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家人 朋友

作者:老鼠夹子 更新时间:2016/5/29 4:29:36 字数:3591

一阵混乱和挣扎之后,我们换回了原本夏天的衣服,像往常一样去外屋吃午饭,我和晓月很默契地不提起刚才的事。那两件要命的“皮”则是又被塞回了密封袋里。

我给姥爷看了那两件衣服,解释说我们只是跟着张医生去湖边玩玩,但姥爷瞬间就戳破了我的谎言。

“前些天刚找我问那个湖,还借地图,这就准备下去了?也不找个合适点的借口。”姥爷半开玩笑似的说,“你们爱干啥干啥,我不管也不问,就一条,注意安全,明白了不?”

我愣了一下,然后只能机械地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会,把晓月也叫过来,我给你们讲个事。”姥爷叫住我说。

姥爷熄了烟头,面向并排坐在沙发上的我和晓月,开始了他的故事:“你们也去过那湖边不少次了吧,见着过有人在里头游泳么?”

我想了一想好像确实没有,那湖面上也只有一条小木船,再没其他像样的船只,着实诡异。

“有人说,那个湖里头,住着妖怪呐!”姥爷故意渲染着气氛,轻声细语中处处透着阴森。

我赶忙大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姥爷您别吓唬人啊,直接说是什么东西行么。”

姥爷语速加快,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氛围:“以前这个湖没这么大,只有南边一半。那时候亭子是在湖边的,有人在亭子里待着,看见湖面上有一个动物,就那么站在湖面上,不沉。”

我瞪大眼睛说:“那是什么动物?”

“我记得他们说是个狗还是狼之类的,还有人说是豺,还有说是黄鼠狼的,应该不止有一个人看见过。”姥爷拉长了脸说,“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反正我是不信有这些东西。”

“那您为什么跟我们讲这些?”晓月问道。

“那个湖很邪门。上次你们不就碰上漩涡了?春天的时候那湖还会起大雾,据说还有人在那看见过佛光。我就是想说,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吧,那个医生我还是挺放心的……行了,没别的事走吧。”

说着姥爷又抽出了一根烟卷叼在嘴上,摸起桌上的打火机,还一边坏笑一边瞟着这边。姥爷这个可恶的大烟枪……我的鼻腔对烟味极其敏感,这东西对我来说比催泪弹都有效。晓月见势不妙直接逃出客厅,我紧随其后。

“哎等等,你们干嘛去?”表姐从自己的房间的布门帘后伸出一个脑袋。

“哦,我们去教堂,跟张田雨说好了的。”晓月回头说。

“等我几分钟,做完这道题我跟你们一块去。”表姐放下门帘缩了回去,同时传来一句话:“唉,小学时候作业多轻松。”

话是这么说,我可不觉得抄写词语哪里轻松了。但想到这,我还是得回想一下以前的学业,都忘掉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和晓月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看见晓月带回来的那小白猫围着阿呆转悠,甚至从它身上跳过去。阿呆只是在阴凉处懒洋洋地趴着,它只是歪了歪头,小白立刻就跳到较高的石台上,警惕地立起耳朵。阿呆也不追,又把脑袋垂下在那趴着了,我叫它的名字,阿呆也只是抬一下脑袋,然后又趴下了。

虽然名字很呆,但阿呆其实是只很聪明的狗,才过了两天就能和小猫和平共处了。至于小白,它的母亲就在前院,只隔着一堵墙,它居然没有跑回去而是在这和阿呆戏耍,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过了几分钟,表姐还是没出来。我和晓月商量了一下,悄悄地摸进表姐的房间,布门帘没有发出任何响声。我们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背后,屋里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表姐正专注于一张物理试卷,完全没注意到我们已经站在她背后了。这时候,屋外的知了又开始吵起来,平时我们偶尔还会觉得知了的歌声很好听,但对于现在正专心计算物理题的表姐来说,这声音无异于用指甲刮黑板时发出的可怖噪音。

“呜嗯……”表姐发出一声低沉而古怪的咕哝,狠狠地把笔摔到桌子上,好像整个人都泄了气。她猛地站起来,发现了背后的我和晓月,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表姐呼了一口气。

“我们一直在这啊。”我装作不知道吓到了她。

“让让,我出去,不写它了,真烦,我去后院找刘开阳,你们先去教堂吧……”表姐朝我们摆摆手,走出了房间。看得出来表姐因为作业而心情不太好,还对着软塌塌的布帘打了一巴掌。

我的目光落在表姐刚才没收起来的物理试卷上。“晓月你先去教堂,我过一会就去。”我嘴上说着,脑袋里飞速运转起那道物理大计算题的解法。

“你想干什么?”晓月好像想阻止我,她应该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坐到表姐的椅子上,说:“别担心,我不是替依依姐写这道题,只是稍微帮帮她,给个小提示而已。毕竟天天做小学数学题,我的知识水平会退步的啊……”

“那你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晓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皮筋,她把皮筋抛起来又接住,跑出去了。

这是一道计算液体压强的题目,并不是很难,但思路比较绕。我在旁边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公式,算是点明解题思路了,希望表姐回来不要想到这是我写的。

好像,我在另一个时间也做过家教的兼职呢,具体情况已经模糊了,但是给大自己三岁的表姐做家教……想到这我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另外由这道题我也想到一件事,要潜水的话,深水的水压也是一个问题,希望那个湖没有深到我们无法潜到底吧。

不知不觉我又想多了,还是去教堂吧,这些难题还是交给张医生比较好。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带上了那个硬皮小本。

/

教堂的院子里,晓月正在等着我。她传话告诉我不要大声,带着我轻轻走进教堂大厅。

大厅里非常安静,神父坐在讲桌后面看着一本书,第一排座位上有一黑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塔维娜转过头来,也对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只好轻轻绕到前面。

张田雨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微微颔首,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并未发现我们的到来。

田雨又换上了那件白色连衣裙,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她最近好像很少扎以前那种包子头了。每次看到她这一身装束都给人以神圣而端庄的感觉,似是大家闺秀,又更加清新脱俗。

我面前的张田雨,与在学校时的那个还有点活泼的农家女孩相比,有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硬要比喻的话,和一身黑袍的塔维娜有些相似,像是……某种神职人员。

“晓星,晓月,你们来了。”张田雨睁开眼睛,抬头看向我们。

我皱了皱眉说:“嗯,我们来了。你刚才在做什么?”

田雨低下头,又抬起头面向我说:“今天上午,我听你和爸爸说,你们要去做的事可能有些危险,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想,来这里祈祷你们平安。”

原本我想下午来教堂和田雨碰面,就是想避开这个话题,可现田雨这么说,我只能一阵无言。

“算了,不说这个了。田雨你刚才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们来了?”晓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张田雨点头微笑,轻声说:“嗯,在外面就发现了,因为,我可是‘风’的守护者啊……哎,好像又有人来了。”

我们一致扭头朝门口看去,表姐和刘开阳正聊着什么,慢慢走进教堂,左一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很快也跑了进来。

“他们好像在说物理题什么的……”田雨低声对我说。

片刻后,我们几个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商量着下午的活动。晓月取出那跟皮筋,环视了一下周围,又收回去不知藏在哪里了。

“那今天下午干什么?”刘开阳粗声问道。

“一、二、三……七。”表姐数着人数说,“我说,这么多人,肯定玩藏猫啊,第一次我当鬼,谁第一个被抓下一轮他抓,行不?”

表姐的心情似乎突然间转好了,直接面向墙壁开始倒数,其他人一哄而散。

我也快速远离表姐,同时思考着藏到哪去。这个教堂里已经有无数的孩子玩过无数次捉迷藏,基本没有什么秘密地点了,但还是有几个一般不会有人去的地方。

忏悔室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室“其实只是一个有门的大号木头箱子,大约一米见方,两米高,刚好能容纳一个大人。关上门后里面就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洞连通着外面。我把那精美雕刻的木门打开一条缝,闪身进入,又快速合上。

这个小空间里有着浓烈的檀木味,稍微有些闷,问题是安静下来之后我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难道这里面已经藏了一个人?

想到这我抬起一只手,往前试探了一下,立刻碰到了不属于我的肢体,然后感到我的手被打了一下,还有明显是女孩的“啊”一声。

“你……是谁?不要……不要吃我!”惊恐的声音传来,我很快分辨出来,这是张田雨。明明比较胆小怕鬼,她竟然还藏在这种地方。

我呼了口气,轻声说:“我不是吃人的鬼,我是江晓星。”

“唉,吓死我了。”虽然黑暗中看不见脸,但她应该是放松下来了,其实我也被吓得不轻。

随后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子,表姐也没有找来。也许是怕被表姐发现,张田雨用极小的声音开口了:“晓星,你是中学大学都上过了吧,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现在特别幼稚?”

“不会哦,现在我的情况更像是凭空多出了一些记忆吧,那些未来的事都很模糊了。”我靠在忏悔室的墙壁上,慢慢地说,“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十一岁多十二岁的样子,跟你们在一起玩还是挺开心的。”

“我之前还担心你嫌我幼稚,不跟我们玩了……”张田雨的声音更低了。

“其实我也担心,你知道那些秘密之后不把我们当同龄人看了呢,先不说我,即使发生了这些事,晓月可是真的没什么变化啊。”

即使面前是一片漆黑,我也知道张田雨发自内心地笑了,看来我们都白担心了呢,友情才不会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而破碎。

突然这个木头箱子的门被拉开,刺眼的光线射入,随之而来的还有表姐探进来的脑袋:“啊哈,星星,抓到你了,哎,还买一送一,哈哈,抓到两个!”

我在张田雨后面从忏悔室里跳出来,跟着表姐走出教堂大厅。

又是稀松平常的一天,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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