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落的卷宗——(第二节:鬼国)
大元城现在是明族与赤河叛军对决的前线,按比诺的计划,释灵族假道赤河,向两翼延伸,飞刃族为首的部落群从最南端的黯潴入侵,以火马族为首的部落群则从最北端的胡波入侵,待到三路汇合时——即对大元城发动总攻。
瑞诺的城市在大元城的正南方向,且沿海而居,是临海小国云罗的繁华城市之一。云罗国土虽小,但民众勇猛好战,像托瑞遇到的船霸一样身形高大的巨人不在少数。但因其性格火爆而阴刻,也经常被内陆人称为蛮人。在对抗叛军的联军之中,云罗国向来冲锋陷阵,立功不少。但也因此人员伤亡极大。
云罗国国主——冥河,是现任军阁洛克的死党,也是从小到大的至交。虽然兵城的现任将军们并不喜欢云罗军,但仗着军阁洛克和他哥哥两代所积累下来的人望和威严,云罗军的地位已经凌驾于正规军之上。云罗军绝对服从冥河,冥河又绝对服从洛克,再加上其骁勇善战。可以说云罗军已经逐渐成为了洛克的心腹。而其他各地的国主包括兵城的正规军,在泽国国主银虎(洛克的师傅)的维系下,暂时还算稳定统一。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元城外的敌人太过强大,使他们不得不团结。除了兵城接应部队带回来的败军,各地败退的国主陆续率领残军撤入内陆,甚至还有像黯潴这样连国主都生死不明的败军退下来,(当然,这是黯潴国主坚守领土,拒不撤离的结果)对于这些败军和逃难的灾民,勇悍而安全的云罗国是南方接应地。而北方则没有了那种好运,其后路已被比诺截断。逃回来的多是些散碎的难民。
时值黄昏,瑞诺现在正走在从云罗北上大元城的路上,手拉着托瑞······准确的说,是牵着。手上的这根绳索,看起来很结实。
“那个······我仔细想了想,他们要女孩子?”托瑞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说。
“······”
“我觉得,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参军并不一定会帮你报仇,不是吗?”
“······”瑞诺依旧不言语,自顾自地拖着托瑞往前走。
“我的意思是说,好吧,我再想想。”
托瑞在绞尽脑汁脱身,他不能和这个女老虎再待在一起了。要想办法脱身,然后想办法溜进大元城的档案馆,对!可是······该怎么办呢?
······
大元城——联军大帐,主将帐中,虽已深夜,但灯火通明。
“唉——”医师无奈地举起沾满了血迹两手,摇了摇头。
“怎么了?”
“没救了,中箭太多,失血太多,有的都插到骨头里了!”
嗡——背后的长刀猛然片到医师的额头处,又骤然停下,激起的气流使老医师满头的白发随风乱舞,但老者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依然是举着两手,安静地看着病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病人。
“知道你们国主和将军有仇,是想借刀杀人吧!”背后的战将满脸血污,身披重铠,冷冷地说道。
“······”老人一阵沉默过后,并没有理睬他,只是收拾起手边的工具,又过了一段时间,才缓缓说道
“我能做的只能是替他抓些时间,好料理后事,但也只有这一个晚上。你们要抓紧。”
当啷,一声铁器的巨响从背后传来,老者缓缓转过身去,只见战将跪在地上,长刀撇在一边,竟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哭声一起,帐外众将都涌进了屋子。帐内的蜡烛被风卷的飘摇乱舞,在白色的布上卷起黑色的乱影,一众二十余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们有力气哭——”老医师看到眼前这幅场景,不由得心里一酸,但还是忍住那丝悲痛,转过身来,沉沉地说道。
“倒不如听听你们将军最后还有些什么要说的。”
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老东西,老子今晚就杀了你祭旗!!”最先趴在地上的黑面战将猛然起身,顺手抄起地上的长刀,抡圆了膀子,朝着老者的脑袋竖直劈下,一道月影拂过旁边木架上的蓝色铠甲。
当——嗡嗡嗡——波浪式的回声卷起一阵浪,震开帐门口的遮风布,黑面战将不由得向后退出三步,站稳之后,定睛一看,只见另一名将士蹲在老者身前,用长枪磕开了刚才的刀锋。
“老四!你干什么?”黑面战将甚是恼火。
“在这儿杀了他,你还想不想在大元城呆了?”
“老子不管这个,这家伙见死不救,我要宰——”
“住口!”老者身后传来一阵喊声,随后又吐出一股血。
“这个时候就不要用力喊了!!要孕住气力,才能撑下去。”老者赶忙回过身去,从刚收拾好的袋子里掏出止血的纱布。
“大哥!大哥!”黑面又把长刀撇开,一股脑地窜到床前,跪在病人身边。
“老五!老四说得对,而且,先生不是坏人。”将军已经奄奄一息。
“大、大哥······”黑脸泣不成声。
“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听好了,鬼国军交给老二,老二战死了就是老三,一直顺下去,直到打回鬼国为止,打回去之后······我也不知道了。”
“是,是,我们都听你的,大哥。”
“我的铠甲,长刀,还有奔浪——那匹马。”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跪倒的众人中那个把头埋得最深的人——一身蓝袍的男子。
“要给有缘人,要······要”他把头仰起来,似乎是在尽可能往上倒气。
“国主到——”帐外一声呐喊。
病榻上的将军连忙把手抬起来,示意众人起身,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分列两边。帐门被掀开,一男子缓缓入帐。
这男子虎体狼腰,白袍白铠,步履沉稳,眼神中又略带哀痛,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他缓缓地坐到将军的病床边。
“丹阳,你······你怎么能出这种事?”
“气数尽了,谁也没办法。”
“你应该以大局为重,军阁手下少不了你啊!”国主的话里隐隐含着责备的语气,毕竟,为了几个普通士兵折了主将,这简直就是笑话。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转战多年,这样的情况遇到不少次,每次都挺过来了,我鬼国兵之所以勇悍,也是因为没有扔下兄弟自己逃的人。这次失手,只能说是气数尽了。”
国主长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说道
“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一定全力去办。鬼国兵的兄弟我一定照顾好。你的那几件东西,我也会替你看好的。”
“鬼国的弟兄,有劳您照顾,至于我的那几样东西,有我的兄弟在,不劳您费心了。”
国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帐内分列两班的这二十余人。
“我明白了,接下来的事,你和你的兄弟们说吧······要好好保重。”说罢,便用目光瞥了一眼老者——这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之一。
“树风前辈,银虎老师有要事相商,请您跟我走一趟吧。”
“遵命。”老者又转过身,最后瞅了一眼病床上的鬼国国主,看到鬼国贵族这一脉就此绝了根,内心不由一阵凄凉。
“先生不用顾虑我了,我心里有数。”
树风最后向病床鞠了一躬,便转身随前来探望的国主走出大帐。
“亏冥河大人把他当兄弟看,还请树风师傅为他疗伤,他竟然还处处提防,真是不识好歹。”身旁的侍卫恨恨地说道。
冥河停住身,回头看了侍卫一眼,沉默着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随后冷冷地说了一句“轮不到你说话。”
“是——是”侍卫怯生生地回到
跟在最后面的树风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不语。
第二天一大清早,联军大帐——云罗国分帐里举行了一场奇怪的葬礼,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头一次出现这么一种情形——国分帐内举办的葬礼不是为了纪念本国的勇士,而是异国的国主,而且······这一点也不像国主的葬礼。
鬼国国主——丹阳,是整个明族公认的勇士中的勇士,也是唯一在北方战线转战多年,并且从北方战线全身而退的一国。据说,火马族吃了鬼国兵不少苦头。只可惜英年早逝,青年时期便离开人世。为了救自己帐下的几名鬼国士兵,丹阳半夜单骑出城,中了埋伏,身中百余箭,被扎成了刺猬。虽然靠着惊人的忍耐力和士兵杀出重围,勉强回城,但已经奄奄一息,当夜不治身亡。
为了不透露风声给敌人,葬礼进行的极为简略,似乎看不出这是国主的葬礼,连普通将军都不如。一口棺材抬出大帐,送往城西的勇士冢,便告结束,陪送的只有一位蓝袍的青年——丹阳的神兽:奔浪。
云罗国帐内的丹阳帐内,二十余名鬼国主将默不吭声地席地而坐,列成两排,悼念自己的国君。
黑鬼(黑面战将)垂下头,双手握拳,把膝盖上的软铠攥得咯吱咯吱的响。全员的心理,似乎也跟他一样,他们感觉到一种屈辱和郁闷。
虽然鬼国兵声名远播,但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名字却消失了。因为兵力太少,在联军编制时,上方把鬼国军并入云罗军,想促成一个大元城内的绝对强悍战力。丹阳年纪轻轻,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只得答应。北方的鬼国本就极为偏僻,国主多年不到圆厅参政,如果不是战争,大元城这一带根本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国家。丹阳忍辱负重,并入云罗军后,很快使鬼国军成为了这里的主力,但仍然不像云罗军本部人一样受信赖。
有人说,这次在城外修工事没有退回来的几个士兵,就是因为云罗军的传令员在传令时觉得对于鬼国军,没必要太尽心尽力,就落下了这几个。没想到使明族折了丹阳这一员猛将。
现在,一国国君的葬礼被搞得如此草率。一屋子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云罗军这帮孙子,就这么算了?”年龄最小的二十一嚷道。
满帐人缄口不语,黑脸老五却含着哭腔,闷闷地说了一句
“大哥说了······他妈的不让动!!”
又是一阵默然。
呼的一声,大帐猛然被掀开,只见一人身穿墨绿色长袍,帽子深遮住脸,无法辨认,这是军人的打扮。
“哪个混蛋,没长眼吗?这是鬼国帐,在做哀悼式,滚出去!”老五又吼道。
只见来人不为所动,一步一步地走到正中央丹阳的灵牌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众人反被他的沉着吓了一跳,进到鬼国兵的帐,而且当着全体主将,竟然如泰山之稳。
只见来者缓缓剥下自己的风帽,一丛厚厚的黑色胡子,坚定的眼神瞅着灵牌,略显瘦削但不失刚毅的脸,还有金色的肩章。
众将连忙跪倒在地
齐声喊道“军阁殿下!”
洛克看着正中央的灵牌,缓缓地说道
“没事了,不用在意我,这里没有军阁,只有丹阳将军的仰慕者。”
老五鼻子一酸,眼泪掉到了土里。
“军阁!这次大哥出事,都是云罗军不厚道,他们······”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大敌当前,我们怎么能自己乱起来。”
“总之这件事,云罗军应当受罚,否则······军法难明!!”老五委屈地说道。
洛克侧过脸,瞅了瞅站起身的老五,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个公道的。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黑鬼将军,你忘了你们大哥说过的话了?”
黑鬼一愣
“要打回鬼国去,不对吗?”
“我当然没忘!”黑鬼喊道,他瞅了瞅满屋子的兄弟
“我们大家都没忘!!”
“我此次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吊唁丹将军;二是希望,你们可以接受扩军的请求,自成一军。”
老五面带喜色,望向众将中最年长的一个男子。
“多谢军阁,选出新国主之后,我们会按新国君的意愿,考虑您的意见。”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面色深沉,声音低沉地说道。他是二十二将中的第二位——邪风。这二十二人的座次是凭借武能的强弱,而不是年龄。相传,在鬼国大敌压境之时,老国主召集全国勇士,包括太子丹阳,经过了四天四夜的激战选拔,才勉强定下这二十二将。
“新国君?”洛克有些吃惊。
“这是丹阳将军的遗嘱。”老二邪风答道。
“对对对,大哥说过。”老五也跟到。
洛克沉默了一会儿,说:
“那我等你们的消息。”说罢朝着灵牌又拜了几拜,毕恭毕敬地上了一柱香,便走出大帐,邪风陪出帐去。
众人都要出帐,邪风却转身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继续,人多不好。”便撂下了遮风门布。
两人走到云罗大帐门口,北侧的兵帐突然一阵喧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住手!干什么,造反吗!”邪风冲着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士兵大喊。
一个鬼国兵把云罗兵骑在身下,正要挥拳打脸,被这声断喝吓得一个激灵,拳头挺在半空,呆愣愣看着邪风。
“铁头,你干什么!”邪风冲着他大喊“这是军营,现在是战时,随时能砍你的头。”
“要不是这混账,将军不会死。”铁头大喊。作为丹阳将军的侍卫,铁头的悲愤一点也不必二十一将要少。而且还要夹杂着一丝羞愧。毕竟,丹阳救的士兵里,就有他一个。
铁头的这股羞愤和悲愤,现在一股脑地撒在了这个云罗军的传令兵身上。
“那也有军法治他,轮不到你!给我回分帐去。”
铁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碰巧奔浪送棺结束赶了回来。睹物思人,铁头哇哇大哭,起身离去。
洛克看着铁头离去的背影,鬼国兵使他想起了哥哥的先锋军。先锋军是洛克哥哥的亲兵,第三次战疆作战时分属比诺管理。当时的先锋军,也是这样一支军队,如果哥哥不被比诺害死,先锋军也不会这么早消失,变成一堆没有精神的正规军。毕竟,当时的洛克还太小,担负不起治军的担子。
“保重。”洛克拍了拍邪风的肩膀,转身离去。
邪风看着洛克远去的背影,回身的时候云罗的传令兵从地上站起。传令兵嫌弃地拍了拍衣服的土,一抬头正好碰上了邪风的一双眼。一瞬间——他动不了了。双瞳中迸射出的一股杀气让他额头上似乎瞬间渗出了汗,让他感觉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就会被眼前这个人掐断······虽然在这个场合,这个地点,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邪风看了他一会儿,抽身回帐。
他还没走出多远,传令兵便又瘫倒在地上。
铁头回到帐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的人看他脸色难看至极,也没跟他说话。
这天夜里,云罗军帐里传开了一则不能算作消息的消息——云罗军里出了一个逃兵,自打赤河军兵临城下,各国帐内出几个十几个逃兵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一来这次竟然是云罗军出逃兵;二来······这逃兵正是那个传令兵!
“老爹,你这么晚了去哪儿?”鬼国兵兵帐内,一个少年问铁头。
“哦,没什么,出去溜达溜达。铁蛋,你好好睡觉,明早早起训练。”铁头穿起鬼国特有的一身灰袍,出帐时顺便拿了自己的双锤。
鬼国的兵,也有拖家带口的。尤其是鬼国失陷之后,有家室的人晚上可以独分一个小帐。但妇女儿童,都必须学习武艺,所以铁蛋儿也算兵。
铁蛋儿看着父亲出帐,想阻拦却又不敢。因为他知道父亲心里不舒服。现在,鬼国兵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丹阳是为了救铁头一伙人死的。四个士兵只有他爹和丹阳突出重围,回到大元城。自那天起,他爹时常夜里喝闷酒,叨咕什么不如一起和将军弟兄们走了的好。
铁蛋儿很害怕,从小就没了母亲,使他格外珍惜眼前这个亲人。而铁头,也一直是儿子眼里的英雄。
父亲教他武艺,教他效忠鬼国,他的一切都带有铁头的影子。
现在,他只是希望,父亲可以慢慢忘记这段伤痛,这段耻辱。
铁蛋儿看着父亲走出帐门,吹灯欲睡,却辗转反侧无法安眠。只得起身穿衣,拿起一对铁棒,蹑手蹑脚地也走了出去。
······
次日清晨——大元城城南十里密林地带
铁蛋儿透过茂密的树叶俯瞰着散落一地的尸体,确认从大元城联军帐逃出来的这几十个各国逃兵全部死亡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倒在巨树硕大的枝干上。自言自语道
“老爹手段不错嘛。”
“喝水吗?”
“谢谢。”铁蛋儿极其自然地接过水袋,然后条件反射式地大叫一声
“啊——”
便把水带扔飞,整个身子从大树枝上栽了下去。但亏得反应机敏,双腿钩住树枝,旋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终于又落回树干,后退了几步,半蹲在离托瑞两米远的地方,不由得伸手去摸背后交叉着的两条铁棍。
“喂!我的水袋!?”托瑞也大喊。
“你······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在我旁边的。”铁蛋儿吓出来一身冷汗。
“我?我们就在这树上睡觉,我从树洞里刚睡醒,就看你坐在那儿打哈欠,以为你很累了,就想给你点儿水喝罢了······你至于吗?”
“你——们?”铁蛋儿刚刚说出这两个字,便感觉到脖子一阵发凉。
嗖,瑞诺的剑锋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她就在铁蛋儿身后。
托瑞右手指了指上面
“她就在上一层,我的同伴。”
“你是什么人?”瑞诺问到。
“士兵。”
“士兵?”瑞诺看他这身装束,从未见过,也不太像大元城的装饰。
“有什么证明?”
“在我的腰间。”
瑞诺刚刚把目光移向他腰间的白丝带,便被铁棒磕开剑刃,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
“你们好大的胆,不认识鬼国的兵服么?”铁蛋儿嚷道。
“鬼国?”瑞诺一头雾水,生长在云罗的她,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
铁蛋儿被瑞诺的茫然激怒了,好像觉得这女人是在轻视自己一样。
“你要是士兵的话,那她正好跟你回城,加入你们,她可厉害这那!”托瑞似乎看到了机会,在一旁煽动着。
“我们鬼国兵没收过外地人,更没收过女人。”铁蛋儿生着闷气,收起了手里的一双短铁棍。似乎觉得在一个女人面前张牙舞爪很丢面子······虽然这个女人穿着不俗,一身金甲。但毕竟是个女人。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的水。”说完这句话,铁蛋儿从树干上纵身一跃,打算回城。
可刚刚借着这股力弹出没多远,一股剑气就从左侧射了过来,铁蛋儿急忙调整已经悬在半空中身体,整个身子向左旋,同时右手抽出背上的一支短棍,挡住飞过来的长剑。
当啷——好不容易把这把剑震飞,铁蛋儿被弹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他落在树干上,站稳脚跟,抬头一看。只见打着旋儿的剑已经飞回了那个女人的手中。
“身手不错!”瑞诺冷冷地说道。
铁蛋儿被刚才那一击吓出一身冷汗,也觉察出这女的十分危险。
但时间不早了,每天早晨清点人数的时候不能迟,这是死罪,再加上他急于知道他父亲现在情况。便决定不再恋战。
嘭——一阵气浪鼓起,铁蛋儿使足了脚力,又一次跳了出去。
瑞诺二话没说,也追了上去。
林子里随着这两声巨响,陷入了沉寂。时不时有乌鸦的叫声······
托瑞被遗忘了——不过这也正和他意。
······
点兵校场——冥河高坐将台,脸上露出十分难看的表情。将台另一旁站着铁头,脚边扔着那颗传令兵的人头。
“所以······这就是你缺席的理由?”冥河瞅着地上血淋淋的头。
“是的,冥河大人。”铁头底气十足。
“我云罗军从来不出逃兵,这次我把他正法了,就能杀一儆百。”
“可你犯了······”
“混账!!”将台底下一声大喊,邪风跳上将台。
“不服管教,擅自离营,给我下去!”邪风揪着铁头的领口就要往台下拎。
“站住。”冥河冷冷地说道。
“邪风,这不是不服管教这么简单的事。”
邪风一愣,停住了,铁头纹丝没动,只是直直地瞅着冥河。
“先不说他擅自离营,这不受点校就是死罪,再者,有人说他是逃兵么?”冥河指了指地上的人头。
“整个大营都在传······”铁头刚说到嘴边,突然间恍然大悟,眼睛里生出一股火来。
“我吩咐他到云罗国传我口谕,你为何杀他?”冥河问到
铁头默然无语,开始目露凶光。
“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
当啷——一把短刀扔在他脚下。
“知道怎么做吧,你是丹阳的部下,我不想自己动手······用你的话说:杀一儆百。”冥河冷冷地说道。
邪风依然愣在那里,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应急之计。
铁蛋儿此时则已经站在了底下的士兵中间,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他伸手去摸手里的短棍,豁出去了!
正在此时,眼睛的余光瞥到了站在远处旗杆上的瑞诺,瑞诺也正盯着他看。没想到她竟然追到了这里?
急中生智,铁蛋儿双脚发力,一溜烟儿窜到了将台上,正好插在了冥河和父亲中间。
“有奸细!!有奸细!!”铁蛋儿指着远处的旗杆大喊。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瑞诺这里,包括将台上的几个人。
瑞诺感觉势头不对,正准备逃跑。一根三叉戟顺着将台方向直插过来——
嘭——随着一声剑戟相撞的金属声,瑞诺从十几米的大旗杆上折落下来。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落地时激起一圈烟浪,弥漫校场。
瑞诺刚从地上站起来,眼前已经围了一圈儿的士兵。
“抓住她。”冥河沉着地说道。三叉戟已经不知何时回到手中。
随后便把目光移向铁蛋儿和铁头父子俩,还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