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毕竟是当今天下最繁华的都城,商队运输川流不息,乃导致了长安城守备一向森严。
有大郦身份认证的人叫做标户,标户享有一切居民的权利,包括避灾出城经商,很可惜的是,阿离不是标户。
用一个“黑户”来形容她,应该算是比较贴切。
按道理来说,想要让阿离出城门,不难,但想要光明正大的出城门,并不容易,出人门的人在没有经过核查的情况下,会被严加盯防。
城防司也不希望有什么人在长安城里惹事,虽说实际作用还没有威慑力来的大,但也算长安城的第一层保险。
这个时候祈安的三王府令牌就显现出来作用了,仅仅是和守门的城防司官兵攀谈了一会,他们就连阿离的身份都没有问,让他们离开了。
出了长安城,四周也皆是京畿繁华之地,但比起长安城来说,还远远不足,甚至比不过江南富足的城镇,但比起北方艰苦的条件,绰绰有余。
祈安先是带阿离去找她最问心无愧的人。
那是一位中年富商,名字叫做邹作富,凭借着自己经商赚来的金银买来了一官半职,鱼肉百姓,威风作福。
这不是阿离第一位刺杀目标,甚至这位本不是她的刺杀目标,但却是让她记忆最为深刻。
当时的阿离的刺杀技术已经相当熟练,早就做到内心不会再起波澜,但在看到这位富商的所作所为后,还是忍不住为之愤怒。
士农工商,大郦最轻视的就是商人。
也不知道这邹作富是将之前经商所受到的轻视全都一股脑的爆发出来,还是他本就想再用这个官职把他投进去的银子捞出来,反正他的所作所为,令阿离感到……恶心。
他将无家可归的未成年少女卖到窑子中去,定期收获分成;他将大放贷款,收取高昂的利息,最终再拿贷款者的房屋土地来抵债;他沉迷酒色,曾在酒后毒打了一位良家少妇,最终导致妇人抛下幼子,撒手人寰。
其实阿离不懂。
她无法理解别人的悲痛,她没有入过青楼,也没有接过贷款……
但在看到那妇人的尸体,和她无处申冤的家人时,还是忍不住愤怒。
她看到那孩子,仿佛看到了自己。
她不愿意让那个孩子再去接受她的经历。
她等了两天。
按道理来说,发生这样的人命大事,肯定是有官府来调查的……可笑的是最后还是他用银子摆平的,谁也不知道他给了那官府的调查人员多少钱,反正再之后,就一直没人来过。
所以阿离就觉定自己亲自出手。
她处理的手段也很简单,使用了每个刺客或多或少都会掌握的技能——
下毒。
计划很成功,阿离很轻松地在邹作富的茶杯里下了毒,茶是上午喝的,人是中午走的,席是隔天办的。
死前怒目圆睁,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像是还在惦记着自己俗世的官位和金银。
再之后,他却是被他的嫡子,挑选了一处风水宝地,风光大葬。
阿离之后的做法更简单了。
把他的尸体在半夜挖了出来,喂了狗。
……
……
起初祈安在听说完阿离说的故事后,曾皱了皱眉。
阿离很畏怯,以为祈安是嫌弃她的手段太狠了,做法太凶残了。
但祈安然而没有责怪她,反而劝道——
“不要什么东西都给狗狗吃,会拉肚子的,爱护犬类从你我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
毕竟如果真的按阿离所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死不足惜的那种。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青玲镇,此镇距离长安城也不过半日行程,阿离之前所行的刺杀多半都在长安城附近,不会离得太远,所以哪怕那次只是临时起意,也离不了长安城多远。
租了辆商队的马车,从长安出发的商队刚好经过青玲镇,祈安和阿离支付出了很少一部分的车费,省去了一路上的劳累。
青玲镇虽说名为镇,但却因为距离长安进,交通重要的枢纽之一,建起了还算高的城墙。
比起长安城的城墙,渺小的像是泥土包一样,但在一些想要叛乱的百姓眼中,这堵城墙像是牢不可破的堡垒,无论如何拼杀,进攻都会被挡下来。
青玲镇发展的还算不错,街道上人声鼎沸,卖瓜果的,卖蔬菜的,卖糖人的,招呼声应有尽有。
而且城墙的城门敞开,欢迎四方来客。
这可方便了祈安和阿离,不仅不需要暴露身份,甚至连王府的令牌都不需要,毕竟如果将王府令打出来,必定会引起别人的警惕。
刚进青玲镇,祈安就乐了。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
在他之前问过商队的人,问一问青玲镇近些状况如何,并且知道了在邹作富之后,是他的嫡子邹作业继承家业。
而他们刚刚进如青玲镇的第一眼,就开门见喜,让人忍不住高呼青玲镇的民风淳朴。
马路中央,一位青年正在踢着一位老者,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嚷嚷着:“我可是替邹家来收债的,你要是再不还钱,就把你扔到黑作坊里去。”
当时的黑作坊,属于只要进去,这辈子,都要当做苦力,别想出来的地方。
在听了此话后,趴在地上的老者忍不住连连道歉,说着给点时间,一定凑齐之类卑微的话。
祈安和阿离站在一旁看戏。
“看到了吗,世界有因为你的一点行为变的更好吗?”祈安看着身边身边是阿离,轻声问道。
“不知道。”阿离摇了摇头。
“你想要亲眼去看看吗?”
“我差不多已经能猜出来了。”
“哦。”祈安揉了揉自己长时间坐马车而有些酸痛的肩膀,从一旁走了上去。
为首的年轻人看到有人之后,忍不住桀骜不驯的笑了笑,说道:“兄弟,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在青玲镇的大街小巷,他们仗着邹府的名头,做着各种各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背后可是有人的。”小青年补充道。
祈安笑了笑,问道:“谁?”
“邹府!”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呢。”祈安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从腰间抛出一枚令牌。
上面写着“秦”字。
扔到了道路中央。
喊到:“你背后有人,我背后也有人,看清楚了没有,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还敢动我一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