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十天,人世一年。
飘渺的岁月,没有计数的标准
都是在茫然里走…
天下众生,为名苦,为利往,只为寻一隅地做归处。
…
善了 没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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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善了走上佛山,就没有了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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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不要乱走,不要多说话。
"阿染知道了"
烟雨里师傅穿了一身蓑衣,
抱着阿染、
阿染抱着那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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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高宅院内,
破败的砖瓦依稀看得出旧日的繁华。
推开灰尘染的门,
室内确算干净整洁。
放下阿染,
善了抚摸着桌椅
"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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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俗世的家
走的时候他12岁,父母正值壮年。
没人挽留他 ,
降生那一岁,高人卜卦,
宅院里的人就知道了,
他日后会皈依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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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三十年过去了,
深宅院里,怕是只剩了几只野猫吧。
当初阿罗毙佛,苏宅上下二十口逃难到瀛洲,
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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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苏家长子,
二十岁的婚媒求娶的是重臣李谅的独女,
人海浮沉,人心乱斗,她又栖身何处,或也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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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笑了笑自嘲:
阿鼻是她的哥哥,李家过的又怎么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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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阿染饿了…师傅"
小呆瓜拽了拽他的衣角
想想当年他这么大的时候,
因为调皮,不好好念书,总是挨打,
于是藏了娘的不少体己在槐树洞里,
天天嚷着要离家出走,
世事难料啊、后来他剃度出家、
半分俗世的尘都未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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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只知道吃饭,
走吧,为师带你去看看好东西"
院里的野草已经长到半身高,
他找到当年的树洞,
一包银币在他手里展开。
压在木匣子里的还有一封信。
…
当年他从然离去,
或许却不知、
爹娘一直把他放在心里惦记、
…
他所藏的不过是一点幼稚玩意,
几个金饰和木石刻具,根本换不了几个钱。
定是阿娘身边的佩儿瞧见他挖空树洞,
阿娘怕他有朝一日落魄,
留下了这些…
他何德何能呢?
当初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佛陀看中、命带不凡。
没人真的在意他、
纵是一脉独子,可上头还有二表姐,三堂哥…
个个都是顶门立户,网结姻亲,
他从来不被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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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走到当铺前,
他走进去典当兑换了半包袱铜币正要转身。
高柜后一声客官且慢,
走出一个掌柜样的老翁殷切的望着善了、
那老翁退了几步、
眼里半是疑惑半是惊喜的向善了拱手作揖:
"少主"
老人抬起头看着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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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岁月蹉跎,
少年人两鬓斑白,
儿时的玩伴,已是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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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眨眨眼睛看向师傅
"老伯伯叫师傅少主,
是师傅的好朋友吗 "
……
当初父亲为了不让他有损苏家颜面 ,
便让商柜的学徒阿宁,每日跟着他起居注行。
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如今三十年过去了,
当初的英俊小厮变成了迟暮的老人 ,
八重塔抹去了他的记忆,
却没能抹去岁月走过的痕迹。
"阿宁"
善了略微发颤的答道
"一向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