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女孩心想。
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把董永害死了。
任慧她似乎不怎么希望和警察打照面。
考虑到她的身份，她是什么样的人，女孩完全理解她。
不管怎么样，她似乎答应要带女孩去找她的负责人。
希望不要是和徐雅一样的一个负责人就好了，女孩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应该不会这么凑巧。
所以，当任慧提出：“要不我们坐电梯到地下，从停车场出去吧。”这个提议的时候，女孩没有深入思考，同意了。
当时，女孩满脑子都在为徐未央警官的事情而不安。
为什么，警官姐姐跑过来了呢？
说不定是因为看到了吴宁青的举动，她猜到了我们在做的行为吧。
于是她有样学样地拉来了警犬，然后定位到了这个地方。
警官姐姐知道了多少了呢？
因为不安而分神的女孩，在陪同慧姐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被慧姐这么询问：
“——说起来，侦探小姐，你为什么要调查‘教会’呢？”
“嗯？”
对于这个问题，当时女孩产生了犹豫，因为她不知道是否该把实情告诉任慧。
任慧微笑着，像是聊天一样，轻巧地猜测道：
“果然是因为厌恶我们这样的风俗业，希望能够改变这个城市的风化？”
“不是。”
下意识地否定了。
女孩虽然不觉得这种‘为了让城市更加美好’的想法是幼稚的，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觉得，不会有人有这样像是口号一样——
……啊，董永说不定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女孩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我没有想要打压风俗业，也没有想要改善什么。”
这么回答了任慧的问题了之后，这位典雅的年长女性点了点头，她冲着女孩说：
“让我再猜猜，是不是发生了案件，其中涉及到了，所以你要调查？”
女孩微笑着点点头，肯定道：
“是的。”
“我懂了。”
任慧也回应着点了点头，她把视线重新回到前方，对着电梯的门，说：
“你是为了别人而来的。”
那个时候，女孩犹豫了。
她虽然心中认为，自己是为了董永而来的。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偷偷偏过头，看向任慧，看起来她刚才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是为了打发乘坐电梯时的时间，让这段时间不会因为尴尬的沉默而显得漫长。
女孩问任慧：
“慧姐，你对‘教会’了解多少？”
“‘教会’吗？”
被这么问道之后，拉着行李箱的任慧稍稍放缓脚步，她稍作思考后，笑着回答道：
“‘教会’存在，还是不存在，会变化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就比如——”
她眯起眼睛，用着，说不上激昂，也说不上淡漠的语气，回答道：
“——没有‘教会’，我们这些——娼妓——就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组织性。大概，只会停留在那种程度，在黑暗的街角和小巷招揽客人，成为廉价、堕落和**的代名词吧。”
女孩点了点头。
刚才，有人说，她们的魅力能够成为都市传说，被人们谈论。
那么，结论就显而易见了。
“看起来，有人发现了你们的潜力。”
“嗯，他一定是个疯子，才会想到要在这个城市中的这股不被他人看重的力量中加入规则和秩序，让我们组织化。”
女孩已经注意到了，其实徐雅也有这种倾向，眼前谈论着‘教会’的女性任慧，她显得有些愉快。
疯子吗，女孩心想，虽然不知道最先是谁提出要把这些风尘女子利用起来的，想必他也是个异常的人。
一般人，又怎么会愿意直面作为人的欲望呢？通常来说，在表面上，大家都是全力否定，让自己完全和这些事情划清关系的。
为了表现自己的体面，或是纯洁。
“那个，把你们组织化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可是我们之间常常谈论的话题。不过，大家都是随口在说。”
虽然女孩这么问了，但是任慧只是笑了笑，随口敷衍着。
看起来，大家都很好奇这一点，但是没有人知道‘教会’神秘的创始人是谁。
接着，又轮到任慧来提问了：
“刚才那个看起来人很温柔的女警官，你似乎是认识她的。”
“是的。”
任慧拉着的行李箱的轮子贴着地面转动，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发出声音。女孩忍不住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任慧的提问还在继续：
“她拉着一条警犬，我可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吗？”
“发生了事件，用警犬来追踪犯人是常规手段。”
“是吗？”
任慧看起来不是很能接受。
其实，女孩也好久没看见过动用警犬的案件了，那是因为那些案件发生后，通常已经过了好长时间，有的时候好几天，有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但是，这起案件发生了才没多久。
因为气味还没有消散掉，所以能够像这样调查。
女孩思考后，决定就把明天新闻中肯定会报道的内容告诉她：
“有一个先生，他死在了红色街道——你的话一定知道在哪里——是在一栋小出版社里面。现在警察和我，都在为了这件事奔波调查。”
“哇！杀人事件吗？”
任慧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嘴。
虽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但是这位优雅的女士果然有着处变不惊的气魄。
她立刻就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对女孩说：
“真是令人好奇，我可以听听事件的经过吗？”
“不行。”
“果然，真是遗憾。”
她也十分明理，没有硬要深究事情的经过。
女孩当时跟着她一路前行。
她问道：
“——说起来，慧姐，你来这个酒店干什么呢？”
果然是来工作吗？女孩这么思考着。
“……算是吧。”
啊，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吧。
虽然无法谈论敏感的案件内容，那么，比较公开的事情，应该可以谈谈吧。
这么思考着的女孩，对任慧问道：
“说起来，你知道那些谣言吗？”
“谣言？”
任慧好像对女孩的话没有起到什么反应，她用带有询问的语气这么反问：
“侦探小姐，你知道多少关于‘教会’的谣言呢？”
“我听说，大部分都是你们之间的闲谈。”
“说到谣言，本来就是那样的东西啦。”
女孩点了点头，她思索了一下，挑选了一个最为可疑的：
“——就比如：成为‘相’——之类的？”
任慧停下了脚步。
行李箱碾轧地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女孩跟着停了下来，她看着任慧的背影，感到有些疑惑：
“……慧姐？”
“……成为‘相’，啊，是啊。”
用着一如既往轻柔的语调，任慧问道：
“比方说，那是怎么样的？”
“什么？”
“就是侦探小姐所了解的，成为‘相’的方法，那是怎么样的？”
被这么要求了之后，女孩回忆着徐雅的话：
“——首先，需要成为‘车’，并获得一定的认可。”
“嗯。”
得到了任慧的肯定，看起来没错。
女孩继续说：
“之后，会有一条短信——”
突然，女孩注意到了一件事。
“然后呢？”
任慧催促她继续说。
“是……那个，短信会要求——”
女孩闭上了嘴巴。
短信会要求那个‘车’前往一个的地方。
那是一个邀请。
“怎么了？侦探小姐？”
为什么任慧来到了，这个无人的停车场的正中央？
她有车？她的车停在这里吗？应该没有，刚才如果徐未央警官不来的话，她应该会直接带着自己走出去。
说起来，女孩回顾着，自己把任慧和徐雅，这两个人的形象，下意识地重叠在了一起。
虽然徐雅显得更加温和可亲，但是任慧的气质和徐雅十分相似。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说起来，自己下意识地，把对徐雅的认识，套用在了所有的‘车’上面。
但是，徐雅能够拿来参考吗？
——就像你不过问我的过去——
不对。
不对啊。
女孩突然觉得，拿徐雅来当做范本，是不对的。
徐雅，明显是特殊的。
为什么自己会忽视这点？
啊，是因为马梦娇。
她也是‘车’。
出现了这样两个之后，女孩发觉，自己被这两个人给麻痹了，开始认为‘车’就都是那样的了。
‘车’是怎么样的？
对此，自己是不是还一无所知呢？
女孩回想起了一件事。
慧姐她之前，说过自己就要离开了。
离开。
也就是说，不需要待在这里。
也就是说，在这里需要完成的事情，现在已经完成了。
任慧完成了什么事情呢？
女孩回想起了任慧给自己的名片。
上面写着的是——轹。
车字旁。
但是，这张名片是什么时候印的？
是任慧来这里之前吧，肯定。
现在，任慧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完成了什么，所以要回去了。
那么，她究竟完成了什么？
——是不是完成了，‘赴约’呢？是不是回应了某个人的‘邀请’？
大概，只是一秒之内，这些思绪，飞驰过女孩的大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任慧的眼中的光芒，像被什么东西覆盖了一层，显得模糊不定。
女孩开口试探：
“……‘相’？”
任慧浅笑着回应：
“我刚才查了一下，我想，你的肚子上说不定有个印记。”
她的手上，刚才背朝着女孩的时候，已经偷拿出了手机进行了调查。
她对女孩说：
“你好，请跟我过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