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河畔,望着眼前水平如镜的清澈湖面,置身杨柳依依树荫处。虽春风和煦杨柳随风摇曳,阳光明媚却不晒人,大抵是有纵横的细柳分割出了阴影,使得燥热被稀释成周围的绿意盎然。
如果稍稍久留,还会看到花鸟蝴蝶飞舞,水中鱼也总爱溅跃起水花。
午后,还处于工作时间的自己居然可以这般休闲,仿佛进入度假似的休息。
但并非自己所愿,这事还得从上午开始回忆…
不知道能算得上是好事吗?由公主直接将任务与委托告知我们,然后就变成我们的工作了。也许这是很多冒险者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但冒险并非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呀。不过,幸好多是一些疑难杂症并非责任艰巨的工作内容。
“你们小镇到王国的路程,其中草原那段的天气据说有些异常。简单的调查可能无法探索,所以需要你们到天上去找出根本原因。”
上…上天?!
如果是作为魔女的落樱和龙公主的风铃两人可能上天并不难,所以不出意外又要拜托她们了。正好,落樱的人生规划与方向所致,她是不会拒绝的。但是…
“没事的,我只要能在公会中做着最简单的甚至不用脑子的工作,这样普通地过完每一天。如果会长再去忙活别处的事物,公会只留我和南星就好了。”
彩叶小姐的发言该说真有彩叶的风格呢。然后是会长…
“会长,很抱歉又要劳烦你顶替我们的职位了。”
“是啊…明明中间清闲了好久,最近你们忙起来了我也有事情要做了。”
“那个…作为会长是不该清闲下来的吧?”
“毕竟看着你们工作我摸鱼习惯了…”
“喂!明明会长也拿着不菲的工资,理应起带头作用吧?!”
“非常抱歉!我一定好好工作!”
最后,也是最难应付的风铃小姐的事。
“抱歉,我们是普通人类。所以可能飞上天空什么的对我们来说有点困难,自己无法实现…”
夕颜告诉过我,如果是发达城市的话可能会有专用于路程的飞龙租赁。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
“不…不太方便吧?毕竟在这里被大家发现的话…”
落樱小姐一如既往是护妻狂魔,我们的请求也确实让她有些为难。
“那我们距离小镇远些再飞吧?”
“没事的,樱。”
风铃小姐也主动安慰,落樱这时候才委屈地答应…
就这样四人出发了,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乘在龙背飞上天空的感觉。
迎面吹来的又是疾驰的风,幸好我们只用坐着依靠在龙背上就能保持平衡。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自己还在人类世界时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路上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迎面的风迫使眼睛无法睁开甚至有些微疼流泪…正因为如此才出的车祸。
似乎是肢体反应想伸出手去遮挡,但夕颜的手已经在我面前。
“非常抱歉,忘记给林檎使用保护屏障了。”
夕颜双手在面前轻轻一划,风再遇见我时已经会从两旁绕过。
终于能睁开眼了,这种小问题早点告诉我,靠着简单的肢体接触我也能解决的。虽然心中这么想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道谢:
“谢谢…毕竟自己没有乘坐龙背上的经验。”
“是的!你可要知道,现在承载着你们的是最强的族群,天空和魔法的主人,善良的统治者,愿意眷顾人类和世间万物的风铃公主!”樱骄傲且认真地对我们赞颂着风铃小姐。
“是,是。”这时候当然会点点脑袋答应,不过毕竟碍于我见识短浅只能理解个大概。但小小的坏心思涌上心头,“那落樱平日里总是乘坐着风铃公主去往各处呢~”
“我…我和公主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没问题啦!”
落樱小姐一如既往向的腼腆,还是风铃小姐一视同仁关心我们。
“如果因为速度过快不舒服的话一定要早点讲,我会飞慢点的。”
“没事没事请不用担心。”
唯一的遗憾是我们正在龙背上,所以途径身下的风景是无法看到的。但远方的景色,或身旁的云朵能尽收眼底,我们仿佛是在并肩飞行。
直到目的地渐近,风铃小姐主动提醒我们:“你们看前面的情况…”
四周是蔚蓝的天际与纯净的白云,但前边不远处却成片乌云像风铃小姐那时降临一般,好似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只不过风铃小姐只是遮挡留下来阴影,而眼前的是货真价实随时会下雨的乌云。这便是异常,但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我们是要去看看吗?”
“慢着…云上面有人。”
除了我们还有在云上的人?!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有诸多我不能理解也还不知道的事,但丝毫不影响为此感到震惊。还有,严格意义上讲我们才不算云上的人!
“嗯!而且不止一位,她们好像在战斗。”
得知情况后我们迅速靠近。确实如风铃小姐所说,云朵上奔跑着两位女孩子。
“请问!”
我们靠近时就已经被她们发现,可能因为到来方式比较特殊吧,所以两位暂时收手注意力全放在了我们身上…
远端的那位与自己有些距离,但较近的是一位黑色短发的女生。蓬松的连衣裙上半身是如天空一般湛蓝,裙子却是纯黑的,而且裙摆像是湿漉漉的不停有黑色液体滴落在脚下的云朵,手中拎着的是刚才跑太快甩出去的鞋子。
“那个,听闻这边天气异常,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虽然很想怀疑问题就是她们引起的,但还是想客客气气地解决。
“天气异常嘛…”听到我询问原因她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但很快又重新振作精神摇摇脑袋穿上鞋子告诉我:“嗯!不介意的话请上来吧…”
踩在云上面吗?这种事情怎么敢。因为太过高耸导致下面的景色已经变得茫茫细小,恐高的说法似乎都不存在了。而且不远处那位女孩子在摇晃着双手,像是在和我们打招呼。
“嗯。”
谈话间樱小姐已经一脚踩在了云上。如履平地稳稳地走在上面。
我们这才敢踏上云朵往前走,但靠近时才听清那位女声的话与招手的意思:“不要上来!小心——!”
小心?
等我们反应过来时,云朵又变成原来那样轻飘浮空的存在,迎接我们的是突然间的下坠。
失去平衡后猛然从空中陨落,自己连回过神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是失重的状态。
“林檎!”
除了龙形态的风铃小姐,我们三人都是下坠的状态。而那两位却可以漂浮在空中。
风铃率先是朝着樱小姐俯冲而去的。而看向樱小姐的最后一眼,她似乎对我有使用什么魔法。
只有夕颜害怕得闭上眼睛,似乎她的情况最危险…
“夕颜!”
耳边是空气呼啸,绝对是自己生平经历过最刺激的事情。但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就此结束。幸好直到落地前最后一点高度,心跳快要窒息时下落的速度又猛然骤减缓速,然后摔在了草坪上。
有落樱小姐的关照自己平安无事,而她们应该是去救夕颜了。现在问题所在,大概就是自己孤身一人流落到草原上,与她们走散了。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副我像是在野外郊游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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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应该没事吧?
有了担心的念头后,除非她能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没事,否则自己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就在这时身后传出了动静。
“夕颜?!”
猛然回过头去,本以为是她们来找自己了,结果是那位在云上时看到的那位女生。
抱歉…可能本来的自己并没有恐高症,这次的经历准确来说更像是跳伞,一看到她就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双腿开始发软头晕目眩胃也不舒服。
“你…不会是看看我的情况,然后准备补刀吧?”
但是,即便观察力一般的自己现在也能认出来,眼前这位并不是云上时和我们接触说话的那位。因为眼前的她除了上半身是与天空同样清澈美丽的湛蓝外,裙摆如云朵般洁白纯净,滴滴云朵往下流入草坪。
“你…现在落单了?”
这算是对我问题的回答吗?如果是的话那和自己预想的结果差不多呀!
“不是的,我的伙伴们很快就回来了。”
“这样子啊,我还担心你和她们走散了。能回来就好~我叫白,如你所见,是天上云朵化身的精灵。”
照这样算的话,那位黑色衣裙的就是…
似乎她知道我要说什么,刚准备询问她就抢先回答道:“那位是我的妹妹,黑。”
原来真是这名字吗?!
似乎她也知道我接下来关心的事。
“称呼其实怎样都好。但我想说的,那时引诱你们走上云朵又让云朵消失的,是她…我的妹妹,其实有些不乖。”
何止不乖,简直完全没有顾上我们的生命安全才对吧!
“她做的…未免有些过分。我们是无法飞行的,不,你们绝对是知道的吧!”
“非常抱歉。妹妹她…确实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现在的她只想着伤害别人,控制天气随心所欲。现在是这儿一块,很快会继续蔓延下去。而且对我也…”
“所以我们…”
“是的!如果你们是来调查天气异常的话,只要能将她带回我身边。我就能阻止她继续做坏事…我能净化她身上的那些乌云。”
“我知道了。但我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和她们走散…”
不小心说出来了!不过眼前的她只是笑笑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们掉下来的时候应该是身后的方向…”她指了指告诉我。“还有请放心,她们都被黑龙接住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跟着在前面带路的白小姐,很快就听到夕颜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在这里!”我大声回应道。
但是意外接踵而至,我看到另一位白小姐在与她们同行。“诶?为什么…”
别说我们了,就连两位白小姐也意外地面面相觑。
“肯定是妹妹假扮我!”
“肯定是妹妹假扮我!”
两人异口同声道。
首先当然是我们统一口径,互相转述消息后确定双方得知的信息都是一样的。
没有办法,只好先回到云朵上。这次倒是没有陷阱等待着我们,虽说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从外观上判断两人根本是一模一样,加上我们才初次见面,识破有点不切实际。
“目前的办法是…”我们议论道。
“我可以试一下。”樱小姐自告奋勇。
在樱的指挥下,她们各坐在一边听着。
“我要考考你们对于乌云小姐的熟悉程度。第一题,乌云小姐最喜欢做的事是?”
“追赶我!”
“恶作剧!”
两人一起脱口而出。某种程度上讲确实两者的回答都正确无误,只好进入下一题。
“乌云小姐最喜欢的天气是?”
“雷雨天。”
“雷雨天。”
“乌云小姐的身高是?”
“158cm!”
“光着脚的时候是155cm!”
似乎,目前听来我身边的这位白小姐回答更详细些。
“上次乌云小姐犯错被人责怪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下大雨冲毁了人家刚种下的庄稼,人家说了她不少坏话。”
一位白小姐回答完了。但是,这次我身旁的白小姐却迟迟没有开口。
可是一想又不对劲…我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其中有一位是乌云小姐假扮的,关于她自己的问题她肯定更为清楚。
“是她没答出来没错吧!”
对面的那位白小姐沾沾自喜。而我身边的这位却低着脑袋在反思…
“抱歉…我确实不知道。妹妹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被人责怪是我没有看好她。是我关心她太少…非常抱歉,请原谅我!回来吧妹妹,之后姐姐会尽到作为姐姐的义务的!”
如果没错的话,我身边的她才是真正的白小姐。因为落樱提问关于妹妹的问题,对于自身的情况了解肯定最多。所以如果有姐姐答不上来的问题妹妹一回答就暴露了…
但樱的性格是小心行事。
“不排除可能是伪装,但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的办法了。各位有什么考虑吗?”
抱歉真的没有,我们也别无选择。这样的考虑已经酌情在故意设计她们了。
“不要…不要!不要把我送到妹妹身边…”
远处那位白小姐的哀嚎虽然有些惨烈,但我们可是为了解决任务来的。只好带着她送到白小姐身前。
“姐姐会照顾好你的。”
二人靠近。伪装的白小姐的衣裙渐渐恢复成黑,白色的云朵一滴滴落入脚下的云朵之中。
“这是她的伪装在被拆穿吗?”
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并不奇怪。但数秒钟后便得知,恐怕我们想错了。等她的白裙连最后一滴白色都不剩时,另外的那位白小姐才甩甩身子,衣裙上的白色伪装彻底褪去,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姐姐她很爱我,所以知道我的所有事情。但我也想向她表达自己的爱意…谢谢你们替我实现。”
刹那间天空真正变色,乌云层层密布互相聚拢,伴随着闪电雷声也开始叫嚣。
甚至在她的指引下,望着我们,双手往我们一挥。天空中的闪电向我们袭来——
“樱!”
风铃小姐呐喊着,与此同时已经张开翅膀挡在我们身前。
“风铃!”
而我们连反应都还不及就已经被她庇护着。
风铃小姐有反抗的打算,但重新张开翅膀,发现乌云已经将我们包围。
瞬间她的抉择是重新闭拢翅膀带着我们向地面俯冲准备逃离这里。已经在极力闪避但龙的速度终究不敌闪电被击中,庞大的身躯轰然陨落地面。
怀里的我们却平安无事…
“风铃,风铃!”
“风铃小姐!”
此时的风铃早已恢复人形虚弱到无法动弹,再次劈向我们的闪电被屏障阻隔。
因为要保护我们,所以风铃小姐落败了。
我们得以撤退。虽然落樱一直在安抚鼓励着,但从樱小姐表情中透露出的却是一点儿也放心不下。知道风铃的状态是多么岌岌可危,蜷缩着呼吸紧蹙的模样似乎很快就无法支撑下去。
终究我们还是慢了一步,金光将风铃包裹,然后变成了一颗龙蛋倒在樱的怀里。
回到公会,樱小姐满是自责。
“你们没事吧…?”
公会里的各位见到我们的状态后也变得同样不安,只是静默着没有再开口了。
而樱小姐将龙蛋放在办公室后没有丝毫停留就跑出了公会。
“落樱!”
“没事,帮我保护好她。风铃在休憩,曾经属于彼岸樱的魔力回来了。”
樱的眼神里已然多了几分严肃,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想起来了!樱作为天资聪慧的魔女,她的魔力之前只是用于风铃身上。而现在风铃小姐回到了龙蛋的阶段,她的魔力也回到自己体内。
许久后就听到了门外边传来冒险者们的惊呼,我们也跑出门去算凑热闹。看到远处出现的龙卷席卷了天空之上的云朵,然后又迅速消失。
“那是…落樱?”
不久后,落樱小姐在众人的围观中回来。她操控着浮空的已经捆绑起来的黑白姐妹二人,轻轻一指便将她们丢在了公会的角落里。
“姐姐,我害怕~呜嘿嘿,开玩笑的。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我的对吧~”
“给我安静!”
“咦呀~!”
樱举在空中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惹得乌云小姐闭紧眼睛瑟瑟发抖。然后,空中的手落在她自己脸上。
她在自责。
“樱…?”
曾几何时我还记得,自己只是希望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但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在逐渐离我远去。没有经历顺利,我也不需要顺利。只是希望能过着平凡点的日常,有驻足留步的机会,可以和身边的人谈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