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酉时。
帮着干了一整天农活的朱五收拾完农具,挥手告别了几位邀请喝酒的大爷后,就打算找朱四一起去打落更。
回家路上,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朱五先是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没人路过这里以后。
便熟练且快速地走入一座有些破旧的土房内,然后径直打开一扇红色的木门,只见朱四正和一个大妈在那里做“活塞运动”。
看到这幕的朱五并没有丝毫感觉,直接一记简单的上钩拳将其打倒,然后不顾大妈的拼命阻挠,直接拖着他就走。
回到家中,将打更所需的锣拿在手上,强硬的将梆塞入朱四手中,就准备开始巡夜了。
临走时,看着朱四低头沉思的模样。
朱五还以为是因为早上给他那一拳和自己生闷气呢。
虽说自家老哥黄赌皆沾,但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还是要和朱四和解一下的。
“今天···”
“记得好好配合敲锣,别老是给我偷偷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最后还得害我分心去找你。”
“虽然祖上留下的技术传到我们这里已经成为单纯的做样子了,但乡亲们还指望着靠我们的锣知天明,别给我发疯再把燃香给吹灭了。”
原本还打算安慰一下他的,但在看到朱四那副就像是杀母仇人一样的狰狞面容,不禁稍微顿了一下。
随后又想到自己巡夜时朱四时常偷偷摸摸干坏事,以及早上说的那些恶心想法。
火气便又蹭蹭的往上冒了。
“你要知道,作为一名····”
而面对自己弟弟的怒目而视,作为哥哥的朱四则表现的异常安静,既不恼也不气,丝毫没有平日里那种谁说谁死的气势。
面对这反常的表现,心思敏锐的朱五立刻就上心了。
现在朱四带给朱五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前后的宁静。
这个猜测并没有建立在任何的实际线索上,仅仅是因为他熟知自己老哥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性格懦弱,贪生怕事,同时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尊”。
这就导致他在干坏事以前会经历长时间的怀疑,这期间他会表现得非常沉默寡言,这段时间里不理他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这些经验是他背坑了无数次以后,渐渐摸索出来的。
是血的教训!
至于他会惹出什么乱子,朱五那是一点也不担心。
顶多也就是吹熄燃香罢了,只要自己多费点心看好就没事了。
反正对方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老哥而已,打一拳就解决了,哪还算的上什么大事呀。
想到这里,朱五便放下戒心,开始了今天的打落更。
“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
“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咚!——咚!”
殊不知,离自己仅一拳距离的老哥已不能称得上是人了。
·····
深夜亥时,到了该打第三更的时候了。
这时的空气最为寒冷,即使是他这样常干农活的壮汉也不禁冻得直哆嗦。
现在的他只想快点打完这第三更,然后立马找一个温度高点的地方取取暖,免得给冻出啥毛病来。
可作为搭档的朱四却迟迟没有打锣,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嘶~朱四,快点用梆打锣呀,你不冷呀!”
说完以后,朱五便将手搭到了朱四的肩上,打算晃晃他。
可手刚一放上去,他便透过朱四单薄的布衣感觉到了不对劲。
肩上的肉又冷又硬,即使隔着一层布,朱五也能清楚感觉到那如同铁一样的质感。
只当是被冻坏了的错觉,朱五便很有将其抛之脑后了。
可出意料的是,瘦弱不堪的朱四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即使被朱五软足了力气往后拽,也丝毫没有挪动一步。
就在朱五纳闷的时候,朱四突然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咯吱~吱吱~咕哧~”
听起来像是在吃什么骨头,又像是什么昆虫爬行的声音。
总之就是非常的能以辨别,每当他即将辨别出来的那一刻,声音就又换了一种,就好像执意和他作对一样。
没有绝对音感,朱四便直接选择了最简单的解决方法—看答案。
于是,朱五便缓缓向着朱四的正面走去。
“滋滋~丝丝~啦啦~”
声音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了,越来越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响了。
而且不知何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朱四的身影好像变得模糊了一些,头的部分好像变得有些畸形了。
就好像······蜘蛛一样。
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传闻,朱五的手心不禁被汗水浸湿,眼中因为通宵而出现的血丝直接翻了一倍。
“咕咚~”
咽下口水,朱五又迈出了一步。
“咯吱~咯吱~咯吱~”
声音变得统一了,直接回到了一开始咬骨头的声音。
而且不知是不是朱五的错觉,眼前朱四的后背好像突然多出了几双长长的手臂。
它们就像是被抽去了血肉一样,只有一层松垮垮的皮顽强的挂在上面,滴落在上面的雨水就像是尸油一样。
最恐怖的还远不止于此,因为朱五发现那些诡异的手臂竟然统一手心面对着自己。
就好像随时准备袭击一样。
“咕咚~”
“啪嗒”
又咽了一口水,朱五又前进了一步。
脚踩在水上的声响差点吓死他,绷紧的神经随时会断。
“咯吱~”
声音变短了,朱五的神经也绷紧到了最大程度。
此刻距离看清庐山真面目只需一步了,而这时的他却已经没有胆子迈出那一步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颗就像是蜘蛛一样的头越来越明显了。
而他脚下那摊血红的水格外扎眼,偶尔还有几个白色的碎渣飘在水上,很难不让朱五往吃人那方面猜想。
哪·····谁被吃了?
刚想到这里,“朱四”便转过了头。
八只猩红的单眼胡乱排列在臃肿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小蜘蛛爬满了整张脸,两只巨大的螯枝正在咀嚼着一颗脑袋。
看清脸后,朱五便知道被吃的人是谁了。
原来····是我呀····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