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雪洛神，花魁欺霜
被吊足胃口的众人自然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水台中央。却发现不知何时，栏窗外被一条条自九楼垂落的烟色薄纱遮挡住了。
不过那薄纱极透，却是可以轻易透过薄纱看到水台上的，只是增加了一层朦胧之感。
雾里看花，透过烟纱看向水中玉台上美人。一袭雪白衣裙，明眸皓齿，朱唇黛眉。身似楚楚，面怀点忧。唇上胭脂色令这楚楚容颜多了三分生气，更若桃李，同时还衬的肌肤更加白皙。玉肌上映照着水光的潋滟波纹，通透的如镜中仙子。
衣服虽然主要是以白色为主，但却丝毫不简朴。内内外外大略看去也有四五件。最外层以薄纱做盖。随后是一件雪色外袍，其上风雪寒梅刺绣，外袍形制将左右两侧肩膀处镂空，隐约能看到美人雪肩。内部叠叠层层中衣数件，胸口处有垂缨流苏点缀的，最里则是一件玄色里衣，只能在锁骨处隐约看到个边沿。
美人脸上挂着一层烟纱，与栏窗外的薄纱一样，增加了朦胧感，但却基本能看清纱下颜容。
除却衣服本身的繁复，还以银饰与水晶点缀。皓腕与发髻处，多有精致银梅，反射着周围烛火与天上月华的光彩。
初雪洛神，花魁欺霜。
今日来此的客人基本都看过《初雪赋》，有不少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看看到底是何样美人，能配得上初雪赋内所述的人间洛神。
此刻见完，方才恍然。
这般容颜，又这般身姿，确是世间难见的琉璃美人。原以为《初雪赋》乃是夸张赞溢之词，没相到竟是形容的恰到好处。
之前那催促的纨绔少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手中还拿着的一把瓜子仁也松手随意丢在地上。随后起身离开座位，快步靠着栏窗，用手拨开了挡在栏窗外的薄纱。他可不想管那么多，没有东西能阻挡他欣赏眼前的美色。
和这纨绔少爷反应相同的人有很多，不少雅间的栏窗都掀开了薄纱，探头向外想要看的更清晰些。毕竟这里的都是权贵显赫，不守规矩惯了。若是可以，恐怕他们都想将台上人的面纱也摘落。
但这些掀开薄纱的多半是年轻权贵，气血正胜。而花丛老手们则是更享受雾里看花之美，没有去动薄纱。
随着伴奏古筝的一个扫弦渐入，台上美人再次将玉笛放至嘴边，樱唇轻启。飞雪玉花之声再次响起，于上三层内回荡。
同时天井处隐有雪花飘落，自月华下泛着清冷微光。而同时，各个雅间内的客人们却是同时感受到一股寒气袭来，在盛暑季节中，带来了一抹清凉。
雪花当然不是真的雪花，而是敛香楼制作好的道具，命人藏身天井上方，待到特殊的节点，便开始均匀洒落。而客人们感受到的冷意乃是每个雅间内，将供给的冰鉴配给翻了一番。在表演时，在一旁候着的小厮看准时机，打开多配给的那个冰鉴，冰化为水，自然寒意骤显。
虽然都是人为，但敛香楼的这些小设置确实相当精巧。让客人们很容易置身境内，在加之美色在前，他们便更愿意相信眼前的美人便真的是天上神女谪落凡间。
能让客人代入情景，便是为一掷千金打下基础。毕竟客人们来你这敛香楼，买的就是一个情趣。
精心设置的舞台，和确如《初雪赋》中描述一般人间洛神的容颜，别说那些气血正盛的纨绔少爷，便是久浸风月的老手也看着眼热。
“这敛香楼新花魁虽然是个乐姬，但却比舞姬更让人心动。”
“果然是和《初雪赋》中所述一般无二，这欺霜真是人间绝色啊。”
“有此美色，也不枉今日来这一遭。”
众多客人纷纷忍不住出声感慨。
而李蓉看着不少自雅间栏窗探出的头，知道是没有意外的成功了。
《初雪赋》在柳州城造了那么大的势，这折四小姐靠着她的这张脸，接下了。当然，还有她的笛声。《飞雪玉花》凄怨缠绵，整场表演下来可圈可点，有大家之风。李蓉倒是没想到这折四小姐竟真的有技傍身。这样看来，也称得上“才色双绝”。
此夜过后，“欺霜”的美名肯定要传遍整个漠左的。
而自己，也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心里这么想着，李蓉忍不住脸上也笑开了。
曲目的表演接近尾声，笛声逐渐收敛，音熄乐停。而万家烛火，则再次熄灭，上三层重归昏暗，唯有月华为光，落在七楼的舞台上。
当见过了美人样貌后，此时再看着月下美人的模样，虽看不清容颜，却比初见时眼热万分。
月下，雪发寒衣的美人拿起了不远处另一个圆台上的玉壶。
“我愿出一千金，只求今日能与欺霜姑娘一叙，倾诉思慕之情！”
七楼的那名纨绔少爷，头探在栏窗外，如是大喊道。
“一千金也出声丢人现眼？我愿出两千金聊表我对此曲的喜爱。”
“我们老爷愿出两千五百金，作为礼物赠予欺霜姑娘。”
很快，有声音从其他雅间传了出来。自此，就像倒塌的多米诺骨牌般，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有的是自己喊的，有些要面子一些，让小厮代劳。
价格越喊越高，很快突破了五千金。
五千金是敛香楼历届花魁中的最高记录，就这么被打破了。毕竟第一个喊价的人都从一千金开始喊了，五千破的轻易，甚至还有继续向上的趋势。
不过他们喊归喊，最终却未必是价高者得。
花魁出阁后的初次见客是由花魁自己决定的。所以若是花魁对谁青眼有加，那就算他出的价不是最高，那也不妨碍他幸得一夜风流。不过晚枝是清倌人，所以也只能座谈罢了。
当然，大多数花魁选择的也是价高者。在场的客人谁都是第一次见，谁价高便代表了谁财力雄厚，花魁说到底也是卖笑罢了，自然想找个有实力的恩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