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引爆岛上建筑的一瞬间,这片海域上的声音都仿佛小了下去,一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点黑色,突兀地出现在建筑的中央,旋即迅速地扩张,并在其边缘处展现赤红的光彩。周围的墙壁在这块团块的影响下迅速崩溃,边缘尽是熔岩的血红色。
紧接着,这个数十米高的建筑,从墙根到顶层,每一平米的墙面上都有鲜红的花朵在绽放,并带出成吨的,飞溅出来的碎石和飞灰。
在扭曲的空气中崩溃的城堡成了现实——但破坏力不仅局限于此!城堡之下,以墙根为起点,地面开始出现狰狞的裂纹并迅速地伸展,几乎是一瞬间就贯穿了整座岛屿!
以小岛为中心,周围的海浪在一瞬间升高数十米,并向外海扩散!逼得在海上的逐暗教团成员不得不再后撤数百米才得以安全地观察这个前驻地的情况。
但是,就在他们撤离的这点功夫,他们埋设的,以一座建筑作成的炸弹的效果终于得以显现——
数十米高的建筑,只存散布在岛上的,堪堪一米多高的残渣,连一点残存的根基与废墟都没能留下。
建筑下的岛屿已然四分五裂,海水疯狂地涌入新生的地裂中,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座荒芜的岛屿就会分成一串岛链。
海浪在岛屿的周边呼啸,一如挽歌。
逐暗教团的人们都陷入了沉默,即便这一切是他们亲手造就的,他们也对此景所呈现的惊人破坏力也感到了难以置信。
“这下……那个恶魔,应该会死吧?”有人问出了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最关键的问题。
“肯定会的!最好落入海渊,永世不得超生!”
“不好说啊……虽然之前恶魔因为畏惧我们的能力者而不敢出来,但同样地,我们对恶魔的身体能力上限也没个数不是吗?”
但人们的信心并没有那么充足,乐观者和悲观者各执一词。
“好了,各位。”劳伦斯对着通讯晶石喊话,压住了议论纷纷的人们,“总之,我们先回到直属的教团本部述职,说明这座岛上的情况吧。”
“最好是说动教团派出调查队伍,把这座岛上剩余的一切挫骨扬灰!”有人高声喊道。
劳伦斯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样才能守护留在岸上的,阔别已久的信徒们和家人们。”
众人在船上默默地对他们的父神沃尔肯作了一番祈祷后,便驾着船远去,只留下这座岛上的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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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体自检中……”#
#“机体外壳无损伤。”#
#“抵挡爆炸消耗能源2%,目前剩余能源97%。”#
#“自检完成,重新启动。”#
我的眼前又只剩一片黑暗。
不过我明白,现在眼前的这一片黑暗和我还没彻底苏醒时看到的黑暗有着本质的区别——我能听得到视觉系统对焦时的嗡鸣声,并且随着时间推移,眼前的黑暗中逐渐出现了景象,是犬牙交错的各种石块……
我试图挪动我的身体,但最终失败。我感到浑身上下都被死死地束缚着无法动弹,根据视觉系统回馈的信息,大概都是被石块压住了吧。
我和“另一边”的人进行沟通,得知我想要的情报→“另一边”的人突然陷入沉默,不回复我的问题→我所处的位置产生剧烈爆炸,我在爆炸中下坠了不知多久→现在。
我连对方的目的都不曾知晓,当然判断不出对方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至少理解了一件事:他们没有放弃,他们仍然试图摧毁我的身体。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引发这样一场巨大的爆炸了。
——但他们之前承诺过“不会再对我的身体动非分之想”。
“这句话是谎言啊。”我自言自语。直到这一刻,我才理解记忆系统中提供的“谎言”的释义究竟应该如何理解。
——只有行动,才能证明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吗?
——不,就像可以通过语言提供虚假的信息一样,通过行动也可以阐述“谎言”,只要做出的行为和真实的想法相左,便是“以行动展现的谎言”。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是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
——人人都可以说谎,毕竟说谎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当然也本可以对他们说谎,毕竟他们无法探知我的意识中的真实想法。
——但另一方面,我又应该如何判定对方的真实想法?如何鉴别谎言?毕竟我也没有探知真实想法的能力……
“想不出结果啊……”我以这句话作为结论,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毕竟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运动手臂,立刻。
我感到我的手臂正在颤动,毕竟压在它上面的石块有好几层,不知多少重。我能感到的,便是我的手臂开始莫名地发热,关节之间冒出升腾的热气……
“轰隆隆隆……”不知凡几的石块被掀起,整条缠绕着轰鸣的热气的手臂终于得以被抽出。我定睛看向这条手臂:依然只有纯粹的黑色,没有一丁点损伤。
——我应该相信我的身体的。
我这样想着,看向同样被不知多少碎石压住的下半身——不,就这点碎石,算得了什么?
没过多久,我就如法炮制,将被压住的下半身也抽离出来。
随后,我抬起头,看向脑袋上方。但我能看到的只有更多的,层层叠叠的石块。他们在黑暗中形成狰狞的阴影,阻止着我的前行。
——不知多少厚啊……不过。
我低头,看向我这副最为可靠的身体。
——不管阻拦我的障碍有多少,我想我都是可以强行突破的……
然而,我的脑袋并没有上扬,只是垂得更低,看向脚下的土地。
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压制着我的身体的废墟似乎在振动,现在看来,这并非错觉。
我看得到土地上的砂石正在不规则地颤动着,我更能感到我的身体跟随者土地一同震颤,并且……
我看向周围的废墟的一个角落,在那里,有一只被鲜红染遍的,歪曲的肢体。看上去,就像我的右手包了一层大概是肉色的手套似的。
——和我类似的存在……正在这片土地之下活动着吗?
——根据记忆系统提供的情报,这种存在似乎被命名为“人类”的样子。如果像刚才欺骗我的“那边的人”一样可以沟通的话,或许……
——不,他们也有可能在沟通的时候道出谎言。我若是落入谎言的陷阱中,就会被伤害,就会被……
“无所谓啦。”我自言自语着,挥动拳头,向地上砸去,“反正也伤不到我的身体。”
“轰!”我这条手臂毫无阻力地钻入地表,就像钻进一块橡皮似的。
但是,我的上臂才探进去一般,就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就触觉系统反映的信息来看,好像是金属类的物质。
我沉默地在手臂上施加更大的力量,我能感到那块物质在手臂的力量下逐渐凹陷,但这还不够。
我收回手臂,用力地往回缩。手臂的关节处再度升腾起热气。
然后,一拳轰出!
“轰隆!”金属物质应声而破!
但是,我也注意到周围的地面上似乎开始出现大量的龟裂,我的身体似乎开始了新一轮的下沉……
然后,我又一次随着万千土石坠落下去,落入——等等,出现在黑暗中的那点闪光是什么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当然也没法反应,在坠落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让我调整姿态的借力点——就看到了我的身体被那点闪光贯穿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