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便是这般滋味在心头
但转念又一想，冯渊想到在折府时候折七斐表现出来对折晚枝满不关心的态度，似乎又解释的通。
再大的家室，也得看手里有没有握有家族权利。而家族权利都是家主给予的，折晚枝这种不受宠的小姐显然不会有权利产业。自己也听说过折师妹在未拜入宗门时的处境，寄人篱下，勉强度日罢了。
下人们也都是看碟下菜，对受宠的少爷小姐尊敬，不受宠的连个眼神都欠奉。如此想来，一个孤女，倒是人尽可欺了。
想到此处，冯渊忍不住瞥了晚枝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冯渊连忙移开目光，伸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
冯渊越想越觉得合理，心绪也越想越混乱。若晚枝是被逼无奈又或是遭人胁迫才沦落至此，自己刚才言语辱骂不是助纣为虐了嘛。
不过转念想起王車行的事情，冯渊又不觉得骂错了。自己的爱慕被这般糟蹋了，不过是辱骂几句又当如何，全算是利息也不够。
两种念头在冯渊脑内交织，冯渊此刻可以说是心乱如麻。想和晚枝说些什么，又似乎开不了口。
这就是晚枝想要的结果。
一句话，搅乱冯渊的心潭。人们往往总会相信自己脑内推断出来的结果，因为是自己推断出来的，所以更加相信。
晚枝在言语中藏入暗示自己身不由己的信息。作为听者，冯渊自己心里就会补全“为何身不由己”的理由。这种补全，比起晚枝直接告诉冯渊“自己是被逼迫的”，更有信服力。同时晚枝也不需要费心思编一个身不由己的理由。
诱导式的暗示言语，引诱听者向指定结果的方向推论。
冯渊心绪紊乱，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杯杯的喝着茶水。而晚枝也很有耐心的再他空杯之时为他添茶。
长夜漫漫，时间还长，茶水充足。就让冯渊细细品味一番心潭的辛酸苦辣吧。
他越是想，便越是放不下。放不下便自然的会去回想曾经的记忆，而曾经的感情也会随着身体的本能影响翻涌而起。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便是这般滋味在心头。
冯渊机械的重复着拿起茶杯饮茶的动作，茶水一杯杯的落入腹内，曾经往日洗月剑阁内折晚枝的音容一幕幕闪过。自己那般美好纯净的小师妹，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假象吗？
曾经在心里尘埃落定的论断此刻却是再次扬起了尘土，冯渊此刻有一种冲动，亲口问折晚枝昏迷当日之事。只要她开口说自己并未爬床王車行，那么自己就相信。
然而冯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晚枝便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神态，先声而出：“冯师兄。”
晚枝看似只是平常的在重复着替冯渊斟茶的动作，实则心神一直留意着冯渊的神色。无论是眉头紧锁也好，展颜怅然也好，这些都无所谓。但冯渊想问的话，晚枝却是不能让他问出来的。
冯渊此刻千头万绪，又面临着眼前弱势之态的心上人。保护欲肯定是少不了的。
晚枝展现的就是冯渊心里意想中喜欢的小师妹的姿态，冯渊很难不入局。但他此时此刻处于相当感性的状态。
少年人，一时心血，冲关一怒为红颜之事并不少。
但这终究是短暂而不能持久的。
冯渊开口，必是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爬王車行的床。因为这是冯渊心中对晚枝爱恨两极的按钮，也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自己只要回答说“没有”，相信此刻的冯渊也会信。毕竟心血来潮，情绪正盛。
但过后情绪消退，又免不得猜疑许多。人与人之间的猜疑一旦产生，若要消去却是难上加难，所以此时回应冯渊，便是无用之功。
而且晚枝此来虽然以弱势示之，但还是要与原身的言行保持一致。原身若是回答这个问题，恐怕便是两个字“没有”回应了事。
可这样没有细节的回答却容易助长冯渊自己的想象，他会拼了命的想要知道细节。不然肯定抓心挠肺，恐怕之后还是疑心重重。
当然，便是没有与原身保持一致言行的掣肘，晚枝若是回答也不会说的更多。
将当然所有细节讲出来也不会有效果，冯渊当下信了，但回去却未必没有疑心。上赶着将细节说的清清楚楚，显得廉价，还增嫌疑，晚枝自不会为之。
人是不容易相信别人的生物。他们更相信的自己的判断。
关于如何让冯渊解开这个心结，安心为自己所用，晚枝已经有了想法，不需要在此时解决。
所以让冯渊问出来，弊大于利。不想答的问题，直接不要让问者问出来。
冯渊想要问的话，被这一声“冯师兄”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却也还是收了回去。
“嗯？”
“今夜欺霜的表演，可好看吗？”
雪发美人开口问着。
自称的是“欺霜”而不是“晚枝”，似乎是想要厘清两者之间的关系。这便是隐隐不愿意的感觉。冯渊心中觉得晚枝在此是被逼迫的想法更盛了。
放下茶盏，冯渊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开口回应。
“赏心悦目，月下雪落，好看。”
边说着，冯渊不由的也回想起了方才水玉台上宛若人间洛神的表演，以及美人乘月而来，撩起薄纱时那一眼的心动。
晚枝今晚登台前调动了倾城之道的道蕴。整个敛香楼都在道蕴气息的影响范围内，特意设置的灭灯，让月华显现。晚枝重新立道功法主修月之意象，披星戴月之下，道蕴的加持让晚枝原本十分的容颜在众人眼中又添姝色。
这般颜色，谁又能不沉溺其中。
现在知道了美人便是自己曾经心头白月光，冯渊更是难以说出不好来。只说“赏心悦目”已是收敛着情绪了。
“既如此，空坐寂寥。欺霜便吹笛为冯公子添些声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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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接了张画稿，码完赶紧画画去啦，不然要恰不起饭了。( ‘-ω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