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大地被黑暗覆盖,唯独这春江花月楼,灯火通明。
“这是何人?竟有如此好运!”
“就是,不对,这人怎么长得如此.....”
“女的?不对,竟是男儿身!”
“怎会如此俊俏!”
一声声惊叹,让段浩然无所适从,不知该干什么,段艄渊倒是看开了一切。自家小师弟的美貌,他可是欣赏了许久,说实话,这段浩然若是女儿身,段艄渊是绝不会让自家小师妹下山的。他要自己看。
不过,既然是男儿身......
“师弟,人家叫你,你就去啊!不能丢了我们浩然剑宗的脸面!”
段浩然哑然。
这种事,跟浩然剑宗的脸面真的有半毛钱关系吗?
段邵鵺看着段浩然无动于衷,深知自己的这位师弟经常闭关,这都快成和尚了,于是开口劝说道。
“师弟,不管怎么说,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番好意。”
“师兄说的极是!”段艄渊竖起了大拇指,段邵鵺直接给他来了一拳。
段浩然刚准备说这个姑娘绝不仅是一个姑娘,但是看着段邵鵺,便是泄了气,心想还是去吧,不能扫了师兄的性子不是。
他们,待他极好。
段浩然起身,背起浩然剑,一步一步走去,来到了那临春阁的下方,段浩然再次抬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美景。
对,就是美景。
那红衣轻纱,被月光照耀,发出微弱红光,红衣女子倚栏小立,那眉目如画,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瞻仰顾盼之间,神采奕奕,鲜艳夺目。
微凉风吹来,风吹衣袂起,段浩然远远望去,心中竟又是生出了,面前这女子是天下最美女子的想法。这姑娘,不仅仅是个姑娘,还是个极美的姑娘。
这也不怪他,面前的红衣女子,确实世间罕见。
“怎么,不上来吗?”
红衣女子催促道,这一声催促,下方有许多人都是陶醉了。
“这声音,我要吟诗一首,献给临春姑娘!”
“我先来!”
“我先来.....”
段浩然见状,不走寻常路,一个纵跃,便是跳到了红衣女子的面前,立在这阑干之上,一身蔚蓝仙袍,随风鼓动。
月光照耀下,红衣女子清楚的看见了段浩然。
她认为自己长得很美了,这世间能和她并肩的,恐怕不超过五人,然而,这一次,她似乎输了。
而且,是输给一个男子,在美貌上。
“公子,何不下来?”红衣女子说。
段浩然摇头:“不用。”
“你抚琴,我倾听。”
红衣女子一听,瞬间有些触动,她见过许多男子,无一不想借此机会一亲芳泽,唯独面前的这位男子,似乎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一身的正气。
“嗯。”红衣女子应了一声,便是坐下,将手放在了这红衣琴之上。
“此曲名为,心悦君兮。”
段浩然点头,说实话,他从未听过曲子,若是硬要说听过,那就是儿时,小姝在他面前吟唱那一首青玉呤,段浩然记得自己怎么也学不来。
琴声现,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唯有这悠悠琴声,飘荡于此间。
段浩然听着,也是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倾听着,这曲子,和人一样美。
“公子,觉得如何?”
红衣女子对自己的琴艺颇为自信。
然而段浩然,似乎一点面子也不给。
“你身上的器物是什么,品阶不低。”
红衣女子一惊,面露惧色。
突然之间,琴弦断裂,琴音戛然而止,所有本在陶醉之中的人瞬间清醒,而那红衣女子更是盯着段浩然,段浩然随即睁眼,面前的女子,裸露着一双颀长水润,又匀称的秀腿,无比恐慌地看着他。
“你怎会知道?”红衣女子问道。
段浩然指了指身后的浩然剑。
“此乃浩然剑。”
红衣女子大惊,随即伸手,一道红帘落下,遮住了他们二人。
“快看,红帘落了!”
“落了落了,真的落了!百年难见啊!”
“临春姑娘看上那位公子了?”
“红帘一落,一夜春光,这位公子好福气。”
这便是春江花月楼的特殊规矩,本是卖身不卖艺,可若是四阁之中,有位姑娘看上了一位客人,便可落下一道红帘,与其共度春宵,客人若是不愿,自然是可以离去,但是从古至今落下红帘的不多,而自动离开,不度春宵的。
很遗憾,没有一个。
段浩然此刻并不知道规矩,只是依稀听见段艄渊在喊加油,那么可能并无大碍。
“浩然剑?你就是浩然剑宗的三少爷,段浩然?”
“是我。”
段浩然敢作敢当,况且他也认为面前的女子并不是他的对手。
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取其首级,不过,对于那件器物,还是有一定警惕。
“早早听闻,浩然剑宗三少爷入门一年,便悟出无上剑道,升得万剑朝宗之千古奇观,又过十年,剑斩千丈巴蛇,震慑天下。天下人,也就给这位三少爷冠上了天下无敌的名号,这三少爷竟也一并接下,毫无谦逊,因此也被人称作,狂君子。”
“没曾想,浩然剑宗的三少爷,竟长得如此之妖。”
红衣女子笑道:“看来世人还是看错了你。”
“看错什么?”段浩然不解道,眉头微皱,很快平缓。
红衣女子靠近,“三少爷的美貌,看来也可称得上,天下第一了。”
段浩然自知被调戏了,有些许不适。
“莫要多言。”
段浩然问:“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又为何会有品阶如此之高的器物,绝不是一位普通女子所能拥有。”
红衣女子看段浩然压根不领情,故作怒态走远,段浩然有些心软。
“奴家,娇陈。”娇陈愤恨回道。
“嗯?”段浩然这一声,则是提醒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娇陈笑:“公子就这么想知道奴家这宫铃是怎么来的吗?”
“是,也不是。”
段浩然确实如此,纯属好奇。
“那奴家,也可以,答,或不答。”
娇陈起身走近,她似乎又起了兴趣,毕竟天下闻名的三少爷就站在她面前,如何不让人激动?
她如同残红之影,突然凑近,段浩然无意看见了一抹春光,可谓是凝脂白玉,站到了阁楼上,转身背对。
“姑娘,请自重。”
娇陈说道:“公子,难道未经人事?”
段浩然罕见的哑言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娇陈见状,偷笑了几声。
他自然未经人事,扯得最多的,也就他与小姝姐谈论过把子一事。
“公子,莫不是想要我这宫铃?”
段浩然摇头:“不是我的,我不会去取,在下只是询问一下。这宫铃威力甚大,但只要好好使用,不伤及他人性命,便是无妨。”
娇陈缓缓点头,似乎明白了。
她再道。
“那若是,我拿着这宫铃伤害了他人,公子又当如何?”
“我自然.....”段浩然转身,娇陈却是俯身抬头看向了他,他再一次哑言。
“自然....什么?”娇陈笑,笑得倾国倾城。
段浩然闭目:“降服此人。”
“降服啊,原来如此,还好娇陈没有用这宫铃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不过.....”娇陈缓缓走来,附耳,极具魅惑地说道。
“公子确定,降服得了我吗?”
段浩然猛地睁眼,浩然剑震破白布,划过天际,剑尖指着娇陈的后背,只要段浩然心念一动,她必死,然而,这娇陈却是没有半分惧意,她拿捏着段浩然的心思。
“你,莫再靠近我。”
娇陈笑:“好好,不靠近,不过奴家还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不用拿剑,指着奴家吧。”
铮!
浩然剑回到了段浩然的手中。
“那么,在下就告辞了。”段浩然说道,正欲离开。
“公子,就不怕奴家做伤天害理之事吗?”
此言,令得段浩然停下,转身看向娇陈,略带杀意。
“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擒拿!”
娇陈摇头:“不用这么紧张,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保证奴家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什么办法?”
“公子,可以监视奴家。”娇陈笑道。
“监视?”
“对,公子时常来这春江花月楼监视奴家,这样就可以保证宫铃虽然在奴家手上,却不会伤及他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段浩然心想,这确实是个办法,但其实也不一定要如此,其实完全可以随便派一个人来看着,或者禀告师尊,并不一定要他。
但不知为何,段浩然就是不想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那也好,不过,你最好不要想做什么小动作!”
“自然不会。”娇陈坐回琴前:“公子,可愿听完这曲子?”
娇陈玉手一抚,琴弦竟是续上了。
“你抚琴,我聆听。”
段浩然盘地而坐,浩然剑漂浮在空中,摇来晃去的,时不时飞到娇陈身边,亦或是在段浩然的头顶盘旋,似乎在观察,也可能在惊讶,此刻段浩然的模样,跟了他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见过。
春江花月楼的外面,人都散了,都识趣得很,这也是规矩,得给临春阁的两位腾出风水宝地,莫要打扰,然而里面,却是在正正经经的听着曲子,啥事也没干。
在今晚,这片世界,是属于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