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睁开眼。
依旧是夜晚的卫宫宅。
熟悉的景象,残破了,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激烈。
卫宫士郎正站在远方,以一种极其恐惧的眼神看着她。而伊利亚也在不断后退,颤抖着,恐惧着。
当然了,我很强,被弱者畏惧也是应该的吧。
但是樱还是感到了疑惑。
为何手中湿漉漉的?
视线转到手上,红色的,身上也是,啊,哪里都是…
谁的血?
甜腻的,熟悉的味道。
学长呢?
扑通一声,某个东西掉了下去。触感,划过她的肩膀。液体溅到了脚趾,一摊液体流过她的脚底,奇怪的感觉。
她向那里看去…
那个熟悉的人倒在哪里。
可是少了些什么。
“学…长…”
从右肩向下,直到左腿膝盖处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切口处碎肉、血管和经络裸露着,血从那里流了出来。
对了!熟悉的味道,学长被我吃掉了啊。
鸦倒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仅存的左手正努力伸向她的鞋,碰触着她的脚面。
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血从那里冒了出来,令他发不出声音。
也是呢,肺部都残缺了,要怎么说话呢?
就连自己也发不出声音了。
学长要死了?
“啊啊啊——!!!”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樱疯狂地叫了起来。
血液在流逝,碰触她脚面的手也垂了下去。
他眼中的光芒在逐渐涣散。
“不要!学长不要离开樱!!!谁来,谁来救救他!!!”
没有人回应,有的只是士郎和伊利亚不自然的喘息声。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跪下来抱起他残缺的身体,将他的头抬起来放在膝盖上,樱陷入了绝望。
朦胧的视线中,感受到樱的眼泪滴在自己的脸上,鸦努力维持着清醒,但是越来越难了。悲伤的面容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想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梅菲斯特好像叫唤着什么,但耳朵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和虫池那时一样,冰冷逐渐将他侵蚀。
鸦感到了生命在随着血液流逝,不断消失。
所有的感官都在离他而去。
唯一仅存的视觉,模糊着。
最后的视线中,在樱的哭泣着的脸庞上方,一张巨大的、黑色的、像布似的东西旋转着,逐渐将他们覆盖起来。
樱,小心…
想出声提醒,但却连嘴也张不开了。
鸦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此刻,樱的精神完全崩溃,被黑暗包裹住,从身到心,完全和那个东西融为一体。
学长要死了?痛苦到极致,她笑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那么这整个世界,也不再需要了。
“想要救他吗?”
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问她。
“想,当然想,学长是我的全部!”樱大声叫着,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
“即使会令无数人死去,也要救他吗?”
“当然。就算其他的人都死了又与我何干,我只要学长一个人!”
“那么,都吃掉吧,化作养分让你的学长活过来。”
黑暗中,一个人伸出手来,她想都没想,就握住了那双手。
“好。”
庞大的魔力从那双手像她传来,樱没有拒绝,让它完全占据了自己的身体。闭起眼,她感到自己已经开始进食,能量源被吸收,随着进食,自身的能量也越来越强,似乎在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或者说,已经变为另一种东西。
最后,樱问出了盘踞她内心已久的问题。
“你是谁?”
那个声音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着自己的真名。
“安哥拉纽曼,一个不应存在的人。”
包裹住两人的黑暗退去,樱显现出和刚才完全不同的身姿。紫色的长发变为白色,趁的粉色发带比以前更为眨眼,皮肤一般的黑色触手形成裙装,覆盖着她的身体,红色血丝般的纹路遍布全身。
她的身边有一个黑色的球体,鸦被包裹在里面,随着她一挥手,院子里的两个黑色球体都消失了踪迹。
她站了起来,赤脚走向卫宫士郎,向他伸出手。
“等等!”
此刻,伊利亚张开双臂,把士郎护在身后。
“放过他,我跟你走!你还是需要我的吧。”
无机制的眼睛看向伊利亚,冷笑起来。
“变得这么听话了?同伴被杀,也不生气吗?”
“毕竟现在你是最强的,也只能服从你吧。”伊利亚攥紧双拳,努力说着讨好的话语。“服从强者是理所应当的。”
果然,樱很受用地笑了起来,随即默许了她的请求,带走了伊利亚。
卫宫宅重新陷入平静,看着大半院子的残砖剩瓦,士郎脱力地坐在地上。
——冬木 街道——
黑影在黑暗中搜索着力量的来源,终于找到了不远处的发电站。
随着噼啪的声响,冬木市的电力系统似乎被什么搅乱,开始不安定。
街上的路灯闪烁着,好奇的人们像上看去,再回过头去,身边熟悉的人消失了。
牵着手的情侣,只剩下一个。
温馨的家庭,消失了。
在不安定的电力供应下,像是魔法一般,在黑暗短暂的侵袭之际,无数人类消失了踪迹。原地只残留黑色影子般的液体。
忽然反应过来的人们尖叫地跑上街,寻找着自己消失的爱人、朋友、亲人,却毫无踪迹。
冬木顷刻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教会——
“可恶可恶可恶!!!”
被传送到礼拜堂的吉尔伽美什愤怒着。那个杂种竟敢用令咒约束自己,却也在最后关头救了他。这个认知令他的怒意无处发泄。
想把他揪出来射成筛子这样的意愿难以实现了。因为从刚才开始,和鸦之间的链接就已经切断了,他的性命生死未卜。
从卫宫宅传出的强大魔力在扩散,逐渐笼罩了冬木市,还有继续扩散的迹象。
对魔力很敏感的吉尔伽美什瞬间感受到了,樱体内的东西已经觉醒,并开始不断吞噬着人类的生命,继续成长。
“圣杯里那玩意在樱体内醒过来,完全失控了!”
听到这句话的言峰绮礼却只是斜眼看了他一下,就将视线转回窗外。人们惊恐地尖叫声,即便在这肃穆的教堂中也能听到,绮礼露出感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