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樱已经得手了,神啊,终于要降临了!”
声音颤抖着,言峰绮礼诚挚地祈祷着,双手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
“绮礼,和那个小姑娘发生什么吗?”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只是为了神的降临,开导了她一番。那个女孩拥有慧根,不需多说,便明白自己的使命!”
稍加思考便明白了一切,吉尔伽美什闭上了眼睛。樱体内是圣杯的内容物,刚才在被传送之前,他已发现凭自身依靠圣杯而生的力量,无法抵抗。
如果不是被传送到这里,自己恐怕已被吞噬。平静下来,他开始担心鸦的安危。
那个女孩为何突然失控…莫非…
吉尔伽美什的眼中看到了一切,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后,他走了出去。
——黑影之内——
「鸦!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远,鸦的记忆沉入遥远的过去。
…
姐姐被抓走后,他发现了家中地下仓库里的秘密,花费了大量时间偷偷摸摸地研究古代魔术书籍。由于在这方面花费了大量精力,上学心不在焉,经常困到上课昏睡,被老师嫌弃,成绩也差的一塌胡涂。
可称作朋友的人寥寥无几,加上自身也不愿在无意义的社交上花费时间,他在学校里被视作异类。
唯一追求的目标被埋在心底,不为人知,不被身边人理解,即便是双亲也不支持的痛苦,令他每天都活在抑郁中。直到双亲相继去世,孤独的葬礼过后,鸦回过头去,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已没有任何人。
轻易地放弃了在家乡的一切,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东木寻找最后的亲人。
随后的人生如梦幻般展开,遇到了吉尔伽美什、言峰绮礼、Lancer、凛、士郎、学校的诸位,以及…
樱。
‘学长。’
樱出现在眼前。
‘鸦学长,过来这边。’
樱向他伸出手,身后的影子忽然变得巨大。影子笑着,向他伸出双手,似乎要将他吞噬。
「鸦!等等!」
对了,还有梅菲斯特。与他共存的时间充满刺激,鸦已经快分不清,那到底是觊觎自己灵魂的恶魔,还是体内另一个自己。
说起来,和吉尔伽美什缔结契约后的记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已无法辨别。
这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回过头去,那个曾在幻境中看到过的形象出现在身后。修长的体态,长长的黑发,妖异的红色兽瞳。不知为何,鸦从他不羁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不安。
-在担心我吗?
「或许吧。毕竟作为契约者,我无法再恢复你的躯体。」他叹了口气。
梅菲斯特目前相当挫败。
樱体内的力量和冬木的大圣杯呼应,在这里有支配性地位,在她无意识进攻的时候,他虽有所察觉,却依旧无法对抗。
接下来的选择就很有限,失去了一半身体的鸦如果死去,他只能得到一个灵魂;但如果接受了樱的力量活下去,即使契约完成,他也只能获得一个受圣杯支配的行尸走肉,像言峰绮礼那样。
梅菲斯特热爱鲜活的生命,不喜欢死亡的色彩。
受到吉尔伽美什的掣肘已经够窝火了,再被圣杯支配,他绝对无法接受。
再加上相处多时,他已无法眼睁睁看着鸦死去,这个认知令他不得不考虑即两全其美又不太亏本的措施。
「接受樱的力量确实能令你的身体恢复,但你也要接受自身被同化。我看到了圣杯的力量,那只是纯粹的魔力,就算获得,若没有奇迹也不能真正复活你姐姐,只是行尸走肉一样…」
-什么?那获得圣杯还有什么意义……
复仇,鸦想到,向脏砚复仇!
「别急,考虑到各种情况也是契约者的工作。要不要现在来签订附加条款?废除对你身体的约定,变更为魔力共享,把真夜交给我,我能令她完全活过来。」
恶魔向他伸出手,在那诱惑的笑容之下,鸦无法思考,下意识地拉住了。
魔法阵从他们握着的手上出现,又消失。
契约,达成。
身后的恶魔消失了,前方的樱还在等待。
为了活下去,鸦向她走去,握住了那只纤细的手。
瞬间,黑影笑了,将他们包裹住。消失的感官回到了鸦的体内,他感到自己沉入冰冷的沼泽之中,无法呼吸,泥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入他的躯体。
耳朵、鼻孔、嘴巴、毛孔,所有能进入的位置。
右半边的躯体毫无知觉,断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涌入身体的东西正在重塑他的躯体,而从这新生之中,感受不到生命。
疼得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哭泣,却分不清哪些是泥,哪些是泪水,鸦只能动弹不得的忍受着人类难以承受的,如同抽筋拔骨一般的痛苦。
全身冷汗淋漓,他疼得昏厥过去,又疼醒过来。这样的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太阳时,眼前的黑暗终于散去,天空中初升的太阳展现在眼前。
他从阴影之中浮现,赤身裸体地躺在天幕之下。
举起右手挡住光线,身体已完全复原,虽然心脏仍在跳动,但他能感到,体内属于人的部分已经微乎其微了。
他真想就这样躺在日光下,再也不起身。
“学长,你醒了。”温柔声音从上方响起。
回过头去,樱正跪坐在他的身边,笑着俯视他。还是那个美丽的笑容,只是不再羞涩。她习惯性地用左手撩着头发,手边是粉色的发带。
不同的是,曾经的粉色头发已变成白色,眼睛变为深红,裙子像是魔力的实体化,还有身上红色的魔力纹路。
鸦坐起身来,魔力凝聚在他的皮肤上,形成了和樱相似的黑色礼装,遮住了赤裸的身躯。
“太好了!”樱抱住了他,亲吻他的嘴唇。
从她的瞳孔中,鸦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同样的白发、同色系的眼睛,相似的纹路,他和樱彻底融为一体。
感官变得更得敏锐,闭上眼睛,他听到世界的悲鸣和圣杯的呼唤。
被无数丑恶欲望胀满,濒临破裂。
即将挣脱的恶意与仇恨。
“你听到了吗?”
“是啊。”
沉浸与无数恶意之中,他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