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中旬,1772年的夏天。
伦敦科学院的院士,詹姆斯.普莱斯在拜访了诸多‘魔法’相关的专家之后,他终于得到了‘那个’神话般男人的踪迹。
伊本赫 杨,一位相传活了千年以上的炼金术士,同时也是现代文明...科学的源点,唯有七席的魔法师联盟‘玫瑰十字’的创始人之一,曾和那位罗森克劳斯共事的巨匠,在离开玫瑰十字之后又独立建立了名叫‘隐形学院’的神秘组织,在各国设置了分院并在暗地里一点一点的操控着历史的走向。
这样有着如同神明般力量的学者,如今却居住在法国南部勃艮第地区科多尔省勃艮第山谷的一片沼泽地区的丰特莱的西斯特尔教团修道院,那是一座带有罗马风格的古老修道院,即使放眼整个欧洲这个修道院也可以说是最古老的那一批,因为过于偏僻的地理位置才让它能够一直维持原型到现在。
从餐厅到面包厂甚至就连造铁厂都一应俱全,可以说是完全独立出人类社会的独立世界。
我在经历了一场不算多么愉快的马车之旅后,我来到了这座有着传说中的炼金术士的教堂。
斑驳的墙面就像是在木墩的年轮一样彰显着自己岁月的印记,简朴的建筑风格让我就好像穿越了时间回到了那个600年前的世界一样,路过之人无论男女的穿着和打扮非常简朴,湖水与绿叶,熙风和阳光,如同午后湖边绿茵享受下午茶的贵妇们那种安详气息笼罩着这座古老的教堂。
但在那教堂的一侧,却有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高塔,只有那座高塔没有任何腐朽的痕迹,就好像新生的胎儿一样洁白无暇,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我在和教堂的神父交谈一阵,他短暂的离席后带着一个眉目间闪烁着智慧光辉的黑发女青年来到了我的面前。
女青年的一族据说是为了照顾伊本赫 杨而从唐帝国移民过来的,女青年平时的工作除了照顾伊本赫 杨之外也会协助他的研究和与外界的交流。
“詹姆斯先生,让您久等了,我的主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但为此您需要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呢?我亲爱的女士。只要我能回答上来的,我都会老实的回答。”
“非常感谢您的这句废话,那么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您认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这还真是个坏心眼的问题啊。”
“确实,这个问题既没有对错,也没有答案,与其说是问题不若说是为难。”
“嗯,确实,这种没有对错的问题我很难回答啊。”
“但是,您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也就说明您对自己所所追求的东西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了才对,既然如此,我觉得您只需要诚实的回答这个问题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这个问题的意义并不在于生命,而是确认可以支付的代价而进行的确认。
“那么我就老实的回答...生命的本质是真相,我需要的是炼金术真相。”
“...您的答案我确实的听到了,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您得到的真相到底又没有足以付出生命的价值,但我可以保证...您得到真相绝对是真实的。”
“有您的这句保证就足够了。”
我跟随着女青年的脚步,踏上了高塔的阶梯,尘埃的味道和诡异的碰撞声让我的精神高度集中,一想到接下来的会面可能会改变整个人类的未来我就不自觉的想要勒紧脖子上的领带。
在不知道走了几百阶的楼梯之后,我来到了那扇大门,红锈色的铁皮上装点着金色的浮雕,仍任不自觉地会联想到尊贵和严肃的国王般威严,而在这面大门的另一边等待着的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兼魔法师伊本赫 杨的事实更是让这扇大门显得更加沉重。
女青年轻轻的一推,那恒古不变的大门便像是自行打开了一样缓缓的移动着,在那另一面延伸开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
准确的说那应该算作是一个巨大的试管,试管中一个银白色的‘生命’在不断的向着四面扩散。
“哲学树?”
利用哲学汞在玻璃试管中培育出来的树状水银,这可谓是炼金术士的象征。
“...原来如此,在您的眼里‘她’是这样的姿态啊。”
“她?您...失礼了还没有问您的名字,但这个试管里的到底是...”
“热熔性计算机。”
没等女青年回答,一个年轻的声音便在这个空间响彻。
一个将玫红色的秀发绑成低马尾的少女...不对,从服装上来看应该是少年才对,贴身的黑金色修身西装衬托出了他那独特的气质,压抑,苦闷,尊贵和务实,光是第一眼就可以给人这样强烈的印象。
“...计算机?这种东西?”
“利用液体间的张力和不相溶性...就像是水和油那样,将电能蕴藏在这些相互隔绝的液体中,储存各项资料,然后再通过改变压力环境,温度和磁性的方式来进行情报的读写和演算...说到底只是个这样的玩物罢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您说的这一切,但我知道这是极其高端的科学发明。”
“科学...啊,在这个年代是用这种词汇来形容智慧啊。”
真是无聊之极,除了玩弄语言之外毫无长进的学者们也就只有这种程度吧。
“詹姆斯.普莱斯,你渴望的真相已经看够了吧,如果看够了就给我快滚,不要继续站在那里浪费我的研究时间了。”
“请...请您再等一下!伊本赫 杨先生...没错吧?我听说炼金术士都喜欢用假名所以也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名字称呼...”
“那就是我的本名,事到如今我早就不需要假名之类‘不成熟’的东西了。”
果然,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那位活了超过千年以上的传说中的炼金术士,既然如此...
“伊本赫 杨先生!我希望能请您去往伦敦科学院成为我们的导师!”
“不要。”
前后连一秒都没有的问答,但这不足以让詹姆斯放弃,他知道这是个对全人类而言必须的过程。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我们...不对,是科学需要您的帮助啊!再这样下去...我所热爱的科学就要在那群伪科学家的手里死去了!!!”
“那又怎样?对我来说只是又改了一个名字罢了,你以为我见证多少岁月了?”
“我知道!您活了千年的时光...”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我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而一旁的女青年则开始说到
“詹姆斯先生...假设我们将三十年算作一叠的时间,一个人的寿命只有两叠,那么在一百二十年间就会有三代人死去。”
一千二百年的时间,也就是四十叠...也就是说,这位大人已经见证了最少四十个人的诞生和死去,这只是在计算‘点’而没有算上‘面’的结果,总体上来说这个数量应该会达到极其恐怖的单位。
“对您来说,永恒不变的事物,对这位大人来说早已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次改变的瞬间了。”
“......”
完全没有概念的话语,让我再次明白了自己的无知和草率,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伊本赫大人,我为我之前的那些无礼发言在此向您道歉,但我无论如何都需要您的帮助...求求您了,请您将那千年间积攒下来的无数智慧分享...不对,施舍给我们吧!”
“...真是贪得无厌的说法啊。你难道连回报的打算都没有吗?”
“因为我知道我所要求的东西是就算我将整个不列颠献给您都不够的宝物。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回报,但既然连这些都不够,那我就只能寄希望于您的善良...您的同情。”
请您同情我们吧,请您可怜我们吧,请您为了这卑微的我们而给予那绵薄的助力吧!!!
“这次连同情这个词都搬出来了啊...真是无聊。”
“...我对此也有自知之明...但请您听我说...”
“既然你那么想去做的话,就自己去做吧,我不会去阻止的。”
说罢,少年抛出了一个细长的树脂到詹姆斯的面前。
“我听说现在的世道是资本主义来着?既然有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那你就拿着这个去实现你的目的吧....然后给我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的给我滚出去!!!”
*
以3和8的比例构成生命,确认。
以2和7的比例构成能量,确认。
以9和4的比例构成物质,确认。
以6和1的比例够成空间,确认。
以5和10的比例构成人类...失败。
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失败,但是男人依然没有放弃。
因为他还知道,那个少女就在这里,她从来没有离开,她只是被困在了自己体内的云雨红石之中罢了。
“那又怎么样?”
明明就算真的和少女再会,‘我’失去的感情也绝对不会回来,但我却还是在做这种连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这简直就像是一种无形的疯狂。
“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但我现在也就只有这时间是无限的了。”
所以就这样继续疯狂下去吧,直到自己彻底失去‘自己’为止,继续这样无意义的疯狂下去吧。
“伊本赫 杨大人,您要的东西到了。”
“辛苦你了,蜡菊。”
我接过女青年手中递过的书籍...《太乙金华宗旨》的原本。
在唐朝毁灭之后,历史的车轮顺理成章的向着宋金时代滚动,但在这次蒙古并没有战胜阿拉伯世界,失去了外围优势的蒙古被金顺理成章的毁灭,随后南宋也被金吞并。
金在短暂的统治之后,在地下佛教组织白莲教和红巾党的轮番轰炸下,终于在1354年被汉人毁灭,改国号为楠明国。
楠明后期与西班牙交往密切,甚至楠明的王室还将利玛窦随行的修女带入后宫,以此楠明出现了基督教的执政党,在这一党派的活跃之下楠明的海外事业也大幅度的扩张。
1433年,郑和率领楠明舰队攻入了北九州,在先进的红衣大炮和应仁之乱的影响下西日本瞬间被楠明占领,以神奈川为踏板正式的踏入了大航海时代,在这种劲头下基督教政党的势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神父担任政要的情况比比皆是,这种情况也激化了和本土宗教道教与佛教的矛盾,在此期间枪械在民间泛滥的情况也越发疯狂,这种内乱情况也使得楠明对外扩张的需求...最终道教踏上了向西的扩张道路,他们开始不断的收割诸多阿拉伯国家并借此加大了政治的影响力,道教正式的成为继基督教之后的第二个执政宗教。
向东和向西,在两大宗教执政党的影响下,楠明的版图达到了人类历史上的巅峰,但这样强大的楠明却最终也迎来了衰竭。
向东的基督教执政党最终在新大陆遭遇了后根达亚文明的阻拦,扩张陷入了焦灼,而向西的道教执政党也面对着日不落帝国的西班牙帝国。
在1724年,李自成发起了叛乱,并取代了楠明的统治,可这种情况也导致帝国分裂,最后分崩离析的帝国直到现在还没有重新回归大统一局面。
“真的没想到只是这点变化,最后竟然影响了这么多的东西啊。”
最开始只是想着不能让祖国就这么简单的被蒙古蛮族给毁灭,所以就在幕后稍微帮了一下,结果竟然变成了这样...历史这玩意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就算没有您的干涉我觉得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嗯...说实话我也无法想象那群毫无智慧可言的蒙古蛮族能够征服阿拉伯世界,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改变了不少东西啊。”
“是吗?”
“比方说这个热熔性计算机,就是我遇到了一个学徒,在得到了他的启发后利用了云雨红石的能力制造出来的化学性质的计算机。”
“...您是指这个裸 体的少女吗?”
“哈啊...这部分就是问题所在啊。”
在我看来这就只是个透明的容器而已,但是其他人却都能观测到里面的‘东西’。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轻轻的触碰着玻璃的表面,果然在那里能看到的只有被水流扭曲的光影。
“......您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吗?”
蜡菊不可思议的看着容器之中的东西,向我问道,但对于什么也看不到的我来说这就像是在呵斥一样,虽然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那种像是人类的感情了,但被部下小瞧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你难道认为我会为了这种事而撒谎吗?”
“没有...只是,我觉得...”
她好像认识大人您。
*
我们如今活在一个‘启蒙’的世界,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16岁的孩童都可以成为批判的捍卫者,亦或是迷信和古人的被害者,他们痛斥着古人的盲信,对自己并不理解的诸多事物进行争论,对只是相信却给不出理由的诸多事物进行断言。于是孙子不尊重已经过世的祖父,儿子不尊重父亲,但凡能够毫无羞耻的说出这些事情的人,都会被视为‘思想开明’的聪明人。----1788年,化学家安德里亚斯·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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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初,炼金和化学有了更加严格的定义,人们忘却了长生不老的愿望,对‘完全’的渴望,他们将那些可用的成果以‘化学’的名义从炼金术士的手上夺走,并将或是实际或是虚构的诸多愚昧加之于炼金术士身上。
他们称炼金术因为没有‘几何’的概念所以不配称之为科学的名义排斥他们,却只将成果拿在了自己的手中,这种虚伪造就的繁荣,让一部分真正意义上祈愿着成功的人们感到愤慨。
炼金术士们失去了本应拥有的尊重,他们活在侮辱和谩骂中不断的向着自己所追求的‘真理’孤身前进着。
其中最著名的一次事件是18世纪的伦敦皇家学会的詹姆斯.普莱斯宣称自己用一个白色的粉末顺利的将汞变成了银,并用一种红色的粉末把汞变成了黄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断的向人们展示着这神奇的景象,这激动人心的事实让整个欧洲的学术界都沸腾了,然而他所属的皇家学会却称其为‘骗术’。
他们纷纷提出要将詹姆斯.普莱斯逐出学会,可在舆论的压力下他们不得不给予詹姆斯一次机会。
以学会会长约塞夫.班克斯爵士为首的三位学会成员要求他在自己的面前施展他的‘奇迹之术’,但詹姆斯却说自己身上的粉末已经用完了,希望他们可以到自己的家中观看......
然后,在约定的那一天,警察在詹姆斯.普莱斯的家中发现了服毒‘自杀’的詹姆斯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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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让我找到了。”
看着手中的资料,伊本赫 杨淡淡的发出了感想。
“...大禹的后裔。”
黑色太阳的碎片,藏在了羲和之国。
“深海都市,雷姆利亚。”
19世纪末尾,在全球经济危机的背景下出现了一个名叫埃雷萨的财阀,他们利用自己巨量的财富和人脉一点一点买通了各国的政府,默认了他们对海洋的开发。
而这就是后世雾沫纪元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