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斯用彩虹连接大地和天空,传递光之国的旨意,回应世间人的祈求。至纯的神音和虹光之中,蕴含着宿命的游离、破碎的激情,和易逝的人生与飘忽不定的爱情。
鸢尾花(Lris),是彩虹星官伊里斯女神的化身;坐落在海湾之中的鸢尾花城,是所有迷蒙幻梦的延展。
野心家的纵横捭阖,让它从贫苦的废墟中抽枝发芽,用利欲和贪婪浇灌,使它开出了美丽而致命的梦幻之花。
它是碾碎一切梦想的绝望之都,也是拯救一切悲愿的希望之都。它来者不拒,只要把念想栽进这方沃土,美好的,残酷的,它总能开花结果。
年轻的雇佣兵和伙伴在清晨的岚雾里穿行,从朦胧的光影里瞥见世界的缩型。
“把这些‘垃圾’分类一下,再搁上几天,就要发臭了。”
鹰盔的卫士把一具具失去生命的躯体抬上巨大的魔导货车,装进一个个严密的箱子里。
在鸢尾花城,所有的东西都被明码标价,生命的意义变成了一串数字,当那个数字归零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富者极富,贫者极贫。
因为穷困、饥饿、债杀等一系列因素失去利用价值而沦落街头的人,大部分会在第二天的清晨被抬上那架货车。
卖给军营当作靶子,卖给医所当作材料,卖给兽商当作食物…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无论是卖的人,还是将要被卖的人。
“阿诺哥哥…”多奇拉扯着厄诺尔的衣角,目光里有难以置信的悲切。
“这里是另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战场,很抱歉,我们现在无能为力。”厄诺尔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无话可说。
但他知道,这座城市已经自发地演化出了属于自己的生存规律,打破规律,未必是一场拯救。
“我们走吧。”
◈
厄诺尔和多奇在一处萧瑟的城市角落停下。
雇佣兵取出那张轻薄的卡片,来来回回反复对照了几次。
“办公总署:老城区贝伦街354号(门前停有一辆Ⅲ型的魔导车)”
“魔导车…说的是这个吧。”
厄诺尔打量着眼前只剩一具空架子的机车残骸。
“哐佟!”
正当时,二人面前巨大的卷帘被掀开,一个单穿着白色背心的男子推着一辆两轮魔导车走了出来。
“这个人,我似乎有印象…”
厄诺尔终于想起来,他就是当初在雪蔷薇会社大厅遇见的那个年轻警探!
警探似乎还没睡醒,一张方脸倦意十足,他推着车边走边冲身后吆喝着:“明白了,不就是顺几包烟过来么,也麻烦你节约一点…”
厄诺尔和多奇快步上前。
“早上好,先生们。我们现在还没有营业,配送服务的上线是在…”
“抱歉,这里是加尔沙·提尔玛克督查的警署么?”
厄诺尔问道。
年轻的警探闻言,双眼瞪得老大了,他的声音里有些发颤:“你们…是来报案的?”
“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个意思。”
“哐!”
警探大笑一声,把手中的魔导车一推在地,风风火火地跑进身后的卷帘门,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有些破旧的警衣和警帽。
“欢迎!卡罗尔探员竭诚为您服务!”
警探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他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那股暌违已久的精神气,似乎又重新回到这具年轻的身躯里。
厄诺尔笑了笑,用雇佣兵的军礼回应了他。
◈
木屋虽然有些破旧,但房间的陈设非常整洁。
摆在厅堂里那口宽阔的方桌是屋子里唯一的大器件,各个角落都堆置着装满羊皮档案的纸箱子。
封皮上用漂亮的文字写好每一件的类别与时间,显得井井有条,非常规整。
那个披着警探特有的大风衣的鹰钩鼻男人正坐在一张无背椅上,嘴里叼着一口烟,在看起来像是通常摆放在盥洗里的大镜子上涂涂画画。
那个男人的感应力相当敏锐,在三人进门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来者的动静。
“请坐。”加尔沙背对着三人,继续在镜子上涂画着。
厄诺尔从镜子中看见一双疲惫却炯炯有神的眼睛。
小多奇好奇地在屋子里转悠着,看看这,瞧瞧那,最后在一块牌匾前停下,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追光者货运?”
“哦,这个是副业。”卡罗尔警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资金链周转出了些问题,就做一下配送服务,补贴资金。”
“当然,我们是鸢尾花最棒的警督!”卡罗尔作了一个酷兮兮的手指枪招式,大笑着说。
“厄诺尔·阿维尔。是么?”加尔沙开口询问,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厄诺尔心里一惊,在当初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姓。
“每个人都会留下可以鉴识的蛛丝马迹,而在鸢尾花城,这种踪迹会被无限放大。”
加尔沙转过身来,那双锋利如剑的鹰眼盯着厄诺尔,仿佛能刨开雇佣兵的大脑,洞穿一切隐秘。
“不被人注意的事物,非但不是什么阻碍,反而是一种特殊的线索。只要一层层往回推,一切都能明了。”
“玻雷顿,近来可好?”
厄诺尔惊讶地看着名叫加尔沙的警督,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个男人却仿佛早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砰咚!”
“哎呦!”
屋子的西北角落传来一声巨响,小多奇揉着脑袋哀叫着,宽大的纸箱子横倒在地上,箱子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这个家伙…真是抱歉!”厄诺尔道歉说,急忙快步走到纸箱前,一张张地捡拾着文件。
文件的封面朝上,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烫金的精美文字:“加尔沙·提尔玛克,鸢尾花最佳总督表彰仪式…”
再看散落在地上的其他文件。
“加尔沙·提尔玛克,年度侦罪大师…”
“加尔沙·提尔玛克,公民的守望者…”
“加尔沙·提尔玛克,鸢尾花不落之星…”
“加尔沙·提尔玛克…”
厄诺尔猛然回首,那个穿着破烂大衣的鹰钩鼻男人只是静静地坐在无背椅上,目光里有从来不曾焕散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