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清晨,太阳早已从东方旋过枝头,恬静的小院中,软甲护卫换了一身贴身的锦衣,躯体柔软,眉眼中满是英气,跪在牧瑶瑾的身前,问道:
“那个人没对陛下做什么非礼的举动吧?”
“没……”
“那陛下,为何你换了一身睡服,头发也有些凌乱呢?”
“本宫说了,没有。”
牧瑶瑾抿了抿嘴唇,有些憋屈地说道。
那是她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如果说昨晚她遇到什么非礼的举动,她也只能想到那件事了——
……
……
很难想象这座小院中会有一座浴池。
底下点燃柴火,上面的水就会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这个家伙还是挺会挺会享受的嘛……牧瑶瑾一边泡在水中,一边闭目想到,墨色的长度如同飘扬的絮梢一般,浮在水上。
等结束完沐浴,她换上了一件新的衣裙,鬼知道为什么祈安家里会常备女人的衣裙,牧瑶瑾也懒得问。
走进屋内,正在擦头的她,看见祈安正在地上铺着一层层被垫,因为是夏季湿闷的缘故,还不忘在最后铺上一层竹席。
“苏姑娘,洗完了啊。”
祈安挠了挠头,看了眼刚刚出浴的牧瑶瑾,指着铺在地上的床铺说道:
“苏姑娘,男女有别,寒舍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个人肯定是要分开睡的。”
所以才要在地方铺上床铺吗?
有心了。
牧瑶瑾满意地点点头,可没想到祈安接着说道:
“苏姑娘今晚就睡这里好了,明天我再去找木匠看看能不能造出来一只新的床。”
“这里是经文书,关于我不解的地方已经画在上面了,还望姑娘赐教。”
……
……
牧瑶瑾揉了揉腰。
说实话,地板很硬。
作为大郦的女帝,从小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谁能想象到,自己住在这里,不仅需要花钱,还要义务充当别人的老师,甚至连床都睡不到。
昨夜祈安倒是睡的正香,只有牧瑶瑾躺在地板上,睁着眼睛,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我留在这里是不是个错误?
要不要明天就让人把他给砍了……
或者直接装进麻袋里,溺进护城河里?
一直临近清晨,牧瑶瑾睡意才涌上来,结束了祈安一百零八种死法的构思,沉昏昏地睡去。
直到阳光拂在她的脸上,临近日上三竿时,才揉了揉眼眶,从床铺上立起身来。
祈安早已不见了踪影,餐桌上留下的早餐是鸡蛋和面饼,已经凉了一半。
这时,门口的木门被微微敲动,牧瑶瑾知道,催她上朝的人到了。
……
……
祈安家门口的这条路叫做成华街,按照民间的称呼,叫它成华大道也没有什么问题。
往东走是繁华的坊市,酒楼,茶馆,风月之地大小林立。
向西走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之间有一条不算宽广的河流,有座宛如白玉雕成的石桥横跨其上,两岸的栏杆上雕刻着精细无比的浮雕,传说是歌颂两位仙人的故事。
所以这座桥也被人称为二仙桥。
往北走就了不得了,护卫逐渐变的森严,只因为不远处就是内城,内城再往北,就是大郦的皇宫。
所以牧瑶瑾想要去上朝,就不得不穿过热闹非凡的成华大道,越过内城,最后抵达皇宫,如果单单步行,甚至要走上半个时辰。
所以她就不得不借助交通工具。
门前向西的小巷里,藏了一辆马车,做工未必细致,这是为了隐藏牧瑶瑾的身份,不敢使用太过奢华的马车,
等到上了马车后,换成锦衣的护卫女子便立马向牧瑶瑾解释当前的朝堂局势。
牧瑶瑾的父皇只有她一位后代,所以皇位就自然而然地继承到了她的身上,但是几位叔父却对此打起了几番小算盘。
大郦在排除异姓王后,总共有五位亲王。
季王,魏王,秦王,赵王,齐王。
其中秦王是唯一一个明面上支持牧瑶瑾的人,他与牧瑶瑾的父皇在当年是关系最好的一对皇子,其他的四位王都各怀鬼胎,心里打着各种不为人知的小算盘。
其中季王和魏王反对牧瑶瑾的势力最凶,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派人来细数她的问题,而且说话的方式和祈安也有所差别,祈安好歹是有理有据,季王和魏王的人就属实犯了大病,一顿乱喷。
赵王和齐王就相对来说属于岁月静好组合,每天钓钓鱼溜溜鸟,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
前日的夜里,那场刺驾被查出有季王和魏王的人马,虽然他们很快的就处理好了那些人,但留下的蛛丝马迹全部落入了监天司的眼里。
监天司是独属于大郦帝王的特殊机构,类似于祈安前世的锦衣卫,这是牧瑶瑾的父皇留给她的,唯一不属于烂摊子的东西。
牧瑶瑾和季王和魏王基本上算是君臣离心,两方恨不得对方明天就暴毙,但想要处理掉两位手握实权的亲王,没有周密的计划和名分,是做不到的。
甚至连朝堂上的百官都会纷纷劝言。
同样,魏王和季王想要搞掉牧瑶瑾,也是难上加难。
所以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牧瑶瑾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头。
说实话,她很讨厌处理这种关系,要不是她的父皇未有别的后代,这个皇位怎么也轮不到她的身上。
要是今天还能在竹椅上躺一天就好了……
马蹄声稀稀散散地向前走着,牧瑶瑾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不断远去的浮云,默默无言。
……
……
宏伟雄丽的皇宫,金色的房檐和赤红的城墙粉饰着天家的尊严。
庄严沉重的台阶上满是历史的积淀。
踏过一重重台阶,步行到最顶端,就能看到更加瑰丽的大殿。
牧瑶瑾换上了鲜红色的龙袍,那用红线绣成的赤龙仿佛游离在她身边,庇护着她的周全。
她盯着镜子中美艳到极致的自己,露出了各种不同的表情,或嘴角微翘,或面无表情,或面色微怒。
这是作为一名帝王最基础的功课。
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牧瑶瑾突然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
祈安那个狗东西虽然天天骂她,但是不知道为何和他相处,总是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