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辙先生,虽然我们对祈安的诗词很是倾佩,但毕竟他只做出了一首诗,单单一首诗就算再好,又如何能服众呢?”
暑会上,正当苏辙拉着那位年轻才子,准备进行一番亲热友好的交流时,坐在客席上的一位公子却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他将手中的折扇合拢,继续说道:
“我知道苏辙先生很偏爱祈安的诗句,可是如果他真的有才华,为何不来暑会呢,我们也不要求他做出堪比春江花月夜的诗,毕竟谁都有才思枯竭的时候,但总要让我们开个世面才行啊,对不对?”
苏辙的笑容瞬间耸拉了下来。
此人名为杜奕衡,号称长安四杰之首。
可他还有一层人尽皆知的身份。
当今户部尚书杜江的长孙。
苏辙作为礼部尚书,说实话和户部的关系说不上友好,毕竟两部是相看两厌。
户部瞧不起礼部,觉得礼部花钱太多,大兴礼数,实在是销金黑洞。
礼部瞧不起户部,认为户部太过刻薄重利,不尊礼数。
更何况苏辙和杜江皆是一部尚书,两者关系不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苏辙也就对杜奕衡的观感……不太友好。
尤其是他现在跳出来踩祈安的场面。
呵……喜欢跳是吧,你知不知道祈安的背后是有人的?
但苏辙毕竟作为长辈,循规蹈矩,对一位晚辈也不好多说什么,而是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压在才子身上的手掌。
眼看苏辙如此,杜奕衡脸上的笑容变的更甚了几分,直接公开说道:
“若是那祈安,能再作出一首堪比春江花月夜的诗句,我杜奕衡当拜其为师,可他却临阵脱逃,连暑会都不敢来参加,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
“莫非那首春江花月夜,也是他从不知哪里的残籍上抄下来的?”
“……”
“啊这……”
台下响起了纷纷的议论声。
长安作为大郦的皇都,作为天子所居之所,长安的文人都对自己有这一种……浓浓的自信。
起初春会被祈安大放异彩,整场春会的风头都被祈安一人夺走,他们有很多人都是在暗地里怨妒,虽然不好明说,但是也在心底记住了祈安这个人。
毕竟要不是他的一首《春江花月夜》作的太好了,跳出来抨击他的人能站满二仙桥。
整个长安的才子,很多,能出名的,很少。
所以说看到有和他们一样默默无闻的人一飞冲天,他们的心里,是有些妒忌的。
人是一种社交性生物,当他们势单力薄的时候,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但当出现了领头羊,并且发现周围和他们抱着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时,心态就开始发生了一些转变。
对,祈安只是运气好而已。
随便抄一首诗而已。
不然,怎么可能不敢来参加暑会?
他们在私下里窃窃私语,开始了小声地议论。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们只是评价一下你,又能如何?
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
法不责众,而且杜奕衡的爷爷还是当今尚书,想必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所以其中的一些人便开始了自己肆无忌惮的揣测。
杜奕衡看着场面在他的三言两语中,发展成这样,笑容更盛了几分。
当初的春试,他是在场的。
自己的那首诗,他也很满意。
可是那众星捧月,无数美女邀约的场面并没有到来。
然而是被一位名叫祈安的家伙抢夺去了风头。
当时他就震惊了。
祈安……
祈安!
祈安这家伙……是谁?
完全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啊。
直到他见到祈安的那首《春江花月夜》之后,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出来这样的诗。
所以,他便开始调查起了祈安。
结果发现,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而已,甚至连官职都没有!
杜家的荣光,就这么被一名凡夫俗子踩在头上!
能忍吗?
不能忍。
所以今日在看到苏辙为祈安出头的时候,杜奕衡实在忍不住了,这都被飞龙骑脸了,还能忍着不出来抨击两句?
杜家和苏家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太好,所以这时候出来反驳苏辙,倒也显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坐在他一旁的三位年轻人也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显得有些滚圆的胖墩轻咳了一声,说道:
“杜奕衡大哥说得对,如果祈安真的能再作出一首堪比《春江花月夜》的诗词,我们长安四杰认他为师又如何!”
“俺也一样!”
“三哥说得对!”
一旁的是两声清脆的附和声。
就当杜奕衡以为自己把局面完全掌握在手心里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却从阁楼上传来。
“这就是被称为长安四杰的四杰吗,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墨芷雅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裙,裹胸出被黑色的纱网严严地遮盖住,宛若坠入凡间的仙子,孤高神秘,但却清秀端庄。
她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问道:
“你们真以为祈安没有作出来诗句吗?”
“哦,这不是墨芷雅,墨姑娘吗,怎么,您要为祈安出头?”
杜奕衡用扇子遮住了半面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在扇子之下,他的嘴唇微微下垂。
握着扇子的手指有些用力。
谁都知道,这长安城里,最漂亮的才女,是谁。
当墨芷雅无疑。
比她有才的没她好看,比她好看的……目前还没有。
但是听市坊的传闻,她和祈安关系很好?
想到这里,杜奕衡的眼中便出现了一抹怒火,和不被人差距到的占有欲。
世人只知道墨芷雅是出身风俗的才女。
但杜家毕竟不是小氏族,他很清楚墨芷雅的身份,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的爷爷杜江就曾给杜奕衡说过一句话。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墨芷雅。
所以当墨芷雅出来替祈安出头的时候,杜奕衡的心里是有这说不清的悲愤,以及对于祈安的怨恨。
可是还要装下去。
“祈安他都不敢来,难不成他还能作出诗句?”杜奕衡轻笑了一声:“墨姑娘不要再开玩笑了。”
墨芷雅抿了抿嘴唇。
精致的脸上露出了惊鸿一笑。
她想起了之前祈安和她说起的,要在暑会上做出的诗词。
于是在今日,她换上了最美的衣服,画上了最美的妆,如同妻子等待着丈夫归家一般,一直等待着祈安的出现。
虽然他现在没来……
但是……
他的名誉,可不是能在她面前被人轻贱的!
墨芷雅的眉眼微微弯曲。
说道:
“祈安虽然没来,可是他却让我带来了一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