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一挥袖袍,无形的气浪瞬间将缠绕在周身的银色浪潮震得粉碎。
“吼!”
盘踞在厄诺尔身后的银色巨龙仿佛感觉受到了挑衅,它昂起龙首,居高临下地蔑视着神秘黑袍使。
深黑色的纹章在黑袍使身后浮现。那是一枚残败而古朴的纹章,一道惊人的裂缝几乎将其一分为二。
黑曜石般的边沿泛着萧瑟的冷光,淡灰色水浪形的流纹内,隐隐约约现出一个神异的图案——一条黑色的折翼巨龙,龙首依稀镌刻着一顶深色的冠冕。
纹章所展现出来的病态,让人联想到一株行将凋萎的古树,在落叶纷飞的晚秋时节,一步步走向生命的末路。
随着黑袍使祭出诡异的纹章,他被「希尔维亚」刺穿的伤口也迅速愈合如初。
“这就是重逢之后,你送给我的见面礼吗?”
一道阳光开朗的潇洒男音从黑袍使的口中涌出。
面对那条威严的银白色巨龙,黑袍使不仅并未感到丝毫恐惧,反而发出了一声充满怀念的叹息。
“你是谁?”
厄诺尔谨慎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黑袍使。
此人乃绾摄「九头蛇·海德拉」的幕后黑手,光凭一己之力,甚至就能击破银白王权的绝对防御结界。
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家伙。
“我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你是谁!”
黑袍使开口说道,这一次,用的是一道甜美的少女声音。
“你!就是…就是…”
黑袍使咀嚼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所以然来,他痛苦地俯下头,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
“你就是…他啊!就是那个混蛋啊!”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黑袍使的全部气力,他的身躯开始颤抖,身后残败不堪的诡异纹章也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声明灭闪烁着。
“无意冒犯,但你我貌似是初次见面吧?”
厄诺尔听着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的诡异话语,感觉非常困惑。
“如果击败你就能结束这场纷争,而你也是为此而来的话,就请放马过来吧。”
海面上的战斗还在持续,仅剩四头的「九头蛇·海德拉」仍然让白鸢号上的众人陷入苦战。
这样下去,白鸢号迟早会被那头「海德拉」给击沉的!
“他们…是什么人?”
黑袍使指着与「海德拉」缠斗的贝缇·修尔忒蒂娅等人问道。
“我可以为了守护他们,抛下自己的生死存亡;而我知道,他们同样能为我做到这一步。”
“因为,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同伴!”
“同伴…唔…骗人!”
黑袍使突然咆哮道,他捂着脑袋,指着厄诺尔大吼着。
“你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们!你只顾自己的纵情享受,在那座…那座夕光里的花园醉生梦死!却根本不知道,我们为了这一切,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
“可恶…因为你就是这样的混蛋啊!”
黑袍使说着,身躯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旋即俯下头,用袖袍擦拭着从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色鲜血。
“它的灵魂并不完整,残缺的记忆碎片与拼凑在一起的部分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希尔维亚的权柄化身——虽然这家伙特别强调过它不是原主,但为了方便,姑且还是称之为「希尔维亚」好了。
希尔维亚籍银白巨龙开口,空灵的声音在空气中响了起来。
“你没事吧?”
厄诺尔试着往前迈了一步。
“别过来!”
黑袍使用右手捂着头,冲厄诺尔大吼一句。
那摇摇晃晃的动作,厄诺尔真担心一不留神,下一秒,他就会从天空坠落下去。
“我不想伤到你…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别过来…别过来!”
是一道脆如银铃的,少女的嗓音。
黑袍使突然抬起左手,画了一个怪异的符印,手指落下,一道玄光从海面上飞驰而来。
再抬手时,掌心已经多了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橙色卡片。
卡片上纹刻着的栩栩如生的图案,赫然正是让厄诺尔一行人陷入苦战的巨兽——「九头蛇·海德拉」。
厄诺尔往下方看去,那巨大的上古异兽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喘息粗气的黑袍使攥着橙色的卡牌,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它目不转睛地瞅着厄诺尔看了好一会儿。
“不…你不是他…但为什么会这么像。”
“你…我曾经见过你!到底是在哪呢…唔…想不起来了…啊…可恶!”
黑袍使咆哮一声,就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往海上遁去。
他奔驰的方向,赫然正是那艘在洋面上漂行的水鸟——白鸢号。
“喂!”
厄诺尔大吃一惊,急忙动身追去,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
“砰!”
一道黑色光柱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坠落在白鸢号的甲板上。
水浪般的流光逐渐散去,从中现出一个半蹲着的身影。
“哈哈!是大当家!”
被捆在甲板上的猎海龙王当即狂喜地大喊着。
白鸢号上的众人闻言,无不心头一惊。
此人,就是绾摄骷髅巨人和「九头蛇·海德拉」,被猎海龙王唤作大当家的幕后主使吗?
“我等无意冒犯,不知阁下何故对吾辈刀剑相向。”
贝缇·修尔忒蒂娅持剑护住身后的伙伴,谨慎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她身后苍绿色的纹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头绿身苍角的牡鹿在阵纹里闪耀。
“是你…熟人…还真是多。”
黑袍使费力地说着话。
“熟人?”
贝缇·修尔忒蒂娅闻言一惊,她旋即发现,黑袍使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直射她的身后纹章里,那头绿色的牡鹿。
这时,一阵密集的脚步涌上甲板,白鸢号的数十位随行船员顶盔贯甲,手持武器冲了上来,将黑袍使围困在内。
而驾驭着银白色巨龙的雇佣兵也从天空中落下,站在了众位伙伴身旁。
“大当家,快给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丹迪斯海域的霸主!”
猎海龙王挣扎着叫嚣道。
黑袍使袖口一震,立刻甩出几道流光,穿破捆缚龙王的麻绳,嵌在了白鸢号的壁舱上——是几张空白的金属卡片。
“我们…走吧。”
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从他宽厚的罩袍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