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城堡酒吧内。
萨蒙德和一位高大强壮的大剑恶魔坐在一桌。
咕咚、咕咚、咕咚——
“哈!”
萨蒙德将酒一饮而尽,拍在桌上。
“我现在……非常后悔,十七年前做出那种宣言。”
对面的大剑恶魔抓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问:“为什么这么说?”
萨蒙德直接捏碎酒杯,大吼道:“因为我儿子是个不思进取的废物!那个小王八蛋,现在整天就想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那天我叫他学习战争推演,你猜他说什么?‘学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即使是恶魔也并非永恒,还不如躺在那里睡觉’,他竟然说出这种话!这个不思进取的东西,都是他妈惯的!——酒呢?拿酒来!”
大剑恶魔看着萨蒙德抱起酒桶猛灌,挠了挠脸颊,道:“感觉跟你以前有点像。”
“吨吨——噗!像?!像个屁像!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我什么时候像他这样不思进取?!”
“喔,你当时说的是,‘学这些傻大粗才用的落后武技有什么用,即使再怎么厉害,也没法抵挡术式和炼金术的威力’这种话。记得当初你还被你爸丢进了火山里锤炼。”
“这怎么会一样!我当时只是低估了肉体的威力,其他东西可是很认真在学习!可这小子却是彻彻底底,一点上进的心思也没有!我错了,彻底错了,当年那个召唤仪式根本就是失败的,那小子提前生出来也只是巧合而已!啊!!啊!!!他妈的啊!!!”
大剑恶魔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口水。
“我记得你儿子的天赋很好。”
说到这个,萨蒙德更是来了精神。
“天赋?天赋能当饭吃吗?就算他现在全力以赴就能跟我堪堪打个平手,如果不勤奋那又有什么用?!”
大剑恶魔惊愕地睁大眼:“你说他能跟你打平手?”
“在我不露真身的情况下。”
“原来如此。”大剑恶魔点点头,但是很快,它就发现不对,“等等,那也不对,就算是平常状态的你,也至少是人类剑圣的水平。他才花了几年,竟然就能到达这种夸张的地步?”
萨蒙德冷笑:“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好吧。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萨蒙德放下酒桶,沉吟道:“我已经让爱丽儿给他物色妻子了。既然他如此不思进取,那就让下一代继承达里乌斯的意志好了。毕竟……那场战争,随时都可能到来。”
………………
………………
咚、咚、咚、咚——
手指点着桌面。
少年在紧锁着眉头思考。
他身边的女仆低头静侍。
“夏尔。”
“少爷。”
“一个人即将成功,却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被迫中止,这个人会想些什么?”
女仆沉默片刻。
“大概,会很生气吧。”
“只有这些吗?”
“或许,还会有些抱怨。”
“嗯。那么,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女仆又沉默一会。
“既然是不可抗力,那就没有办法了吧。与其让这件事困扰自己,反而放开比较好。”
“说得很对。”少年附和。
“少爷,有什么事情让你很困扰吗?”
“夏尔,我想毁灭世界。”
“………………”
夏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
“咦,你怎么不惊讶。”
“习惯了。”
少年点点头。
“也对。那就不毁灭了,反正也会反悔。……对如此反复无常的自己,我有时也挺讨厌的。”
夏尔默不作声。
这种反应却让少年陡然一惊。
“夏尔,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少爷。我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这个短暂的停顿是怎么回事!你果然是讨厌我了吧!”
夏尔保持微笑:“少爷,请你正常一些。”
从这个笑容中,李恩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危险,便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
………………
“唔,原来如此。”大剑恶魔点点头,抓起酒杯跟萨蒙德的酒桶碰了一下,“那李恩呢,他同意吗?”
“哈?”萨蒙德的动作停下,又勃然大怒起来,“那家伙有什么不可以同意的!对面可是弗鲁特家的女儿,她足够强大,足够聪明,还足够漂亮……当然,就是控制欲有点强。可是那又怎样!要不是我生的早,就是死也要把她娶回来!”说到这里,他忽然缩了缩脖子,见周围没人注意他后,才补了一句,“不过,我对爱丽儿的爱是无可比拟的。”
大剑恶魔稍微想了一下,说:“ 那就是说,李恩不同意?”
萨蒙德往嘴里猛灌几口,洒得全身都是,随后“碰”的一声将酒桶砸在桌上,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
………………
“夏尔,要不要做骸骨城的下一个女主人?”
“不要。”十分干脆利落的回应。
“可是我认为你很合适。”这一次,李恩的语气十分认真,“看着我真挚的眼神。请你嫁给我,好吗?”
夏尔向他弯腰:“承蒙您的好意,但果然还是不要。”
“啊……果然吗,我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少爷,如果您染上了什么疾病,我可以叫黑鸦医生来,并通知爱丽儿夫人。”
闻言,李恩立马正襟危坐,哈哈大笑两声;“没有,当然没有,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啦。”
这时,门被敲响,进来的是个穿着燕尾服的骷髅山羊头。
他行礼道:“少爷, 弗鲁特家的香柚小姐到了,夫人请您前去一叙。”
噗咚。
李恩瞬间跪在地上,抱住夏尔的大腿。
“夏尔,求求你了,嫁给我吧!母亲指名让我跟那个香柚结婚,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个多可怕的家伙吗,我娶了她以后肯定会被整天禁锢在家里做这做那,夏尔,救救我!”
李恩的样子可怜、卑微到让人看不下去,夏尔却是十分淡定地低下头,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微笑着说:“少爷,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接受这样的求婚呢。……另外,您现在的样子很恶心。”
“夏尔!!”
李恩还在执迷不悟,那边的山羊头管家却是大手一挥,两个强壮的牛头人走进屋内,硬生生将李恩架起,抬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