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叫什么?”张栉风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他努力翻找着过去的记忆。
“童欣!”女孩的声音依旧冷漠,却稍稍提高了音量。
“你……认不认识张田雨?”他认真地盯着铁丝网对面的女孩问道。
“张田雨……”她也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点着头说,“她是我的小学同学啊,那次地震之后就不见了,怎么你知道她在哪吗?”虽然没有那么剧烈,但她的话语中带上了刚才和奈亚说话时一样急切的感情。
但得到的回答却无比沉重:“张田雨……八年前就死了,我是她父亲,张栉风。”
听到这样沉重的回答,童欣只得沉默了,她低声说:“对不起。”
张栉风摇了摇头,刚想回话,被奈亚抢了先:“我们得走了,再见,童欣。”
“等等!,你到底是谁?晓月呢,她怎么样?”
“2016年的星星和月亮都已经死了,我是奈亚拉苏,但也是江晓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奈亚用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说出了这匪夷所思的话。
然后他回头,示意着另两人上那辆电动三轮,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又努了一下下巴,罗轩拧动车把手,这时候这辆三轮车居然又有电了。他们继续沿着单行线柏油路向前,不时地拍下一张标示有军事基地情报的照片。
童欣久久凝视着那远去的三人,然后转身准备离去,现在已经到了早饭的时间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有些异样的感觉,粗糙的死鸟刚才已经掉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部小巧的翻盖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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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α2007年6月27日
前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但这里英语是随堂考试的,也就是说排名的只有语文数学。
这一次我没再故意做错任何一道题,而且小心地让自己不要运用多余的知识。只是一道诡异的找规律数学题让我很头大,我习惯性的用比较复杂的理解方式来思考(
我还没傻到用微积分来解)结果死活也想不出来。最后只好用传话求助晓月来作弊,却发现这道怪题的原本面目比我想象的简单十倍。可能,这就是我印象中的那种网传难倒大人的小学数学题吧……
今天,成绩出来了。数学自然是没有任何错误的满分,晓月也同样。但她以前数学也只是90分的水平,我严重怀疑她能轻易从我几乎为0的思考时间里读取出那些题的过程和答案。
可语文分数让我跌破眼镜(如果我有的话)。确实达到了预期目标,97、98分,但晓月居然比我高1分!仔细看卷子是差在了作文上面(小学作文不会给满分),作文题目是写“我的一个好伙伴”,我们自然是互相写的对方,而且写的极为相似。如果不是那个凶残的语文老师亲自监考,恐怕他会认为我们两个互相做了弊。
严老师对我们突然性的进步表示出相当程度的惊讶,她还有点想赖账。晓月从笔袋里掏出那个字据,她却说:“暑假作业你们不用写了,不过必须得告诉我你们要干什么去,不然不许请假!”
“严老师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啊,我真的说了您也不会相信的啊……”我无奈地说。
“你这什么口气啊,考试成绩好又怎么着,再这样我找你们家长去!”严老师的口气由商量转为威胁。
“老师,我们……”晓月轻声开口,却被严老师抬手被打断。
“这次你们俩都给我写双倍暑假作业,然后我就不多问,明年许你们请假,行不行?”
“行!”我和晓月想都没想就齐声喊道。
严老师的眉头皱成了井字形,整个脸部都扭曲了,这个可怕的表情持续了几秒后,她的脸放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得了,你们还按平时写暑假作业吧,一人一份,明年的假我也批了,走吧走吧。”说罢不耐烦地挥手让我们离开。
喜出望外。
其实,严老师也是个挺好的人啊。
虽然没能免去麻烦的暑假作业,不过能达成另一个条件也算达到了目的,明年不会再因为学校而陷入不能行动的麻烦之中了。
之后,布置布置暑假作业,再说些别的注意事项,就放假了。星绛镇不需要防盗防煤气,防火倒是真的有必要,因为镇里还有不少家人在用蜂窝煤炉和土灶,很多地方都堆着大量玉米秸秆之类的可燃物。
要这里的孩子也基本都不会出去旅行,除了在家学习、在外面玩,就是去地里给作为农民的长辈们帮忙了。一些孩子随着进城务工的父母一起去了外面,但大多数还是留在镇里,和祖辈在一起。
星绛镇这里原本还是很富饶的土地,有着丰富的地下水和东部广袤的农田。但是,近几年来星绛镇和附近几个小村庄中真正的农民越来越少,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自己种的粮食越来越少,从外面买来的越来越多。听姥爷讲,以前那边种着大片的麦子和玉米,面积比现在大一倍还多,那时每一家都养着一头毛驴或牛来拉犁。不过现在仅有的耕地工作也被轰鸣的拖拉机代替了,那些牲口也就消失了。
我和晓月的父母都在外面城里打工,姥爷也不是农民。
我们去了军事基地后面的土路,转了一圈,但不进去果然没法获得什么发现。那里,飞机场和小路仅有一道铁丝网隔开。在那里我遇到了很多令我心痛的东西——粘鸟网和大量鸟尸。
这里是空军基地,而鸟会威胁战机的飞行。我明白这一点,所以及时阻止了想要破坏粘鸟网立柱的晓月。但我真的很心痛,看着那些鸟挂在大网上,我能感觉到它们的生命在不断流逝着。
我就站在一只还活着的乌鸦旁边,离它只有两米多的距离,可是我无法跨过带有锋利尖刺的铁丝网。乌鸦属于比较聪明的鸟类,所以它们落网的数量远少于麻雀和喜鹊,但正是这样,我更能感受到它的痛苦。
鸟的思维相对简单,它能意识到被抓住了并且知道疼痛,它不知道绝望,但它知道死亡。
之前我通过张医生的介绍,也和另一位“生命”的守护者见了面,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大概有点像严老师那样。她说,生命不是平等的,但是等价的。她之前让一条被毒蛇咬了的狗恢复时,周围的草枯掉了不少。
“生命力”这种东西,看来也是遵守某种守恒律的。只是以前我在使用力量的时候,并不知道我这种近乎无限的生命能量来自哪里,只知道并非来自于我自身。
但那位守护者并没提到过她能直接感知到其他生物的“感觉”,但我可以。第一次的树、张田雨的病、“耗子”被割伤时的疼痛,还有这只倒霉的鸟。
其他有智能的动物和人类的思考方式不同,我无法像动画里的丽莎一样理解它们的语言。但一些直观的感官刺激我能明白,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疼痛。
隔着铁丝网,我的力量也够得到那鸟了,只是手够不到,无法摘下来。我不愿延长它们的生命,因为那样只能增加它们死前的痛苦。
越是往西走,死鸟就越多。我不愿意继续看到这种惨状,便说:“晓月,咱们回去吧,这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晓月表示理解我,我们回头快速朝着自家方向走回去,路上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人。
那是我们的同学,待人冷漠的童欣。
她小心地爬上了近两米高的栅栏,看样子想翻进军事基地里面去。但是栅栏上面缠有一圈圈狰狞的环形铁丝网。这种铁丝网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梯形尖刺,她被扎了一下,吃痛的瞬间脚下没站稳,朝着里侧摔了进去,不,她的一只脚还挂在了铁丝网的圆圈上,头朝下悬在了那里。
“危险!”晓月大喊着向那个悬着的人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