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同于保健室的熟悉天花板进入我的视线中,看来我是睡着后被送到家里了。我向下身看去,一层层厚厚的被子盖住了我的全身,看来我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在夏日和被子中热醒的。真的好热,他为什么会给我刻意在大夏天盖这么厚的被子啊,要折磨死我吗。
掀开厚重的被子,浑身上下都留着臭汗,看来得好好洗一个澡了,时间好像还允许,距离上学的时间还有一会,我便起身走向浴室。
滴滴答答。
淋浴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我也因沐浴后逐渐精神了起来,穿着湿漉漉的拖鞋,脚踩着陈旧的木质地板发出了嘎吱声,对于早已习惯的我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穿上校服,清点好课本和用具后,我迎着刚出山的太阳走向了学校,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的异常,仍旧继续坐着还不怎么熟悉的公交车上学。路途上拥挤的车道耽误了很长时间,站着的双腿略微的有些酥麻,再加上空气中的臭汗味让我难以忍受。
在车上忍了一个小时终于下车后,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我总算得到了解放,开始迈向已经来过两次的学校和班级,开始了第二天的校园生活。
………………
“你听说了吗?那件事。”
“就是那件吧,昨天凌晨发生的那件。”
“对啊,那个人还搞了直播,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这是……怎么回事?
经历过报道和第一天开学的自我介绍,已经略微有些熟络的大家正在聊着我听不懂的话题,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和因不了解前因后果导致意义不明的话语让我有点烦躁,虽然我非常想加入讨论里得知事情的全貌和大家有共同话题搞好关系,但是我可不想贸然就加入进去,更何况只要坐在教室里就应该也能听个大概。
“你听说了吗?昨天凌晨自杀的那起案件?”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声音,自杀这个非日常的字眼让我整个人身体一振,更让我出奇的是,这声询问出自我的耳边,好像是在刻意询问我一样。
我转过头,看到了旁边一双黑色的眼睛在直视着我,那个人正是我的后座,昨天发表让我印象深刻发言的星野光崎。
“啊?是星野同学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刚才听大家聊天的时候才听到的。”糟糕,避免麻烦事的性格让我迅速做出了不知道的回复,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星野光崎的反应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哼……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你去现场了吧,况且日璃心湘这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扯谎也得有个限度吧。”
异常坚定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我,那双眼睛好像已经看透了我心中的所想,让我忍不住流下汗珠。不过根据刚才的信息来看,昨晚在案发现场异常多的人群也算有了解释,看来是日璃心湘发起了自杀直播,但目的却让我摸不透,自杀的原因也是一大疑问。假设以日璃心湘是日璃新月母亲为前提进行猜想的话,据我个人臆测或许是欠债背负的压力导致的,因为治疗日璃新月的病情欠下了众多债务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这同时又多出来了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她要选择在离我家不远的桥上自杀?父债子偿,她的女儿绝对会被那些追债的人追查,那到底为什么,她究竟面临了什么困难才会在离女儿这么近的地方自杀?要是追债人追查这附近不是首先被怀疑的对象吗?
不合理,这个推断充斥着许多的不合理。当然也有诸多解释可以证明其中的不合理,比如日璃心湘没注意到这么多,比如依据她写下那封信的心理状态,她其实就是一个已经快疯掉的精神病人,自杀没有任何理由。毕竟我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什么伟大的母爱可以让日璃心湘即便看到这样的女儿依然有能成为母亲的觉悟,估计她十有八九是疯了,说到底亲情,友情,恋情这种东西都是建立在形而下的东西。
“喂,你说句话啊,鹈饲沙一,喂!”
“啊?”
糟糕,又不小心沉浸在脑内的思考中不顾周围了,面前还有这个男人的疑问需要解决,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现场?”
先抛出一个问题,争取一下时间,让我先思考一下怎么对付他。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也在现场了,我半夜偷偷瞒着姐姐溜出来的,反正她一直在打电动,也注意不到我。你为什么瞒着我我就先不问了,反正能把他杀事件瞒天过海成自杀事件的凶手肯定不会白痴到你这种程度。不过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作为全班唯一一个如果现场的人,我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竟然是他杀吗……
“他杀的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警方不是已经判定为自杀了吗?”
“这是我的直觉。”
你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白痴吧……
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在他说出“把知道的东西全告诉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知道我掌握着一些重要情报,认定我和事件有关联,看来是我多虑了。但是我刚才的撒谎乐观来看恐怕并没有提高他的警惕心,白痴这种称号到无所谓,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多管闲事来追查的,私家侦探?警察?岁数这么小的孩子明显当不了,看来只是因为好奇心,算了,敷衍两句就过去吧。
“顺带一提,我父亲是正在调查这个事件的警察,胡编或者隐瞒的话我劝你不要干。”
“……”
背到家了,怎么会让我碰上这种麻烦人物,本来想随便对付几句赶快把他搞定了,现在还套上了警察儿子这种身份。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我在内心里已经焦躁的不行。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得到的非日常,我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轻易的交出手?
等等……
星野光崎突然提出的警方让我发现了一处不自然,警方在调查这件事的话,那死者女儿失踪的这件事暴露只是时间问题,或许现在已经暴露了。那为什么?为什么警方到现在都没寻找日璃新月?不合理,这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解释的不合理。难道我要推翻了日璃心湘是日璃新月母亲的假设吗?我在家附近根本没看到警察有在搜查,是我没注意到?还是其他原因?总之无论假设的对与否,接下来好好在我家附近观察吧。
如果妥善利用面前的这个人,警方收集的情报不是就有希望获得了吗?我现在急需情报的来源,这不正是一个下手的好对象吗?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啊,没想到这样的人主动会找上我,我现在无论用多少拟声词都无法形容自己的高兴。忍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我继续摆出平日的表情看着面前的星野光崎。
“好吧,既然星野同学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变得奇怪了?”星野光崎并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但继承父亲敏锐的洞察力,却让他不禁怀疑起面前这个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的鹈饲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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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会第一个怀疑鹈饲沙一,来找他搭话呢?
星野光崎忍不住的自问。
明明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却不明白理由真的好奇怪啊。一而再再而三思考不出来理由的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是直觉。
是啊,直觉。要是在悬疑小说里主角过度依赖直觉找出犯人的话,大概是要被观众大骂吧,毕竟主角所谓的直觉,只是作者早已经知道犯人给主角提供的便利而已。
况且我并不认为,世界上真的存在直觉这种东西。
我认为直觉只是人们对过于简单的道理,形成的惯性思维所导致的感觉。并不是直觉,而是一旦一种东西形成惯性后,人们便会凭借思维惯性去思考问题,有点类似于肌肉记忆的东西。
而一些狡诈的犯人,会利用人们常用的惯性思维从中作梗,进入思考的死角,所以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探案者,必须抛弃惯性思维。
那我为什么又会重新拾起仅仅和惯性思维的名字不同,意义却相通的直觉呢?而这直觉当中,又有哪些过于简单的道理呢?
我重新得出了一个结论,直觉并不等于惯性思维。或许有人会觉得刚树立起一个观点,却立马推翻,认为我这个人很善变,但这恰恰说明了人的思维是在进化的。
直觉虽然不等于惯性思维,但是约等于。至于两者到底有什么不同,我认为是有两种直觉存在的。一种是简单的道理形成惯性思维的直觉,另一种是完全凭借猜测的直觉。
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人能凭借猜测的直觉去找到犯人的,虽然不是百分百,虽然没有道理可寻,但他依然可以找到。因为……
……鹈饲沙一这个存在,这个存在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于异常了。
况且尽管他没有这种气息,作为一同见证过日璃心湘自杀现场的人,我也有必要去和他交流这件事。因为……
……因为我想知道,他人是否也存在着目睹自杀现场后,心中的这份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