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不远处突兀的出现一条裂隙，开口规整，不像是被强行撕裂的。
不知为何，裂隙内的能量让人厌恶，让人不想靠近，而裂隙也排斥这边的一切。
“这……是什么东西？是那扇门吗？”墨羽想起深誓说他们相当于钥匙，那么既然有钥匙就必定有门，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很难不让人怀疑。
只是深誓眉毛越皱越紧，让墨羽不禁感到一丝不妙。
“深誓，怎么了？难道这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吗？”
“……的确很危险。”深誓解释到，“这就是要找的门，现在，你我必须献祭一个了。”
“深誓，我来吧。”墨羽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裂隙，可是却被深誓拦住。
“我说了，我来就好。”深誓仿佛早就释然，对于即将来临的危机，没有任何恐惧。
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堵在墨羽喉咙，深誓给他的感觉，并非只是想救他……就好像深誓明白自己身为工具就该这样做。
他之所以存在，其根本只是观星为了寻找【世界缔造者】而制造的道具而已。
作为钥匙牺牲，这就是深誓应该做的，对此，深誓似乎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观星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只把深誓当做一个工具，最后不得已只能丢到世界间隙里让他自生自灭。
“阿斯特尔瓦……”墨羽冷不丁的念出这个名字，那是当初和深誓同在一个地方的神明。
深誓一怔：“你提他干嘛？他现在估计已经消失了吧？”
墨羽盯着深誓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那个家伙，不是神明，就只是一个球。”
“你在……说什么呢？”深誓一脸的疑惑，现在的状况，跟那个家伙是什么东西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阿斯特尔瓦，是你创造出来的吧。”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陈述着一个事实，让深誓沉默许久。
墨羽说的没错，那个所谓的神明，其实是深誓自己创造出来的，被观星遗弃的人，只有他这个瑕疵品而已。
良久，深誓无奈的笑了笑：“你真的很聪明，或者说……是我太迟钝了。”
墨羽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深誓说自己是观星的造物这一点就跟阿斯特尔瓦的观点冲突了，仔细想想，显然前者更加合理。
而之所以阿斯特尔瓦会认为是自己创造了深誓，或许只是因为深誓力量不够成熟，灌输记忆的时候出现差错导致失控。
但从那样的记忆中，不难看出，观星或许只把深誓当成工具，但深誓并不会像个工具一样冷冰冰的对待观星。
就算没有对观星的眷恋，至少也能证明深誓能感受到孤独。
所以，墨羽并不觉得这样的存在还能称之为工具，深誓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有感情的人。
墨羽找不到理由让深誓来替自己承受这一切，他已经很感谢深誓能告诉他这么多，如此，就算消失了也没什么遗憾。
沙音能活下来，露露也能活下来，那些墨羽在意的人都会有新的人生，来神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深誓，我想让你活下去。”
“……”
那双眼睛，清亮，充满决心，看着墨羽，深誓怔怔的出神。
那句话不是客套话，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墨羽甚至第一时间拉住了他。
深誓能感受到墨羽有多用力，生怕自己回头撞向那道裂隙。
这股力，竟让他第一次有了可靠这一感觉。
[不想死……]深誓忽然产生了一丝退意，此刻他想活下去的念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可尽管如此，深誓仍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况且，自己不牺牲，墨羽就会牺牲，那样的话，带着遗憾活下去似乎也不存在什么意义。
“墨羽……这……是我的使命……”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墨羽的态度很坚决，语气也并非是在跟深誓商量，“你也说了，你是瑕疵品，有瑕疵的钥匙又怎么能开门？”
“不。”深誓解释到，“我已经受过＜终曲＞的滋养，变得更加完整了，作为钥匙，绰绰有余。”
“那把你装进容器里，应该也绰绰有余吧。”
“……墨羽，许多人都盼望你能活着，难道这时候不应该服从大多数人的愿望吗？”
“在救一堆人还是救一个人里边选择一个，这对另外一边都是不公平的。当所有人都是无辜者的时候，就一定要违背本人的意愿决策出牺牲者吗？”
“这没什么问题吧？能用少数换多数，很赚不是吗？”
“我觉得顺其自然更好，这个计划里，原本就是让我来当做钥匙，你只是利用小伎俩骗过所有人才混进来的无关者而已。”
“……”
讲来讲去，深誓都觉得墨羽是在强词夺理了，为什么这家伙就一定要救他这个试验品呢？
……墨羽似乎把他当成了人。
但不论被优化成什么样子，深誓都明白，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不可置否。
深誓露出一个略有些疲惫的微笑：“……我的诞生就是为了破开这个门，只有这样我才能实现我的价值。”
[原来，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墨羽不喜欢这样说法，这不应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人该说出的话。
“你从来都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来表现自己的价值，只要活着，别人就能懂你所代表的，你的价值。”
“没错，所以，墨羽你要活着。你的朋友们都在等你呢。”
“……可我希望你活着。”
“唉……”深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如果夜姬在这里，你还会说这句话吗？”
“夜姬……”
墨羽轻念这个名字，眼中的决心忽然松动了不少。
夜姬一直以来都没有丢下他，然而他却瞒着夜姬自杀。夜姬想方设法的去找回他，可他却在夜姬的面前自尽。现在，是唯一的机会，自己却又想要辜负这个女孩的期望。
墨羽从来没觉得自己亏欠过夜姬什么，但在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亏欠夜姬的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
每次遇到困难，这只吸血鬼都会在自己身旁……
这样的话，他反而像是一个麻烦制造机，老是让夜姬伤脑筋。
深誓轻轻推开墨羽的手，让他放下脑中的想法，安安心心活着，自己则转身走向那道裂隙。
“墨羽，能跟你聊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深誓装作轻松的样子，现在这情形，他实在笑不出来，“好好活着吧，你的存在，远比我有价值。”
深誓一步一步走远，墨羽望着那个背影，有些失神。
[好好活着嘛……]
[我该怎么办……]
墨羽发觉自己无法思考了，处于灵魂状态的他，竟感到头疼欲裂。
但有一点墨羽现在很清楚，对于这个盒子，他是外人，自己所拥有的，原本都是羽墨的……
她或许能代替自己……
[世界不需要普通人墨羽，只需要强大的羽墨……]
……
……
……
“深誓！！！”墨羽大吼着让深誓停下，快步赶到深誓身边拉住他，“公平起见，我们一起。”
“不行。”深誓眉头紧蹙，完全没料到墨羽会说出这种话，“要是我们都被搅碎了怎么办？你没想过这种可能吗？”
墨羽不傻，正因如此，他才会说出这句话，深誓要怪，就怪他把一切都讲了出来吧。
“座天使打开的，是只能接纳一个人通过的门，所以，献祭的灵魂也只有一个。”
“你……”
“深誓，你能骗过的不只有法则，还能躲避一切存在的探知，如果不是面对面，座天使发现不了你，所以你才能混进来。而从刚刚开始，那条裂隙就停止了移动，你在阻拦座天使的行动，让她无法控制我，是这样对吧？”
“……嗯，没错，只有这样，我才能赶在你之前破开门。”
“我们一起去。”
“……算了吧，比运气我谁也比不过。”深誓苦笑，明明是劝说，看起来却像在挣扎，“所以，你肯定能活下来的，陪我一起的话，我会嫉妒的，你想让我徒增遗憾吗？”
墨羽的双眼又变得坚定，气势比刚刚还要猛烈：“深誓，现在我不想开玩笑。”
“……”
看来，这次墨羽是铁了心了。深誓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什么理由能劝阻墨羽，时间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好吧……我们一起走，看谁……运气好……”
深誓妥协了，墨羽还没有松手，就这样并排着与其一同走向前方的裂隙。
两人都没再说话，脸上也都没有丝毫的胆怯，倒像是两名战友，互相搀扶着前往战场。
不久，那道诡异的裂隙已近在咫尺，离近之后才发觉，原来这东西这么大。
在裂隙之下，两个人就像两只蚂蚁。
明明刚刚看着只有两三个人高，他俩也没走多久，为何离近后会变得这么大？
不过没关系，门大并不能代表什么，需要的钥匙还是只有一把。
“走吧。”
深誓没搞什么小动作，他没有想要抢跑的意思，如果有的话，刚刚就已经甩掉墨羽跑过来了。
墨羽毕竟是一个普通世界的人，连修行都无法进行的他，又怎么能束缚住观星制造的产物？
墨羽没回话，并排着与深誓一起走向裂隙，直到身体整个没入都未曾停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