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说正事。”把张医生找回来后,我和晓月对视了一眼,开始讲述我们上次在湖面上遇到的事。
“……大致就是这样。大叔,您觉得那个漩涡是什么,还有咱们怎么到湖里去?”我盯着张医生说。
“陨石这事我还真不知道,90年那会我还在北京大学,也没见新闻报道。暗河我是知道的。还有到湖里去是什么意思?”张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奈亚就是这么说的:‘用守护者的力量到湖下面去。’”
“就在这干想想不明白,得去看看才行。”晓月冷不丁插话道。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湖边?”看到塔维娜盯着我撇了撇嘴,我连忙继续说,“那个,这次就在湖边看看,不下水了。”
客厅里,张田雨的母亲仍然安静地看着电视,好像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
就这样,四个孩子一个大人,一起朝着星绛镇的南面出发了。抬头望去,大片的云彩一会挡住太阳,一会又被吹走,高空的风力应该很强吧,地面上虽然没什么风,却也始终阴晴不定,一会冷一会热的。
这一路上相当安静,也没有嬉笑玩闹,看得出来几人都有心事。我仍然不知道把星星和月亮的秘密告诉田雨是对还是错,这相当于破坏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即使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在明年,距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不安的感觉也是无法消除的。对于心理年龄确实只有十一岁的张田雨来说,这种心理负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作为我们的好朋友,还有张医生这一层关系,她有权也有必要知道这些。
而且,现在分享秘密的人越来越多,这不仅仅是我和晓月之间的事了,要改个说法才行……
“所以,要怎么下去湖里?还不是得有人下去试试? ”站在湖边的沙石地面上,张医生叉腰瞪着我说。
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回答:“哎呀大叔,你的思维太僵化了为什么要用人呢,用这个,你试试能不能让它到水里一圈,不湿?”
我把石头轻轻放到湖面上,松开了手。张医生专注地盯着湖面,那里的水诡异地分开,出现了一个洞,石头飞快地从中落了下去,掉到了只有几米深的湖底。接下来他一闭眼,把头偏向了一边,水面又恢复了原状。
张医生摇摇头说:“石头密度可比人大多了。你想想, 如果我不让它沾水,不就相当于让它在空气中自由落体么?我只是在湖水里给它开出一条路,让它直接砸到湖底。”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你应该知道水的浮力是怎么产生的吧,水给物体的浮力等同于它排开水的体积,所以说人可以漂在水里,但不可能站在水面上……”
总觉得张医生说话曲里拐弯的,又跑题了。
我急忙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叙述:“停,别给我讲物理课,我明白原理,说重点!”
“嗯……也就是说,以我让湖水分开,开出一条到湖底的通道,那也许做得到,但是湖南半边少说有近百米的深度,从那直接下去,那等于让你们从三十层楼上跳下去!”
我愣了愣,确实是这么回事。之前我还幻想像电影里一样坐在气泡里飘下去,仔细想想那哪里是气泡,应该是个玻璃之类的坚硬的密封球体才对,人怎么可能悬浮在空气中……难道我的智商随着大脑的幼年化而退化了?
张医生之前也说过,我们的这种力量并不是什么魔法,自然是要在一定程度上遵循物理法则的,看来这事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时塔维娜和田雨已经跑到不远的地方去玩水了,感觉晓月似乎盯着我的后背在想什么,只有我还在听着张医生说话。
晓月走上前来,站在我右侧说:“那如果做一条冰路呢?您能让水结冰吧。”
张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嗯,值得一试。”说罢他再次开始凝视湖面。
“啊,这是……”田雨和塔维娜看着身旁的景象后退了几步,竟然叫出了声。毕竟平时星绛镇的守护者是不会无端使用自己的力量的,或者说他们很少遇到需要用的地方。而现在的场面确实堪称奇景。
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斜着向下延伸,然后水洞的壁开始逐渐凝固成冰壁,张医生也不再只是直勾勾瞪着眼,还伸出一只手作出拧的动作,似乎在给冰壳“塑型”。
很快,一层厚厚的冰壳就出现了,形成一个通向湖底的冰洞,北部湖岸边的水深只有两三米左右,我从这都可以看到湖底了。
我站在冰洞的边缘向下望去,然后回头说:“那个,能不能弄几个台阶什么的,这样滑下去有点瘆得慌啊。”
张医生皱了皱眉,冰洞的下缘立即变作了楼梯状。我环视围观的三个女孩,马上决定还是自己先下去看看,我不算很会游泳,但至少掉到水里不会淹死。
沿着张医生制造出来的冰隧道,我小心地一步一步往下走,直到踩到了湖底的白沙地。蹲下摸了摸,这沙地是干的,看来张医生把这一个区域的水都排开了,而且这冰隧道摸起来并不冷,只是和周围的水温差不多,让我感觉很奇怪。
此刻我就像呆在一个天然的冰水族馆里,除了头顶方向,周围都是幽深而清澈的湖水,还偶尔能看见一两条鱼从附近游过。这美丽无匹的景象我真想让岸上的人也看看。
“到底了,没问题!大叔你觉得怎么样?”我抬头朝上叫道。
“不是太好,我觉得这样很累,你快上来我要控制不住了。”张医生的话让我心里一慌,但他的声音却丝毫没有紧张感,我想想应该也不是特别严重,打算继续在这看看。
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随着一阵喀喀的碎裂声,我周围隔开水的冰壁开始裂开,水开始不断涌进来,那些冰就像守护者的力量一般极不合理地快速溶化了,数立方米的水从我头上泼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致命的恐慌。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在湖底站着啊!要被淹了!
“晓星!”岸上有一个人在大声叫我的名字,那声音只能是晓月。
随即我确确实实地被淹了。刚刚憋了一口气,以12岁孩子的肺活量最多撑个十几秒。但最大的危险不是窒息,而是分不清方向。在水中我不敢睁开眼,无法得知自己在朝湖底游还是在朝湖面游。
好在我的守护者力量还能发挥作用,即使紧闭着眼也发现了四个人形的灰白色影子。只是我还没往上游,便有一股猛烈的水流将我从水下推出来,看来是张医生做的。
我急忙爬上岸开始喘气,感叹自己倒霉的同时也庆幸下去的不是另外三人之一。
晓月正怒视着张医生说:“大叔,你在干什么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我没什么事。”说着我想去拍一下晓月的肩膀,但看了看全湿透的自己,还是算了。
“阿嚏……大叔,你得给个解释吧。”我慢慢走过去。即使是大夏天,浑身湿透也有点冷啊,希望我不会感冒。
“这个真不好形容,嗯,你看这个。”张医生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我发现头发和衣服很快就全都干燥了,好像我刚才根本没有落水过。
“你身上的水都变成水蒸气了,但不是因为超过100度,而是水分子运动加快,间隔变大了。”
张医生直勾勾地盯着我,继续说,“我仔细想过,从微观层面来解释我的守护者的力量,那就是这个道理。同理我做出来的冰块,是直接让水分子运动速率减慢,分子动能不足以破坏氢键,它就变成固体了,并不是因为低温。换句话说我做出来的是‘常温的冰块’。一旦我不继续控制它,立刻就会变回水了。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确实听懂了,可是张医生这么喋喋不休地讲好烦人啊……
我扶着脑袋“大叔,别说那么复杂好不好,我不是来上物理课或者化学课的,我大概能听明白,你只要说最后一句不就够了么,她们又听不懂!”
我这句话说出来后,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明明身上的水都蒸发了,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似乎有人在死死盯着我的后背。
晓月在我旁边开口了:“我听说,以前有个小孩,得到守护者的力量之后在夏天弄出来雪,还把自己冻感冒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守护者做出来的冰不冷嘛。”
看来晓月听懂了“常温的冰块”,她思考的速度非常之快。
张医生反问:“你这个是听谁说的?”
“上次姥爷讲给我们的,就是我们得到守护者力量之后。”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接下来张医生却只是苦笑着说:“那个小孩……其实就是我。小时候我是能弄出来冷的冰块的,还弄出来过超过100度的蒸汽把自己烫了。在那之后我离开星绛镇,到外面去学习,在我理解了这些理论概念之后虽然没有失去力量,可是再也做不出低温的冰块了。另外,一直让冰块维持固体它也会慢慢降温到0度以下。”
张医生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黑历史讲出来,给我们当活的反例。
“所以你喜欢讲这些理论?这还真是……难以理解。”我摇着头说。
“我也算是研究了十年以上了,这种力量和守护者本人的心理状态还有想象力,都有很大联系,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当然还有那个梦境。这不是短时间内说的清的。或许我也是个异类吧……我了解过,其他的守护者通常都把使用自己的力量放在最末选项,但我从没这么想过。”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总而言之,想单凭你的能力下到湖底去是做不到的,对吧?”
张医生无言地点头。
“不光是这样,我们现在连‘线索’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晓月又补充了另一个难题。
我只得再次叹气。
而塔维娜和田雨……她们也是秘密的分享者,但在这真的插不上话,她们的思想也没这么复杂,只是一起在岸边安静地坐着。
PS:本书算是正式签约了……但是更新速度还是一周2更,偶尔3更,作者并不是全职写手,全勤奖什么的不敢奢望啊。最近只是在做课题没空写,居然掉收藏了,有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