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去了，现在的路青衣很是疲惫。
这五天里他不仅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学业，还要跟着小夭在城市里东奔西走，实地考察，搜集一切跟街头袭击犯的情报。
早上要和王守道练咏春，下午又要和李近山打太极。而且最近这两人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对路青衣下手越发狠毒起来，导致少年每天身上就会青一块紫一块。
更不必说他还要调查十年前父亲出走的真相了。
路青衣感觉自己有变成时间管理大师的趋势。
由于夏警官的帮助，路青衣如愿看到了当年父亲出走的卷宗，但卷宗无法拿走，过目不忘的他只能将卷宗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好好记下，与此同时，他也在旁敲侧击下打听到了许多关于街头袭击犯受害者的信息。
夏警官处于职业操守，没有明确告知受害者的详细信息，但仅凭粗略的描述，小夭很快就摸到每个受害者的家里去了。
少女也不知道哪里顺来一张记者牌，装作初中小记者，登门拜访说自己是xx校园里都市奇谈版面的作者，特意来取材的，根据你们真实事例改编些故事登载。
看见少女如此可爱，受害者也就放下了戒心，大谈特谈。
于是，星期六的晚上，路青衣和小夭特地开始了情报整理和归纳的会议。
“第一名受害者身上携带了些不是周围环境的木屑，第二名受害者身上的衣服莫名其妙被水打湿，而在那一天不可能下雨，第三名受害者特殊一点，她的裤子口袋破了一个锥形的口子，手机不见了。”小夭将情报一一说出。
“因为他们身上多出了些不符合实际的现象，所以他们一定是进去了圣遗。”小夭判断道。
“应该是这样没错。”路青衣点点头。
“路青衣，你怎么看这些受害人们之间的关联？”小夭专注地比对着这一段时间里收集的资料。
“怎么说呢，其实我并没有很明确的脉络，”路青衣如实说道，他沉思了一会儿，“样本太少了，到现在为止，能够确认的受害者有三个女性，可除了她们都丧失为何昏倒在地的经历，我想不出来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点。”
“失去记忆……”小夭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你们亚人有抹除人记忆的手段？”路青衣问道。
“什么你们亚人，说起来真难听，你就不是亚人吗，只不过没有觉醒而已，那么生分干嘛”小夭白了他一眼，“我们的确有清除记忆的工具，但这只能清除普通人的记忆。”
“这样普通人不就被你们任意拿捏吗？”
“不要插话，”小夭不满道，“正因为亚人界不少人也有这种考虑，毕竟表世界和里世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就会产生无法想象的后果，所以这种技术在开发后，只有两个组织被允许拥有，其他势力根本不能接触，而且能使用的亚人资格也必须经过多方考虑才能通过，这个你就放心好了。”
“一个我猜是卡西沃斯的执行部对吧，那另外一个呢？”
“血色蔷薇，一个二战时期成立的杀手组织。”小夭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杀手组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它不是你印象中的杀手组织，它拿钱杀人，但从来不啥好人，只杀罪人，在某些时候，它应该是亚人界最守原则的势力，”小夭眼中充满着回忆，“它的首领是亚人界最强的人，也是最有声望的人。”
“有些人天生就拿了主角剧本，”路青衣打断了小夭的回忆，“我们还是好好干活吧。”
在少女的不屑声中，路青衣将一张小城的地图拿了出来，摊在桌子上，在地图上有三个红点标注，那是受害人遭遇袭击的地点，另外蓝色的标注是受害人家的位置。
一般来说，每个人的日常活动都不太会超出以家为中心，半径为两公里的圆。如果有一个超出路青衣到不会觉得有什么，但问题是这三人出事的地点都超出了这个范围，这背后显然有什么原因。
“小夭，你知道他们三人遭遇三代种那天为什么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吗？”路青衣问。
小夭摸摸下巴，努力回忆道，“他们好像说是去取快递，因为他们选择的快递不提供送货上门服务，所以只能去快递站取，即将走到的时候，不知为何，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那么巧？”路青衣惊讶道，“他们取的快递都是什么？”
“保健品，”小夭说道，她将一张图片递给少年，“喏，就是这个，TL，德国的一个牌子。”
平平无奇啊，跟一般的保健品有什么区别，不就是镀了个外国牌子。路青衣心中吐槽道，他不明白德文，所以也看不出这到底是吃什么的。
“这个是护肝的，第一位受害者的快递，”小夭知道把照片给路青衣看无疑是瞎子摸象，当下解释道，“第二位是肾脏方面的，第三位则是肺。”
路青衣皱了皱眉，他总感觉在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他无法将这些零散的情报串联起来，“怎么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毛病？”
“喂喂喂，你还年轻力壮呢，这些受害人平均年龄都有三十岁了好吧，”小夭白了他一眼，“第一个受害者是深夜电台主持人，第二，三个受害者都是白领，他们每天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时间一久毛病不就多了，买些保健品怎么了。”
“听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路青衣暂时将一些阴谋论放在了一边，他拿起笔在每个红点标注旁分别写上了一个日期和时间：12月1日早上五点到六点之间，12月9日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12月18日下午三点到四点。
不过这些日期为什么会让自己感到那么熟悉？路青衣在心中反问道。
很快，他记起来了，因为冰山美人司马悦溪这些日子也没来上课！
难道她也和这些事有关系？路青衣在花店那个时候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了。虽然那时候只有一个怀疑点，学生因为长时间的握笔写字，靠着笔的中指指边会长出茧，练乐器的话，茧多数长在指尖，像会弹钢琴的穆诗雨那样，练拳击或者武术的话，拳头多与木人桩和沙袋相接，老茧会长在指关节处，像路青衣那样，而虎口与食指指肚长出老茧的情况，少年只能想到一种原因，那就是握枪！
血色蔷薇的杀手吗，局势越来越有意思了……
“时间也没能有什么联系，真是伤脑子。”路青衣长叹一口气，“我们之前傍晚甚至夜晚也偷默默去过学校的天台和地下室了，但那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说明圣遗存在的证据。
“肯定是有个开启的时间。”小夭仍坚持她的意见。
“但是根据前三个受害者，我们完全无法推断出下一个圣遗何时开启，又有什么人会因此受伤。”路青衣挠头道。
“等等，”小夭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她对路青衣说道，“如果我们假设学校里是有圣遗的，你把那个地点在地图里标出来。”
“嗯，好——这是！”路青衣按小夭的吩咐正准备描出两个点，但他也发现了，在地图上没有高度的说法，地下室在天台的下方，也就是说在地图上这两个点其实是一个点，“这意思是说学校就只有一个圣遗吗？”
“很可能就是这样，”小夭想了想说，“圣遗在我们这个空间的分布并不能用简单的三维来判断，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互通的。”
“这不就是说如果你从地下室的圣遗进去，也可以从天台的圣遗出去？但这不符合你最开始说的那个唯一论了。”
“唯一论肯定是对的，圣遗和屋子不像的地方就在于，屋子它可以大开天窗，四面纳光，但圣遗更像是避难所，背靠人类完全不明白的元素乱流，你一旦想要独自开辟一个通道出来，就会被元素乱流卷走。”
“元素乱流……”听到这个新名词，路青衣的眼神熠熠闪光，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他记得小夭第一次介绍圣遗的时候也提到过。
“最基本的元素，是构成世界的根本，”小夭解释道，“这里西方和东方的划分不太一样，西方认为只有四种基本元素：火、土、风、水，而东方则是金木水火土，殊途同归，没有谁对谁错，但这就造就了西方和东方亚人体系的不同，这些以后你到学院里就会明白的。”
“你以前说过，如果有元素乱流产生或者混沌苏醒，圣遗就会因为不稳定打开，但你说过强大的混沌也会引起元素乱流，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十年前那场不可能的白色奇迹，是因为在城中的某只混沌苏醒了，然后我出于某种不知道的原因被它追杀，最后我父亲出来结束了闹剧，但因此失踪，我本身的存在也被蒙上了迷雾。”路青衣突然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也这是他这五天来思来想去组织好的。
正如路青衣像的那样，其实夏警官给的卷宗和记忆中没有太大出入，乞丐的话语也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毕竟他当时真的昏厥了过去。但有图文的描述毕竟聊胜于无，在这些资料的对比，路青衣逐渐发现这卷宗的说法跟小夭对圣遗和混沌的描述极其相似。
于是少年想起小夭会告诉他父亲出走的真相，但没有说明是哪种方式，就像这种指导式的告诉他真相。
“虽然还是有点出入，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小夭有点诧异，“我给的提示不应该那么明显啊，你是把柯南吃了？”
“我都说了我这十年来也不是白过的。”路青衣的声音有些苦涩，知道了许多和不知道许多其实感觉都是一样的，因为你都没有能改变它的能力。
“我知道你并不是卡西沃斯的老师，”路青衣轻声说道，压力太大了会把人压垮，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就会堵得慌，他知道少女正在一步步磨炼自己的思考能力，但她终究是来路不明，少年觉得在这样和少女调查下去，羁绊只会越来越深，到最后的时刻，带来的只有悲伤。
一切终究只是隐藏在迷雾中，逐渐黯淡下去，最后了无踪影。
小夭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用灵动的双眸安静盯着路青衣，让少年不禁想起小区里流浪的野猫。
“然后呢？”小夭的声音毫无感情，“我是谁重要吗，你父亲出走的真相是如何重要吗？你自身的存在之谜重要吗？当你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
“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啊，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猜疑链，累不累啊，要是让本姑娘每天想那么多，脑子早就宕机死掉啦！”小夭一手刀砍在路青衣脑袋上，力道不大，却把路青衣从消极的状态中打醒过来。
“既然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要把你带出去，带到卡西沃斯学院去，那我一定会做到。”小夭对仍有些蒙圈的少年笑了笑，如潺潺的溪流，“既然你现在不相信我，那就换我先来相信你好啦。”
“这……”从来没有人对路青衣这样说过，因为只有被火舌烫过的孩子才会知道绚烂火焰下隐藏的疼痛。
“咋啦，不愿意？本姑娘我可是很有诚意的！”看见少年如此拖沓，小夭不满地嘟起了嘴巴。
少年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真没办法，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答应吗？”
两人就这样呆了许久，最后，少年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是像在对小夭说，“我想变强。”
“好，我帮你。”小夭轻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