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一头黑发,黑不溜秋的颜色比刚挖出来的煤矿还黑。
他还有一双黑眸,黑得像是在臭水沟里面滚了好几转染得一身臭泥的钢珠球。
他的名字已经在暗莫斯克帝国信息库里被自行删除抹去,按常理说他已经不算是暗莫斯克帝国人,而且什么身份也不是,他的兜里半张能做到身份证明的卡片都没有。
父母曾经所有的期盼都被他自己给折断,我行我素的走上了这样一条癫狂的道路,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精通许多乐器,但他觉得为邪神发言时的吼声比那些高雅的乐声更加优美。
他懂得很多礼仪并且接受过很多帝国人都没接受过的高等教育,但他还是喜欢像疯子一样站在桌子上大吼大叫。
发言人,他从不在乎肉体的存在——是腐烂还是美丽,在他眼里或许都是同样会移动的肉块。
只有他一直追崇的灵魂,才是最最永恒美丽的物体。
他能看到别人那跳动的灵魂之火,不是因为他神神叨叨像是在说笑话的缘故,而是他那超乎寻常的灵魂强度,使他可以感受到其他生命的灵魂波动,从而得到一个意象性的结论——是美丽的灵魂还是丑陋的灵魂,他只需要一眼就能得到答案。
……
踏入教区这所属的五条交错街道的其中的一条,发言人就感觉到了有许多眼睛在暗中瞥向了他。
密密麻麻,像飞舞的蜂群。
这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而大概是因为之前那位少年在赎庭里的自杀案所引起的一系列反应罢了——他们增强了对可疑人员进入教区的侦查力度,而此刻一身黑的发言人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巡街的圣骑士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决定上前询问发言人。而发言人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暴露些什么。
“抱歉圣骑士大人,我的公民证明忘记带身上了,无法配合你的工作我深感歉意。”
他微笑着,掏出一包香烟塞给这位圣骑士。发言人没少来这教区附近踩过点,当然他踩点可不是为了攻占修道院什么的,只是为了记住一些当地比较重要的圣教人物。
久而久之,他其实对这群负责教区巡逻执法任务的圣骑士们已经很了解了,知道他们其实一个个没有看上去那般道貌岸然,其实很多家伙在里面手脚都不怎么干净。
接过香烟,这位圣骑士周围探看了几眼避了下风头也就顺理成章的把烟给收下了,要知道平时他哪里能搞到这种东西,负责这片教区的主教可是明令禁止在这里面贩卖烟草的。
“你有什么事尽快办完吧……最近查得严实,你拿不出什么证明可不好在里面行走。”圣骑士把香烟放进自己内甲里,还好心提醒到发言人。
不过等他抬头准备继续跟发言人唠几句的时候,这人已经迈开步子朝着街道深处远远走开了。
近乎听不见他离去的脚步声,真是个安静的人——当然,这位圣骑士他也只看见了此刻发言人的安静。
……
森莫:“安菲尔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安菲尔:“说。”
她似乎有些不习惯自己身上这些衣物和装扮,比如说那白纱长手套她便在车上就脱下来塞进森莫的挎包里,搞得这位修士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而现在,她又觉得自己穿着的长裙盖在被白丝包裹的双腿上很是令人燥热了……
反正有一堆不舒服的方面,可惜安菲尔显然并不能在教区的街道上进行更换。
“你来这摩斯市的教区干什么?该不会……你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朋友吧?”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礼貌,他还把“稀奇古怪”这个词给更换成了“奇特”一词。不过在安菲尔耳朵里都差不多一个意思。
“在帝属神学院里,又不是所有学生都是来自帝星本地的,如果我有住在这里的同学或是朋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安菲尔平静的说道,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消停——将她身体曲线掩盖好的修女长裙配上长袜真的太热了……
“另外,我只是来这里找一些东西的,并不是来探望什么人。”
安菲尔想起自己之前那具肉体身上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面有着那些褪了色或是磨去了许多字迹的卡片和纸张,那才是她到这里最为重要的目的。
安菲尔不想把那过去的记忆彻底抛弃,即便是把那些回忆放进嘴里咀嚼也尝不出别的什么味道,只剩下苦涩和无力。
现在她好嘛?好得不得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一副绝美的皮囊,还有圣教最为直接的邀请和那据说无与伦比的天赋——这被眷顾的人生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复刻出来的,那以前的安菲尔就像是一堆破铜烂铁堆在垃圾场里了。
半推半就的人生就这样终止,她被邪神毫无理由的把灵魂安入了这具身体里面。
如同鸠占鹊巢,难免心里会有些不适——不仅是对性别角色转变后的生活习惯不适,还有那时不时出现的负罪感。
谁又知道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去了哪里呢?
“到了。”森莫叫住了还在发愣直走的安菲尔,指了指一边紧锁的镂空铁门。
或许是看到了门口两位教徒打扮的人准备拜访的动作,旁边镇守的圣骑士很是自觉的走到铁门后面向他们两位发出了询问:
“请问是圣教教徒吗?来到我们这摩斯市教区又有什么事情呢?”
“我们是圣教教徒,麻烦你能不能让我们进去询问一些事情,这位修女有东西好像遗落在你们这里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安菲尔并没有告诉森莫,所以他也只好这么回答。
端详了二位几眼,本来还有些不愿这般放他们进来的圣骑士随后收到了森莫递交出来的太阳图样的挂坠,于是很是放心的把铁门打开了。
这个挂坠足以证明他的身份,那么这位守卫也无须担心对方拜访这里所带来的一些风险。
他还很热心的问道:“请问这位修女小姐是什么东西遗落在这里了?我或许能够帮助到你们。
看着家伙的动作和听他的声音……嗯,不是那位圣骑士队长,所以安菲尔决定先找到那位队长再做接下来的谈话。
对方也很是迅速,得到安菲尔的指示后很快找到了那边熟悉小屋里坐着摸鱼的队长,顺便把他们二位给带了过去。
“队长,他们到了。”
坐在桌前的队长点点头示意让这位圣骑士回到大门附近继续看守,而门口站着的修女和修士却是出乎意料的给他一种陌生感。
他还以为是什么熟人来找他了,还猜测了也许是之前那位帮他脱嫌的卡尔斯修士,也可能是地区主教给他下达别的任务,再或许也就是平日间打过几声招呼的教徒们来找他有些私事了——不过现在门口二位,这位队长怎么思索都想不起自己有见过他们。
“抱歉,你们快些进来坐下吧——大概,你们不是这修道院里的教徒吧?”
“抱歉打扰到你们巡逻了,这位修女她……她有些东西遗落在你们这里了,想回来找一下。”
森莫一直在帮安菲尔发言,而一旁的修女只是睁着自己漂亮的紫瞳,安安静静的像个教会制造的娃娃一般,纯洁且神圣。
“东西?”
圣骑士队长有些发愣,遗落东西很正常,可是旁边这位出众的修女他可是没有任何到访过他们这里的印象……要不,去问问主教或是修道院后院那边正在忙碌着的修士修女们?
“不必了,”安菲尔抬起头慢慢说道,“森莫老师,你出去逛逛什么的也行,我想单独跟这位圣骑士聊聊。”
单独聊,森莫越发看不懂自己这位即将转到他们学校的学生的心思了,但既然别人这么表态了那他也只好避嫌自己跑到修道院建筑群那边闲逛去了。
“好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美丽的修女小姐,我记得我可是从未见过你啊……”
“我叫安菲尔。”
圣骑士队长身板突然直了一下,像是被电了一般,魁梧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叫安菲尔·赫慕斯,暗莫斯克帝星人。”
像是为了安抚这位队长,安菲尔补充说道。这也才让这位圣骑士平复了几下心情——也是啊,那安菲尔不是自杀了好几个月了吗?
“我……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在赎庭或者是说在那具少年尸体附近找到一个很简陋的挎包。”
“……我不明白小姐你在说什么。”
队长有些迷糊,而安菲尔顿了几秒钟,在她那简单呆呆的灵魂信息加工器的作用下,很是没脑子的问了一句:
“就是安菲尔的挎包,你有见过吗?”
队长那狰狞的面孔上满是不解,就差把问号画满脸上得了,他搞不懂第一次造访他们这里的修女为啥会突然问这个。
“没有,我们由于种种原因无法通过圣骑士自行解决这一案件,所以证物和现场最后都留给执法处的人来解决了,即便是有你口中那东西也只会在执法处的证据保存室里,也不会在我们这里……唉,你,你就这样走了?”
安菲尔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就是没有咯,废话越多越是暴露自己的不平常,她才没有功夫跟别人解释自己怎么怎么滴或是什么什么个突然换魂法。
或许是觉得对方太奇怪了,这位队长一路追到了门口,还试图叫住安菲尔:“不是……这位小姐你是谁?到底是谁,我不明白你跟那位安菲尔是什么关系……”
“嘘,我跟他没关系,但是我想告诉你……少吸食点那些神经药物,对身体不好。”
然后留下这位被她彻底整傻的圣骑士队长愣在原地回味她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语。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吸食那些药物来获取**的?
——
“咦,到了。”
发言人停下脚步,在这微开的铁门前张望。恰好,正跟森莫修士对话的安菲尔也从那边过道走了出来,与发言人四目相对。
美丽的……灵魂!
发言人惊叹到,只是一眼,他就能感受到安菲尔那恐怖的精神力。活跃的灵魂在舞动,它肆意的散发着强大的精神力波动,这让发言人不由得有些失了神。
好久没有见到过这种灵魂了,他有些被迷住了,只不过在常人眼里他这般直视的目光可是对美丽的修女最为直接的亵渎——至少森莫是感觉到了这样的目光太过于尖锐了。
“哈哈……还有一股,嗯?”
发言人自言自语突兀的结束,他猛地向前跨步推开铁门一把握住安菲尔白嫩的双手,大声吼道:
“卧槽,你就是宠儿?”
神经病吗?
安菲尔被他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