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两鬓有些斑白,脸上起了褶皱,神色严肃,但哪怕是微微驮着的腰背却给人宝刀出鞘的感觉,让人望而生畏。
王洛恍惚间仿佛见到了曾经那严肃的人,心中习惯性地发怵。
王洛半天没吱出个声。
到是这人仔细盯了一会儿,面色柔和了下来,开心地拍了拍他肩膀。
这一肩膀拍的王洛心中更是一紧,他尴尬地干笑着。
这人是谁?这没记忆也太恼火了。
这男人蠕动了嘴唇,欲要说些什么,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声轻咳。
王洛下意识地看去,只见是一位上了岁数的老警察在发声。他对中年男人递了几个眼色后,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王洛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辰辰,咋们走吧。”
男人神色不变,仍旧笑意温和地一把揽过王洛,朝着远处一个咖啡厅走去。
王洛神色略有慌张,条件反射地想拍掉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更用力地一箍而作罢。
距离咖啡厅的这一段路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几步路,却生生被走出了万里奔赴的感觉,到底地点后,王洛被里面的空调一吹,他方才发现,额头早已沁出了汗。
找了个位子坐下,男人随手拿起菜单点了几份糕点和两杯咖啡后,便好整以暇准备说些什么。
王洛悄悄瞅了瞅,差点被那上面的价格吓得大叫一声,看着男人点了单后的神色,内心惊呼:
这人也太有钱了吧?
他对这男人更好奇了。
男人说道: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叶松,是个退役的警察。我认得你,但你应该认不得我,我是你的大舅舅,却尚且只在你襁褓的时候和你家走动挺频繁的。”
王洛点了点头,欲要说些什么,却见叶松表情倏地严肃了下来,
“你想不想知道刚刚那档子事情?”
王洛愣了愣,回道:
“这不大方便吧。”
“没啥不方便的。”
这时服务员将咖啡送了过来,他喝了口咖啡道:
“你也应该知道。而且我信你,你嘴肯定严。”
“这货车你知道是属于百普公司的,而你父亲在百普公司算是个领导阶层,专门管理货物运营这一块儿。根据警方调查,所有货车统一管理在一个地下停车场,这个停车场有两扇电子门。电子门的密码只有你父亲和另外两位领导班子他们知道,但根据另外两位的行程显示,最近一周,他们都在外旅游,没在公司上班。”
叶松看了一眼王洛,目露精光,刚想接着继续说下去却被王洛打断:
“我父亲不可能是凶手!”
叶松本是略微不爽皱起的眉头一听这肯定的语气,顿时舒缓了下来,他来了兴趣,问道:
“何以见得?”
王洛一听,顿时语塞。
他总不可能说在货车爆炸之前的时候他父亲都在家里发疯吧?
呣...
为啥发疯?因为自己在鬼鬼祟祟地为了任务搜集线索?
王洛叹了口气,阴沉着脸,撩起左手的袖子,将尚未消肿的伤口露了出来。
一见到手上满目疮痍的伤口,叶松顿时瞳孔缩小,气得很是一拍桌子:
“这你父亲早上干的?瘪玩意儿,寒门凤凰男没一个好东西。当时我就劝你妈找个门当户对的。”
王洛闻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身出寒门的他表示有被冒犯到。
不过,他眼神一亮,话锋一转:
“大舅舅,没事,我妈这不是都和他离婚了,逃离苦海了吗?”
“嗯?你妈不是出国留学追梦去了吗?”
叶松懵了。
好容易再见到大侄子,竟然就这么快给了他这么个震惊的大消息。
“我妈估计是怕大舅舅你们为她担心吧,她撒的一个善意的谎言。不过我挺为她高兴的,她现在自由了,脱离了苦海,尽管名声上不好听,但总归有了更美好的余生。”
王洛连忙把话补齐。
“我这妹妹....辰辰啊,要不你以后上大舅舅这来住?大舅舅孜身一人,早些年破了大案,记了大功,分了套大房子养老。大舅舅一人住挺闷的,你来大舅舅这儿住,也好陪大舅舅唠唠嗑。”
“啊,这,我考虑考虑吧,毕竟我现在也不算独身一人,我还有个年幼的妹妹呢。”
“妹妹?她叫啥?我也去看看,好久没有再见到你这一家人了,既然你母亲不管你们了,你父亲又是个畜生,那大舅舅就来供养你俩。”
“谢谢大舅舅好意。嗯,对了,我父亲这是被人陷害了?大舅舅有啥眉目吗?”
叶松一听,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再次涌了上来,吹胡子瞪眼:
“他被陷害了好啊。他就把这个锅背瓷实吧,去牢里反省几年再出来。”
王洛一听,当场震惊。
听听,这该是曾经一名光荣的刑警部队在编的法医该说的话吗?
他把他这便宜大舅舅的话一录音,再往上头一送,他这大舅舅的晚年怕是不好过啊。
这舅舅性子这么直,不怕被人使绊子吗?
想至此,王洛眼神一沉,忽然觉得自己怕不是被这游戏毒打了多次,都精神pua了。
人际交往,特别是亲人之间的交往不该是那么复杂的.....
“秉公执事,认真办案。我们应该披露的是真相,而不该让一切事情被掩盖,尽管我那父亲很渣,但不该是的,就不该是。”
王洛神色认真地说道。
叶松一时语塞,愣了愣神后开怀大笑:
“好小子,不愧是你妈生出来的儿子。这炸弹经过检测,我们发现它是某种土方法制作出来的炸弹。杀伤力不是很大,火药反应不够稳定,稍经颠婆便可能炸了。故此,这炸药十有八九就是在车子送货的过程中被放置上去的。所以你包括你父亲在内的公司可疑人员基本上被排除了嫌疑。”
“这凶手应该是第一次作案,或者说是第一次栽赃他人,思维不甚是特别缜密,尽管多数证据皆泯灭于了爆炸之后的余威中,但是却露了不少马脚。”
王洛静静地听着叶松的步步分析,心渐渐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