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我所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你们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时雨向陷入两难的他们伸出手。
端庄的姿态是那么的高雅，虽然因为这身简陋的着装让边角尚有瑕疵，但正题看过去依旧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事已至此，我既不会改变自己的抉择也不会做出任何退让，想从我这里继续讨价还价是个不错的尝试，但是我不确保你们能得到合适的报酬。尽管我很期待你们会那么选择，但误会不可能在同一个场合下上演两次。”
“太过刻意的试探只会自讨苦吃。”
“我可没有LK那么好说话。太过招人讨厌的话……我的惊喜箱里还有更加有趣的故事等着自己。”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虽然时雨不是高手但招招胃痛还是做得到的，在提醒他们三思的时候时雨还不忘戳了一波保持沉默的LK。
这位刚才还占据主导的“监护人”现在就像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所以……你们究竟要作何选择呢？”
伸出手的邀请，心怀恶意的言语。
那双包裹着绷带的手瘦弱的就像是骷髅，森森白骨触目可见，白无血色的好像尸体跳出棺椁亵渎常理，更何况上面还沾着让人细思极恐的血迹。虽然颜色已经稀释了，但却依然无法忽视。
虽然手部形体非常优雅好看，却根本无法分心欣赏。
浓郁的血腥味越渐凸现。
无论多么悦眼的画只要沾染了血迹就会让人本能规避。
真是让人厌恶的一幅画呢。
当事人竟然还问他们作何选择，这种情况下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
“我们答应你。”
除了答应难不成还有别的选择么？
虽然一凝他们可以赌一赌，用枪弹远距离解决战斗。但是那样就必须一击毙命，不然就会留出对方鱼死网破的空挡。不过若是那样的话他们就要为此背上一条人命。
虽说他们早就有了诸如此类的觉悟，但时雨的性命缺不太能算在这个觉悟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杀戮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不相干的事情。
杀人本身就违背他们有生以来接受的教育和他们以此被灌输的信仰。
因为是自己本来不会做的东西，所以才被称之为违背。
主动的违背是需要当事人用理由来为自己开脱的。
在这个世界里杀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算他们有意回避，到了无可避免的时候依然要做出选择。但是如果放任自我做出最糟糕的选择的话，那他们好像也不失什么好东西。
为了不让自己在杀戮中迷失自我，设置必要的准则和限度也是必要的。
只杀恶贯满盈之人，罪无可赦之人，图谋不轨残害同伴之人。
最后一条的要求是弹性的，虽然大家在字面意义上都认可冒犯者必死的原则，但这条法则实际上只针对造成实际伤亡的家伙们。
至于时雨这个好感值在0附近不断蹦极的家伙嘛……
真的有些难办。
在他们看来尽管时雨这个人很恶心，但只能算是罪不至死。
虽然很恶心。
嗯。虽然真的恶心到了想让人杀死的地步。
碍眼，怼心，反胃，却又杀不得。
道德标准太高的人就是有诸如此类的烦恼。
“嗯？”
虽然不清楚对面在想什么，但时雨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冒犯了。
不是通常意义上那种会令人大发雷霆的冒犯，而是针对于少数人的在可有可无地方的冒犯。通常来说就是钻牛角尖。
虽然好在意（假的），但是还是不要为此破坏了好不容易推出来气氛吧。
“那么……既然如此，恭喜你们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恭喜你们！真心话大冒险大成功！啪啪啪！！”
“……”
“……”
（装腔作势……）
这是所有人看到时雨鼓掌后的第一反应。
先不说他现在这么做是不是真心实意，但是创腔作势到是真的。
还在上中学的小鬼为什么会这么精通大人物之间的脸面工程呢？就连诚意都和那些黑洞们不相上下。
这么看下去的总觉得他们这些大人有点太不争气了。
大人们并不值钱尊严受到了打击。
“既然如此的话……喂？！接着。”
没有理会大人们莫名其妙的矜持，掌握着主权的时雨自顾自的推进着剧情。但是他推进剧情的方式对某些人的心脏很不友好。
药瓶……在空中飞呢。
“！！！”
“喂？！！”
这个货竟然把瓶子扔了。
还是那么易碎的玻璃瓶。里面还装着珍贵的药品！
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小鬼脑子不正常，但现在是真的有病才会这么做吧？
心脏大跳水。
谁都没有想到时雨会突然玩这么一出，被其他人妨碍的黄老动弹不得，心被直接揪到了嗓子眼。
距离时雨位置最近的一凝是第一个注意到突发事故正在进行的人，也是唯一有机会阻止惨剧发生的人，腿脚灵活是他这个年龄的优势。当其他人还肢体意识分离得时候一凝一个飞扑窜到了药瓶预定的坠落轨迹。
所幸药瓶坠落的时机和他摔倒的时机一样。
尽管大庭广众之下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捧着什么东西的姿势让人一言难尽。
像供奉着什么的姿势让人觉得有些丢脸，蹭到地面的鼻尖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虽然手忙脚乱的有些狼狈，人也挂了彩，但东西没事。
一凝第一次觉得玻璃瓶那冰凉的感触是那么温暖。
令人安心的清凉感，感觉就像从手持核按钮的抉择中彻底脱离的解放。
（好险……）
“啊……没事，真的是药…真是太好了。”
在确认瓶子并没有任何受损且瓶子里装的真是抗生素后，多重因素加持下来的负担终于告一段落。大人们的心也踏实了下来，他们一开始对时雨给的药是真是假还半信半疑，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那他们就真的能放心了。
只不过是瓶子到手了而已，就感觉任务立刻完成了一半。
这还是他们来到地下之后第一次有这么畅快的感觉。
感觉就像在做过山车一样，可以的话希望再也不要来了。在多来几次的话高血压就要提前入列了。
虽然大人们都在庆幸瓶子没碎，或者同伴终于有救的正向话题，但这个世界上总要出现几个看法不同的人才算得上世界的参差。
（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乱扔呢！！）
比起放心，或者说一开始的解脱，恼火成了主导。
并不是因为被戏耍而恼羞成怒，而是恼火于这家伙竟然这么随便的把别人救命的东西毁掉。虽然还不能说这瓶药已经属于他们了，但把报酬毁掉这个举动本身就令人恼火。
一旦从危机感中脱离，就觉得如卸重负。但安心带来的解脱也容易加重了事后的反弹。一凝这边的情况就属于这种。
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应激反应都是合理的吧？
就算不合理，也请他立刻变成合理！立刻马上！
于是就在一凝打算探头和时雨这个没大没小的小鬼争辩一番孰是孰非时……
“咔。”
伴随着一声他可能知道是什么但完全不想听的金属咔咔声，眼前已是某个青年摆着认真的模样拿着手枪指自己脑门的情况了。认真的就像是面对高考时的作文试卷，正在以一种清爽的开端重新接受你的提问。
恭喜你终于发现自己逃过虎口又入鬼门关的这一刻。
有一说一，喜欢做各种奇怪表情的人突然认真到面无表情可真……诡异…
其实一凝想说的事可怕，但这个时候说可怕的话感觉有设么就绷不住了。
“你……这是干嘛。”惊慌已经透过断断续续的语气彻底破功。
仔细想想的话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离枪口如此之近。
所以……为什么事态突然变成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