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gratulations！”
如果不是这家伙给自己腹部来一下的时候很有感觉，不然安菲尔还以为自己在给那圣骑士送货的路上自己也嗑嗨了。
这他妈是个啥？
一坨黑色的……金属？
周围些许的光线让它泛着那熟悉的金属光泽，不然安菲尔只会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一块黑漆漆的煤炭。
但煤炭会说话和金属会说话一样的诡异猎奇，就像是帝国电视台第193频道天天播的那些纪录片和电影一样让人觉得不像是正常宇宙法则环境下所能诞生的物体——其实193频道的东西比这还诡异，安菲尔有幸见过一次人类变形组装的电影。
“你……等一下，我这还是在致幻时间里吗？还是说我刚刚自杀那段才是假的……该不会我之前蹲局子也是假的吧？”
安菲尔开始不断质疑之前发生的事情，甚至于说连之前商店买的咖啡粉都怀疑是洗衣粉加色素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难喝！
再呆再冷漠的人现在也安定不下来，可偏偏这开局一嗓子的“煤炭”现在半个字都不说了，就像是错觉一般。
“你先别急，我在梳理我该怎么跟你说……嘿，你先庆祝啊！我刚刚不是把气氛都给你带起来了吗？”
气氛？
这四面八方除开是还在之前那赎庭里，身边还是那被自己打碎的玻璃，哪里还有什么别的生命体呆在这里等着你去调动气氛？
“算了，看你这呆瓜模样摆一张司马脸给我看真的让我很气愤啊！你看看你，是个正常生活轨迹之外的人吗？”
“你都说了我是正常生活轨迹之外了，那我怎么可能正常……”
安菲尔把这块金属拿起来，看了看四周——还是那赎庭，尸体，骨头，以及熄灭的蜡烛，这些被他之前清楚记下的物体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看样子并不是随机生成的环境。
就连雕花玻璃，缺口的角度和碎片飞溅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安菲尔记得很清楚。
精准的灵魂让他对这些事物极度敏感，稍微有些许改动他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抱着疑惑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块黑色金属，等待着对方下一句的出现。
“不不不！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经历很……很炫酷吗？哎，你觉得宇宙里像你这样的经历能找到几个相似或是很接近的？没有吧？”
“没有倒不至于，但我觉得应该会有比我更惨的……”
安菲尔之前就见过一个失去家人还没了手脚的可怜乞丐在街道口还被污蔑说他偷了钱然后被执法者带去了执法处。
真是有够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舌头可以伸很长，就像变色龙蜥蜴那些爬行动物那样，不然安菲尔想不到他该怎样去偷钱。
“你说得很对，你的经历不算惨，可重点在于你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你他妈是个被某个在这宇宙一角称雄称霸的帝国所唾弃的邪教徒！”
好吧，你这东西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怎么一见面什么都知道，难不成就是我自己？
这太奇妙了，搞不好自己心情不好就想着把这金属扔熔炉里融了，看这样子也不是好金属，打出来的东西也很垃圾吧？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嘴巴放不干净？”
“是你先说我是邪教徒的。”
“但事实不正是如此吗？暗莫斯克帝国看不会把帝国数据库里你那打上邪教徒相关的资料标注给消去。”
无话可说，这家伙居然这都知道，安菲尔越发怀疑这东西就是自己一部分灵魂的化身了。
然后跑出来在死掉的自己面前嚣张的讲述一些自己以前从来不敢在生活里倾诉的话语。
“但我不是你，”金属颤抖了几下，像是在讥笑安菲尔一般，“我怎么可能是你这种脆弱的生命。”
它沉闷的掉落在地上，不是安菲尔扔掉的，而是它突然的重量增加让其不小心脱手掉在了地上。
之后安菲尔怎么尝试去捡，都无法把它再拿起来了。
“你的命，在我手上。除此之外，你的父母，你的那位老修女，哈哈哈哈……都在我手上，你明白的，你肯定明白的，那种仪式最后会传达到哪里，你肯定明白的！”
“所以你是……那邪教所想要供奉的神？他妈的，居然是你？一坨……一坨**至极的金属，哈哈哈哈？”
安菲尔笑不出来，干哑的语音升调只是为了掩盖他突然的情绪失控，崩溃的时候来的太过突然，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试图去忘记那过去的伤痛了，可最后还是到了这样的地方。
“我是被邪教徒们献祭的吗？可这里是是圣教的赎庭，是那些家伙们的地盘，哪里来的邪教徒，你告诉我！”
“这附近，难道都不是邪教徒吗？这里是赎庭，是圣教的赎庭，所以哪一具尸体都他妈是我那些愚蠢的信徒！”
金属笑道，然后浮空直接往安菲尔脑门上撞了一下，给他掀翻在地，捂着脑门感受那最为真切的痛感。
“但是呢，你不是被那些所谓的邪教徒所迫害的。是我，我让你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为什么？
安菲尔捂着自己脑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必须要死，就像是屠宰场里被关在一边笼子里的肉猪，他短暂的享受着最后的自由以为摆脱了猪圈的禁锢，可最后死亡犹如电击器一般来的突兀。
毫无准备。
他的父母给送上了挂钩，可安菲尔没想到自己也是一头肉猪。
“……所以，我在这里能看见我父母的——残魂，我并不奢求他们能显现什么个正常的模样。”
安菲尔颓废的坐在地上，屁股压在一根骨头上发出略微的脆响。
“停停停，我可没有残害灵魂的特殊癖好，他们死了被侍奉给我我还不稀罕呢，你觉得我会就这样如我那些愚蠢的信徒们的愿？”
金属继续说着。
“一个灵魂不够，两个灵魂也不够，三个，四个……你母亲的，或是父亲的，再抑或是那老家伙的灵魂全都塞给我，我都懒得理睬那些蠢货们，但你不一样。”
安菲尔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举在那缺口处照进来的阳光下，他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少了三根指头。
然后是左手，少了四根。
右腿，不见了？
左脚只有一半……
最后的最后，安菲尔此时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躯干是个不完整的存在，可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正常的灵魂献祭一个宇宙给我，我都懒得理会，可你这样畸形可悲的残缺之魂，我却真正意义上生出了兴趣——可怜至极，你甚至不知道是谁夺走了你那些灵魂碎片。”
金属继续念叨着，安菲尔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张着嘴巴猛烈的喘息着，想要克制住此时不安的情绪。
真是诡异到了极点，原来自己这般残缺是因为灵魂的不完整？
“我不想废话了，你想要什么？”
安菲尔死死的盯着这浮空的金属，嘴里咬着的话一股脑全部放了出来。
无论是咒骂，还是疑惑。无论是惊恐，还是渴望。安菲尔失去了平日间的冷静，像个受惊的猫，试图用爪子抓开这不真实的赎庭，从这里面逃出去。
“不是我要什么，我就好奇一下，你该死还是得死，我要你死不过是想看看你的灵魂到底残缺成了什么样——嘿，如你自己所见那般，残缺得让我发笑。”
“你完蛋了，就这么简单，安菲尔死了。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即便是这般残缺，你的灵魂依旧保持着寻常灵魂所达不到的精准——你的抖动都像是在试图测量宇宙，这很美妙。”
谈话结束，安菲尔屁股坐着的骨头彻底被他坐烂了，大概是灵魂风化得有些年头了，不然也不会这般脆弱。
四周刮不起风，在这灵魂构造的模拟空间里，安菲尔能感觉到的只剩下他跟这金属之间的细微波动。
“我就这么……被你消遣了？”
“恐怕是这样的，我们邪神都这幅德行，不爽不要信奉我们。”
可他妈我也没想信奉你们啊？老子是被你给控制着自杀的，你哪来的脸皮跟我扯你是个神？
“其实，我要不算是什么神。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宇宙里漂浮着很多东西，有的有着最高等的生命，有的却是最低等，而有的甚至只是人为创造出来的智能，还有的……连计算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可这些东西都是能成为神的——只要有人愿意去相信你，去崇拜你，你明白吗？”
金属嘿嘿笑了两声，像是在嘲弄这一切的可悲，它轰的一声再度砸向地面，震起这附近已经消散灵魂留下的灰尘。
“因为我就是一台战损机甲的计算终端——那包裹在黑色金属里的处理芯片，就是我最终的样貌。”
邪神不止一位，而这一位显然十分的没有格调，像个站在大垃圾堆上高喊我既是无限空间之王的混账。
只是没想到自己是被这样一个本该随着过去悠久岁月中那些战争一同消散的终端给弄死了，该死的生命们为什么会拿自己的信仰之力去构造一些稀奇古怪的神？
“顺带着再说几句，圣教锁信奉的圣神……嗯，我记得好像是一颗恒星？该死，居然是一颗恒星，那种家伙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知道有多恐怖吗？让我想想……啊，对对对是叫太阳来着？”
安菲尔听不进去这自言自语嗨起来的金属块，他蹲在这虚构的赎庭里等待着这家伙把他灵魂吹散。
完全不考虑为什么自己灵魂残缺，也懒得问到底自己穿过了几层真实和虚构，反正对方都摆明了自己死了，那么也没有什么好深究的了。
“完美，你这副样子真够恶心的。”
这家伙又来找自己互动了，可安菲尔没有心情继续聊天了，只是看着这块金属在地上旋转，像个陀螺一般自嗨。
“我只是说安菲尔死了，你为什么这么没干劲？难不成你是真以为我拿真身与你相见只是为了消遣你这样一位独特的灵魂？”
“那你要哪个安菲尔死？别的星球？别的星系？别的帝国？还是另外几个……不，也许无穷多个宇宙里的无穷多个安菲尔里的一个死去？”
“我做不到，只能让你这位安菲尔死。”
“那你还要谈什么呢？”
安菲尔尬笑两声，没搞懂这位操控他自杀的神明到底想表达什么。
邪神只是继续旋转着，发出摩擦的声响。
“想不想看自己的葬礼？”
突然的一句把安菲尔给逗乐，他抬起头，用自己那满是敌意的眼睛看着这块金属，像是在反问一般：
“你觉得会有人参加吗？”
邪神慢慢回答：“有，你自己不行吗？”
愣了一下下，安菲尔抬起头来的时候——
是在一间平房里，房间里有着少女才会使用的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