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听雨楼顶层的瞭望台还要走一段路，可一路上林淮都没看到人，空荡荡的。
怀着疑问，林淮忐忑地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有位身着西装的老人靠在栏杆边抽烟。
...和满地的尸体！？
“哎，你就是白雪纯的男朋友？”
白鹿野放下手里的烟，迎着风，没有回头，这副模样拉满了逼格。
如果这个叫林淮的少年被这场面吓到逃走，也不怪他，看到地上躺了这么多躺尸的，是个人都难免会慌。
白鹿野一样会尽力让林淮和白雪纯普通而又平凡地过完一生，不再牵涉江湖恩怨。
“兄弟，还活着不？”
林淮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地上的人，没回应。
他抬起头来，看向老先生肃杀的背影，这和他想象中的差了一点点。
游戏里，白雪纯的爷爷往往一身淡泊名利的书生气，性格温和。
搁这儿就成了西装暴徒，麻了。
没再听见背后有动静，白鹿野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孙女她选的男人终究还是...
“嗨？老先生？”
白鹿野被吓了一愣神，手里的烟被风吹走，这小崽子怎么过来的？一点动静都没？
“...你不怕吗？”
白鹿野示意林淮环视这里。
“黑道公主满怀期待地拉着恋人回家，如果就这样犯怂地跑掉的话，她会很失望吧？万一她不开心了给我安排黄浦江江底雅座一位呢？”
林淮振振有词。
“有道理。”白鹿野愣愣地说。
林淮卖了个笑，宫琉璃给的斗转星移符还在身上呢，想跑路的话这老先生可拦不住他。
跑路这块儿，他玩明白了。
“你还知道雪纯的身份？是她告诉你的？”
这还需要告诉？
她辣么有钱，她的爷爷又是个揍躺一大堆人的带恶人，白雪纯是什么身份哪怕用下半身思考都能明白好吧？
而且，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女主角们。
林淮心里嘀咕几句，顿了顿才继续回答。
“我猜的。”
“猜对了。”
“有奖吗？”林淮没憋住蹦出句烂话。
“......有，大大滴有赏。”
白鹿野微微颌首，初次见面林淮给他的印象不错，年少有为不知进退，不知进退在他这儿是优点不是缺点，遇见点事儿就犯怂，慌得三条腿都进入高频度颤抖模式，这种男人有用？
“好吧，小兄弟，你能给她幸福吗？”
白鹿野图穷匕见，毫不拖沓，直接亮出最终问题，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看您怎么定义幸福，老先生。如果你要我给她奢华无度的生活，有点难度。”
林淮认真回答，其实他曾经有过这种能力，只是他自己不珍惜，宫琉璃给他的财富天秤已经过期了。
“啧，我们白家不缺钱。”
“那就是精神意义上的幸福咯。”
“嗯。”
罢了，捞得不谈。
她爱我，我也愿意当陪玩，好感度飙升，把其他女主角晾一边儿，双排上大分。
...这要是还不够的话，没啥好说，林淮想。
“老先生，您亲自下去问她，和我在一起是怎样的感觉不就好了？”林淮摊手说。
“呵呵，你很聪明，可我们都知道谈恋爱时的女人智商为零。”
妈耶，老先生您这么说孙女真的合适吗？
“我想测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白鹿野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或许这是他能为孙女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怎么测？上测谎仪？”
“老夫不玩那种西洋玩意。”
林淮愣了一下，看着这个靠在栏杆边上的老先生，他的自称变了，难道...
淡金色的光圈猝然间囚住林淮的脖颈，流转着几串看不懂的符文，飞速旋转。
“小友，我没杀他们，就是将灵魂放进书卷里关了会儿，现在，我也会在书卷里考验你。”
你麻麻的，玩脱了，来不及用斗转星移符！
林淮的视野模糊。
醒来的时候他坐在湖心亭里，四下环顾都是静水无波的湖景，唯有一位老人坐在他对面。
白鹿野...和游戏里一样！
是半步圣人境界！
游戏剧情里面没有人敢招惹区区肉体凡躯的白雪纯，原因就在这里，她爷爷是个超级大佬，也就林淮这个臭渣男敢推。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案上棋落。
有淡金的光圈死死地囚住林淮，将他压制得难以呼吸。
“哪怕白家千年传承到此为止，老夫也是不在意的，只是现在城里人套路深，老夫是真的怕看错了人，让孙女被渣男拐走啊！”
“您礼貌吗？我哪里像渣男了。”
林淮顶了句。
言语间他还是能听出来，白鹿野完全没有逼自己当赘婿的想法，这个老人只是单纯希望孙女能幸福而已。
书卷化剑，直指林淮眉心。
“此剑名为问心，你说谎的话它会直接震碎你的魂魄，灰飞烟灭，老夫也救不了你。”
“...你问吧。”
林淮想了想，懒得抵抗，这里是类似于山河社稷图的小世界，对面已经半步踏入圣人境。
半圣揍凡人，优势在他。
被问心剑指着，林淮被问了很多问题。
白鹿野不知为何还是没办法放心，这个少年的眼眸太干净、清澈了，让人看不出哪怕是一丝的欲望。
可偏偏又挑不出毛病，论君子，林淮没有对白雪纯下手，也没有向她要过钱财。
“能握剑吗？”
白鹿野递过一柄桃木剑，问。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只是个懦弱的话唠之徒也没办法，好在他至少不会辜负白雪纯...
林淮摇头，白鹿野叹了口气，祭起问心剑，随便捅他两下长点教训就送出去吧。
“呃...我是说，我自己有。”
林淮拿出宫琉璃送他的时装，这套时装可以随时随地变出来，刚好就有一把剑。
“那接剑吧，小友。”
白鹿野表情淡漠，他的问心剑已经膨胀到了遮蔽天日的尺寸，高高地悬在天上，似乎一指就会落下，让林淮灰飞烟灭。
嘴角抽搐，果然拱白菜的都得挨揍...
问心剑落，它没有锋芒，林淮只感觉好像被大卡车撞了一顿，时速140km那种。
“无趣。”
湖心亭上的白鹿野挥动苍老的手，问心剑的第二次冲击即将到来。
林淮从水里探出头来，狼狈地吐出一条鱼。
“继续接剑。”
白鹿野说。
陨星般的问心剑再次落下。
“你走吧...”
话没说完，白鹿野忽然呆住了，这问心剑...怎么按不下去了？
“设定里，书卷的世界是精神世界，有多少剑意就是多少实力。”
某种意义上，林淮比身为天道意志的宫琉璃更了解这种事情。
卡个小小的BUG，也会很简单。
林淮单手接住问心剑，湖里的鱼很肥，可惜没办法拿出去烤，问心剑也如此，它是一本书卷的剑意所化。
“...老先生，晚辈不才，生来便能领悟澄澈剑心。”
庞大的问心剑瞬间土崩瓦解，白鹿野瞪着眼睛，林淮只一袭白衣，衣领里还夹着条鱼，有点狼狈。
他只是个老书生，却在林淮手里的破剑中看到了剑道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