滔在下了地铁之后,就拿着手机,一路跟着导航再前面领着路。
我跟在后面向他搭话:
“感觉,虽然说我是基础侦探,但是调查什么的都是你们完成的。”
冼肖滔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说:
“你有调查权,如果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如果你有希望前往的地方,提出来就是了。”
他说完之后,又说:
“可是你的说法是‘听从我们安排’啊。”
我点点头,回答道:
“因为你们看起来非常忙的样子。”
“说实话,能这样真是帮了大忙了。”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帮上了多少忙,也就在寻找成人用品店的时候领了一下路吧。
之后,冼肖滔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到达了目的地。
在这,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人群嘈杂的城市一角,被遗漏的一处地方。
一座废弃的工厂。
冼肖滔走进去后,对着前面说道:
“你这家伙。”
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戒。
是在对谁说话呢,我稍稍踮起脚尖,越过冼肖滔的肩膀看向前面。
工厂脏乱的地面上瘫着一个不高不瘦,相貌平平的青年,而他的旁边,则是一位娇小的女孩。
我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感到惊奇极了。
来说说那个奇特的女孩吧,她仿佛从未被阳光照射过一样,全身皮肤都白皙如雪,甚至她的头发也是白色的。
她提起可以说是华丽的蓬松蕾丝边长裙,对着冼肖滔打招呼说:
“你来了。”
这声嗓音在空旷的工厂内不断回荡,我莫名地从中感到一丝凌冽的寒意。
冼肖滔则是摇了摇头说:
“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则是对冼肖滔说:
“那边那位是?”
看起来对我十分不信任,在开口谈话前要确认我的身份。
冼肖滔介绍我说:
“这是徐雅,是这起事件的基础侦探,帮了我们很多忙。”
“你好。”我向她打招呼。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女孩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中的警戒。
冼肖滔问道:
“然后这不是许哲吗?”
他指着地面上,保持着怯懦表情昏迷过去的青年说:
“你是不是对他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过分的是你们。”
那位冷冰冰的女孩说着,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居然就扔了个录音笔给我,连坐下来倾听都不愿意吗?”
“那可真是抱歉,毕竟你也才跑题了十几次而已嘛。”
看起来,这位冼肖滔总是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会直言不讳。
此刻他也就这位女孩来时说话跑题这点而讽刺着。
女孩反驳道:
“按照顺序叙述,这不是比较有条理吗?”
“使用录音笔,不是更加方便而节省时间吗?”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冼肖滔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女孩不再反驳,而是轻声笑了起来说:
“明明前天在屋顶上,你表情夸张地跪下了,现在你不怕我了吗?”
冼肖滔点点头,说:
“我跪下和你无关,只是看你跳下去,联想到了那个——现在的话,你的刀都已经被未没收了,而我身上带着社长给我的‘装备’。”
“靠那喷雾器,你不觉得那样很逊吗?”
“要你管啦!”
这位侦探少年跟谁似乎都会拌嘴。
我听不懂他们拌嘴的内容,只是在一旁听着。
终于,那位少女看向我说:
“告诉我,你是‘修女’吗?”
当时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感觉她发出了非常夸张的气势,那种让人害怕的,仿佛是盯上猎物的猎人所发出的气势。
“她应该不知道吧。”
冼肖滔这么说。
也可以顺着他,蒙混过去。
但是,这里要是撒谎,先不论那个女孩,冼肖滔也会察觉吧。
于是我对他们说:
“我不是‘修女’。但是我知道‘修女’是什么。”
冼肖滔直接跳了起来。
他对我喊道:
“什么!你知道!?”
而那位女孩,则是轻轻转动身体,把视线对准冼肖滔说:
“你们在选取基础侦探之前,都不先进行背景调查的吗?”
“不,那是因为涉及到隐私权……”
这么说完之后,两人都看向我,希望我能够继续说点什么。
于是我回答说:
“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其实,只要是从事风俗业的人基本上都听过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你其实和‘教会’无关吗?”
冼肖滔这么确认,然后我否定他说:
“不是这样的。”
基本上,把‘性’作为商品,这样的观点可能不为世人所接受。
但是即使如此,在地下,在背面的社会里,这样有着商机的市场,不可能被无视。
“——基本上,‘教会’其实就是目前在这个市场独占鳌头的大公司了。”
而我工作的小店面,则是‘教会’旗下的其中一个分公司,这样的感觉。‘修女’是他们的商品之一。
我解释完了之后,冼肖滔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似乎无法理解我这过于商业化的表述。
而另一位女孩——
“哼。”她说着,转过身去,“你们真是想钱想疯了。”
“她没说谎,你能相信她了吧?”
冼肖滔的语气中似乎还是流露着不解,但是他先放下了困惑,推进着对话。
女孩依然背朝着我们,说:
“嗯。”
她接着报上名号说:
“我叫沈凌绝。”
“很好,那么我有问题。”
直率的冼肖滔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正题,他说:
“总之你先解释下现在的情况吧。”
他手指指着地上昏迷的许哲,这么说道。
沈凌绝转过身来,开始叙述:
——结束了录音之后,我把录音笔交给了那个黄毛,然后就在那里等着。
等待的时候很无聊,我心中想着,这里太过安静了,所以就弹起了钢琴。
有的时候会觉得,手指没有能够感受到琴键的压力的话,会感到无所适从,眼前正好有个桌子。
但是手指碰撞桌子,翻出塔塔塔的声音也有些吵,后来想了想,反正也不需要担心指力会退步,所以我就——
“给我等一下。”
冼肖滔打断她:
“你是不是又跑题了。”
但是沈凌绝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和我之后行动息息相关的事情。”
“哦?是吗?”
“是的。”
冼肖滔依然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但是沈凌绝似乎不打算退让。
于是冼肖滔只好摆了摆手说:
“你继续。”
沈凌绝继续道:
——我就站起来,按照往常的那种样子开始演奏,总之先弹了:
她突然停下话,然后举起双手,平放在自己胸前,然后快速摆动起来,手指也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地弹跳。
看她的意思,似乎是在演示什么?
“……”
冼肖滔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之后,沈凌绝说:
——就我自己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那时的心情不错,发挥的比较好,刚才那次稍有偏差。
“……”
看起来冼肖滔已经不怎么想说话了。
说实话,那时我也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因为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
之后,沈凌绝又说:
——然后发生了一件比较可惜的事情,就在我弹奏到大概第三乐章的中段的时候,有别的声音打扰了我。
冼肖滔终于回过了神,他说:
“那个时候?那时事务所里面应该没有人,大家都出去了。”
“是啊,你们就只留了一个录音笔给我呢。”
“你自己跑题也有问题吧。”
沈凌绝说着,稍稍低下头,说:
“而且连未都不愿意听我说话……”
“如果没有刚才那段空气演奏,我说不定还会同情你一下。”
因为这段叙述有些花时间,我来总结一下吧。
之后沈凌绝说道,那个打扰她演奏的,是一通电话。
因为他们所说的事务所里面没有其他人,于是她就代接了。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许哲,他似乎就是那位,侦探们委托来调查董永手机电波,以确定董永位置的专家。
但是他打电话过来,对沈凌绝说的不是关于董永的事情。
而是别的内容:
“求救。”沈凌绝说。
冼肖滔摇了摇头说:
“你在和陌生人对话的时候,倒是能够紧扣主题。”
“因为我懒得和他们说话。”
“说实话,虽然很感激你似乎把我们当回事了,但是这有点浪费时间。”
沈凌绝冷冷地说:
“再把你认知为陌生人也不是不行。”
“不,那还是算了,感觉气氛会更尴尬。”
之后,沈凌绝谈到了她根据许哲慌乱时所说出的断片描述,找到了许哲的位置。
“就是这里吗?”
“是的。”
大概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在她讲完之后,我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你来了之后,他就是昏迷状态吗?”
沈凌绝回答:
“不,他是我打晕的。”
“是你干的好事啊喂!?”
对于冼肖滔的指责,沈凌绝冷静地回应道:
“因为我进来的时候,他把我误认为是‘收尾人’,并开始攻击我,没有办法。”
收尾人。
我不曾听过这个名词,但是,当沈凌绝说出这个词汇的时候,我感到背后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