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这就是你诱惑人类的方式吗？！化作与我们类似的形态以骗取我们的信任对吧，啊？！”
我才刚想着用外貌全息影像系统，让自己呈现出与人类接近的姿态，从而减少因为我这在他们看来很奇怪的外貌而生的敌意……结果倒好，逐暗教团直接用最冰冷的态度否决了我的想法。
至于塞莉卡和她的组织同伴那边……虽然他们因为我的变化还有些发愣，不过逐暗教团的痛骂也唤回了他们的意识。几个还热血上头的家伙正摩拳擦掌着再揍逐暗教团的人一顿……
我刚想用力跺跺脚，强行让他们冷静一下，却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我注意到，随着全息影像的出现，触觉的电信号变成了从影像的皮肤处传来。
我偏头一看，正是目前和我几乎是无话不聊的塞莉卡。此时她正睁着好奇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影像……
“别光顾着对我好奇了。”我说道，指了指准备再暴揍一轮逐暗教众的人们，“他们你打算咋办？就这么放任吗？万一——”
“没事，他们有分寸的，不会忘掉根本目的是‘询问有用的情报，比如大陆上的现状’。”塞莉卡说道，“只不过被关押了太久，总有些火气要发泄一下。”
我看了看那些被揍成猪头的逐暗教众，摇了摇头：“但攻击他们是展现敌意的形式，相应地，他们也会对我们这边报以同样的敌意吧……”
“那他们还坚持认为你是‘恶魔’，你说的话连半个字都不能听呢。”塞莉卡哼了一声，“要咱说，他们更过分，不是吗？”
我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虽然我还是不大认同这种无理由地攻击对方的行为，不过我现在也拦不住了——他们已经动手打起来了……
“好啦好啦，比起那里的事，我还是对你的身体更好奇。”塞莉卡说着，几乎是自然地抱住了我的胳膊。根据我记忆系统内的资料，这似乎是女性人类之间常有的亲密行为？
“好奇什么？”
“嗯……我想，你这个身体的形象，是不是和‘夜白劳’这个名字一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的记忆系统里的？”
我听到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控制着视觉系统一看，是一些正在小心地听着我和塞莉卡对话的人们。不过与此同时，他们看我和塞莉卡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妙……
——同样也想了解我的身体的秘密吗？算了，也不是什么有必要遮掩的事情。
“啊，是的。”我说道，“这个外貌信息和外貌全息系统一起藏在那些没破解的数据里……天知道为什么会放在那里。另外，这个外貌影像毫无备注信息，只是写了个0号……意义不明啊。”
“诶——”塞莉卡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你甚至不知道这个外貌影像是不是‘夜白劳’这个人名对应的形象吗？”
“啊，是啊……我的记忆系统里的未解之谜太多了，不差这一个。”我摇头道。
“嗯……另外，既然这个外貌影像是0号的话……会不会有其他序列号的影像？”
我点了点头：“还不少，而且比起这个莫名其妙的外貌影像，其他影像好歹有了编号，比如……”
“114号，通用半兽人影像。”我的四肢长出了毛发，指爪变得锐利，头上更是冒出了两只猫耳。
“107号，通用半龙人影像。”密密麻麻的菱形鳞片参差不齐地覆盖到我的皮肤上，我的身后冒出一条随意摆动的，爬行动物的尾巴的影像，与此同时，我的头上的猫耳变成了两只小角。
“179号，通用蛇人影像。”我的上半身维持不变，但下半身应该是腿的位置化为一条巨大的尾巴拖在身后——同样，这只是影像而已，我能感到自己的双腿依然站在地面上。
别说这些对我的“外貌全息影像系统”好奇的人们了，就连那些揍逐暗教众揍得正欢的人，乃至那些逐暗教众，看着我，都看傻了。
“然后还有这个192号，通用等离子生命体的……”
“停停停。”塞莉卡不住地擦汗，“总感觉你再变换下去会出现越来越多毁我三观的形象……看起来，这些形象也是和所谓的‘其他世界’有关的？其他世界的生灵？”
“应该是的。”我说着，换回了0号外貌——也就是那个身着白大褂，一脸黑眼圈的女性形象。
然后我颇为纠结地打量了好一会背后的头发，刚刚变化了一轮才发现这头发居然还有物理碰撞效果的，我随便挥动手臂都会撞上，感觉实在是非常不方便……
——调整0号影像为齐肩短发。
我的一头黑发化作飞散的像素模块，只留下不影响行动，又还像女性人类的发型的一点长度，依然凌乱地四处翘起。
嗯，这样舒服多了。
“诶诶诶——你这就把影像调整了吗？不考虑一下这个影像——”
“什么备注都没有的东西要怎么考虑它可能的意义，猜谜吗？”我摆了摆手，“而且我也是有好好给原始影像留备份的，安心啦。”
我说着，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逐暗教众一行人：“看够了吗？看够了的话，就回来讨论先前的问题吧……”
不出我所料，迎接我的还是通篇的，毫无道理的谩骂。虽然我的听力系统毫无保留地接收了全部，不过最先迎接谩骂的却是还没揍完逐暗教团的人们……
这下，我不得不把地面踩出一个坑来，才制止他们的行动。
“我现在要问他们情报了，别动手。对，就是你们几个，再揍下去这货有57%的概率要没气了。”
他们最后冲着逐暗教众狠狠地啐了一口，才放开手。不过他们没有远离，依然虎视眈眈地站在近处。
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塞莉卡他们也走到了我的身边。看起来，他们对于逐暗教团的情报的需求也是同样地迫切。
我看向这些愤恨地盯着我的逐暗教众，在意识系统里思考片刻，把各个问题的优先度进行排序之后，才道出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如此谩骂我？因为我在你们眼里看来是‘恶魔’吗？”
“没有自知之明吗？你这个恶魔！父神的敌人！！”
“首先，我想问你们。”我无视他们那仿佛口水用不完一般的痛骂，提高自己的音量盖过他们，说道，“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恶魔？是因为我的体貌特征吗？我的体貌特征和你们传说中的恶魔有什么相似之处？”
——很好，很快就过渡到了我想问的问题之一，“为什么他们将我称作恶魔”。
“来自世界之外的异客……你降临至此有何居心？！”
“张大你的狗眼看看你自己吧！你简直就像活着的尸体，不应该存在于世!！”
“为了迷惑我们，使我们相信你是我们的同类，变幻出类似于人类的样貌，却还有其他的造型……你到底还想做什么？还想到别的世界去迷惑其他生物吗！！”
我捕捉着他们的话语信息，迅速做出总结：“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看到我的黑色骷髅形态时感到恐惧，认为这是在世上不存在的生物，又非常诡异，所以认定我是恶魔。之后的‘来自世界之外的异客’、‘变化出类似与人类的样貌迷惑你们’，都只是为了支持‘我是恶魔’的证据而已。一切的根源，还是你们初见我时的错误认知。”
“但是你——”
“而且话说，我为什么要与父神为敌？你们的父神沃尔肯是何方人士？我不认识啊。不认识的家伙我打他干嘛，还浪费我的能源，还有可能导致我的身体受到损伤。”我继续提高音量，压制他们。
“可你不是对我们发动攻击，杀死了我们的许多同伴，并且——”
“你们估计是看不到吧，我在你们的身体里都快被电焦了烫化了。一直挨打下去我肯定要完蛋，那我肯定要想办法突破困境咯。当然，我不否认我的手段激烈了一点。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杀人’通常是解决问题的最终手段吧。”
“你——”
“而且话说回来，最先对我采用最终手段的不是你们吗？先是用什么0号程序试图在把岛炸碎的同时带走我，然后又整出那么大阵仗，造了个百米高的巨人试图杀死我……”
啊，有人已经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出，直接晕过去了。
而且也有好几个人耳朵出血了，并且前一会也能听到几个人后退的声音……好吧，为了压倒他们，我又把我的音量调节至过高的，会对脆弱的人类造成伤害的程度了。
“喂喂喂……这个好好讲话的真的是刚刚玩命地战斗的夜白劳吗？”
“他……哦不对，也许应该叫‘她’，反正夜白劳其实很好说话的，只要你的行为有充足的理由支持，又和她的目的不冲突，她就不会在乎你要干嘛。而且，如果你的目的和她重合的话，在不妨碍她的目的达成的情况下，她也会顺手帮你一点。虽然在她看来，这个帮忙同时也是在帮助她自己达成目的……”
“原来如此……塞莉卡，多亏你和他……她混得最近啊，才摸得这么清楚。”
“这没啥，夜白劳其实想法很简单的，你只要敢和她交流就很容易摸透……”
后面的人在聊什么呢？嘛，看起来他们好像一时半会也不急着问东西。
于是我就继续盯着逐暗教众的眼睛。他们现在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开始沉默下来。但我注意到，后方的一个人正昂着脑袋，看向我。
他整张脸都是血红的，就像血管爆了一轮似的，眼睛也有些迷迷瞪瞪。此外，明明通过生理监测装置，他的实际年龄是34岁，但根据单纯的外貌来看……他至少还得老二十几岁。
“恶魔……或者说，夜白劳。我且问你，假如说0号程序不执行的话，你会怎么对待岛上的人们？”
“现在讨论这个有意义吗？过去的事实有什么必要做假设？”
“这是人类常有的想法呐……‘如果过去采取了另一个选择，事情的走向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们是会想这些无谓的东西的。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唔……我想，在突破解剖室的门之后，我会找那些用两个机关法阵来炸我的人算账，让他们处理一下我的损失。然后我记得不是有个人说会在能力范围之内给我赔罪嘛，那我就再找那家伙要完赔罪内容就离开，再想办法破解记忆系统里的信息咯……”
“这样吗……”这个外貌更老的逐暗教众点了点头，垂下脑袋。
结果，我还是不明白这家伙问我这个问题图什么。
不过，看起来，逐暗教众的情况有所改变，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大概愿意和我进行交谈了……
“哔哔哔——”突兀的声音，在讨论的会场上响起。
“通讯系统恢复了，能联系上大陆上的同伴了！”
用人类的话来说，当真是喜事成双……
“真的吗？太好了——”
“喂！喂！喂！！”然后从通讯系统里传出的，是过分响亮的大喊。
离得近的人捂着耳朵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呃……这个声音……奥尔加吗？怎么了？”
“魔鬼岛上的人是吧？！反正不管是谁，都给我听好了——”
“逐暗教团的总部被毁灭了！这条消息已经在大陆上传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