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找钟嫣聊了一会儿关于方才的事，有关袁肖凯，有关学生会。
钟嫣对整件事情都表现得很是情绪高涨，尤其当她听到学生会明暗勾连、所行之事充满黑恶之时，几乎是义愤填膺。
吴江暗自赞叹：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女孩儿。
钟嫣突然提到，她宿舍有一个姐妹，刚好进入了学生会。
因为最近学生会在纳新，钟嫣的室友比较顺利地通过了面试，现在是宣传部的成员。
钟嫣所说的这个姐妹，是入学第一天陪钟嫣学习咒法学到大半夜的雷元素使用者——白文欣。
“我可得跟她好好说道说。学生会怎么这样，可不能让她在里面待了。”钟嫣这就要找白文欣，给她讲从吴江那里获得的信息。
“我觉得，你只管跟她讲目前我们掌握的这些就可以，至于是劝她果断离开，还是让她先留在那里，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选择吧。这件事自始至终，有问题的都不是学生会这个组织，而是里面的人。”吴江回道。
“嗯，有道理。要是能把那些坏人拉下马。没准我的好姐妹就能在学生会里混得风生水起了呢。行，先不聊了，我去跟她说说。”
吴江放下手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巫南。这些聊天记录，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巫南却切换回了那个令人生厌的神棍形象，对此避而不谈，只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时机未到。”
真烦！
吴江对巫南多少有了一丝芥蒂。巫南这个人好像时时刻刻都不曾对自己敞开过心扉，始终藏着一手。而他藏起来的这一手，吴江无法判断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
看来以后轻易不要和巫南交心了，至少凡事对他留个心眼。学生会所说的话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黑客，确实极有可能与袁肖凯失踪案有关。
还有钟嫣那一夜看到的带着奇怪白色面具的爬墙贼。
这个学校的生活，越来越不平静了。
次日上午，有人通知吴江去副校长办公室。赶到的时候，钟嫣也在，在场的还有另外几个吴江不认识的同学。从副校长的话语中不难判断出：在场的都是明确觉醒了、或有大概率会觉醒神赋的学生。
副校长跟每个人都单独谈了话，讨论个人能力、擅长领域、修行偏好，以及培养方案。在一顿画饼之后，遣散了众人，单独留下了吴江。
副校长一副笑面虎的样子，坐在大转椅上端着茶杯，笑呵呵地故作和蔼道：“吴江同学，我听说最近有一次校园失踪案，可能与你有关。”
副所长把茶杯放在桌面上，顺手打了个响指，道：“风之八十一——真空带。”
两层透明的气膜贴合在墙壁上，高强度的气膜犹如薄玻璃板一样，将墙面装饰成了镜面般的质感。气膜与气膜之间是由灵力支撑起的一层真空区域，隔绝了墙外的一切声音。
“别紧张，这房间隔音不好，我处理一下，免得隔墙有耳。”
吴江不紧张就怪了！无咒词释放八十一号风咒，这就是副校长的实力吗？
在墙面附近形成真空层就能阻隔声音。那如果把我身体附近抽成真空，我岂不是瞬间暴毙？
想到这里吴江冷汗都下来了，原来掌控了空气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亏自己之前还跟大多数人持有一样的偏见，认为跟视觉效果爆炸的地、水、火三系咒法比起来风系相对垃圾。
副校长很满意于吴江的紧张，他就是要吴江紧张。人越恐惧，越会任人摆布。
“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你认真听、认真考虑，不要对外人提及。这个案子如果真是你所为，校方不会再继续追究。”
吴江震惊了。
副校长的话有些违背他的惯用逻辑了，以至于他一时半会没有转过来弯。
“不明白吗？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深啊。一个神赋者的价值，远远超过一百个袁肖凯。”副校长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严肃、真诚，却又充满丑恶。
吴江听着这句话，直觉得脊背发凉，胃里犯恶心。这个学校，从上到下，已经烂到根里了吧。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逝去了，没有人追求真相，反而在衡量价值。
原来在领导的眼里是，学生是分高低贵贱的。价值高的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价值低的人，连死了都无人过问。
吴江明确表示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并且许诺，会亲自查明真相以证清白。
副校长却说：“这又是何必呢？我们有一百种方法把这件事情盖过去，而且不会有人怀疑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吴江断然回绝：“我还是愿意相信世间有公理在的。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参加训练了，校长再见。”
副校长叹了口气，心里却对吴江高看了一眼。想不到还是个挺正直的小孩。
从吴江的角度来看这跟正不正直没关系，不是我做的为什么非要弄得像是帮我找替罪羊一样？
事已至此，副校长也不打算留吴江再聊些什么了，便撤掉了风系咒法真空带。最后对吴江补充道：“平时多跟贺老交流请教，对你修行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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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吴江回训练场的路上，不远处教学楼的一扇窗户里，一个男生正举着望远镜窥探吴江。
那人看了一会儿，突然放下望远镜，对身后的人说的：“吗的，袁部的事不能这么算了！就算老大说不能再明着查了，咱们至少也得给袁部讨个说法。”
此人是两次跟随学长造访214宿舍的学生会成员。经过昨日巫南的一番手段，虽然跟学生会互相牵制有所制衡，但也几乎让学生会的人认准了袁肖凯的失踪跟巫南、吴江脱不了干系。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他们的思路很简单，抓住落单的毒打几顿，打怕了就老实了。他们要让吴江和巫南深刻地认识到：跟学生会做对没有好下场。
“一个新生，再牛比能怎么的？晚上淦他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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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副校长那回训练场，吴江还没归队，就被老高私下叫住了。
老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开门见山地问吴江：“副校长跟你聊什么了？有没有具体测试你的神赋？”
“没什么。”吴江还沉浸在副校长的提议带给他的震撼里，没有心情回答老高的问题。
反正老高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跟老高没什么可聊的，完全属于相看两厌。
老高不死心地追问了一遍，吴江含糊其辞地应付，想把她打发走。
老高着急了，激动地问道：“我害过你没有？”
一句话给吴江问懵了，略微回想一下，虽然老高嘴上从来没夸过自己一句好，总是明里暗里地贬低自己，但的确没有发自内心地对自己使过坏。
“从入学以来，我做的哪一件事儿，不是为了你们好？我为什么总让你们低调？以前资质比你好的学生，我不是没带过；比你张扬的，我也不是没带过。你知道他们后来什么下场？”
吴江哪知道他们什么下场？又不认识他们。但是吴江开始反思：我张扬吗？嗯……好像昨天是有点张扬。但是事出有因啊，我又不是为了装哔而装哔，这不是为了钟嫣嘛。
“你不知道！你可以去后山看看，09届的李宛儿、13届的邱天、15届的赵兴辰，当年哪个不是重点培养的尖子生？现在全在盒里了。在这个学校，历来那些天资卓越、高调张扬的学生，没有一个能活到毕业的！倒是那些中等资质的、低调平庸的，顺利熬过四年，活着毕了业。”
原来后山那一大片墓地，埋葬的都是以前的学长学姐们。
吴江这一上午没干别的，光顾着被震撼了。副校长刷新了吴江对学校黑暗腐烂的一面的认知，老高则刷新了他对学校危险性的认知。
“你现在才刚入学，不知道任务是什么概念。你表现得越强，任务难度就越大，死在里面的风险也就越大。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学生死在任务里了。吴江，我告诉你，你从现在开始隐藏实力还来得及。今年教育改革，新生集训结束之后直接就有一个任务等着你们。做好准备，怎么表现不用我多说。”
这是吴江第二次听到关于任务的事。第一次是在食堂，跟钟嫣一起听到隔壁桌谈起过。无独有偶，两次都提到任务伤亡率不低。只是吴江听在耳朵里，脑子里却有自己的想法：老高太保守了。风险与机遇并存，任务难度高自然收益也会高。
老高带了多少届学生了，吴江这点心思她看不出来？
“我再强调一遍，刷任务真的会死人的。没必要为了任务把命搭上。你做任务产生的收益是归学校的，承担的风险是你自己的。懂我意思吗？”
老高任教十多年了，有关任务制度她也不止一次觉得不对劲，可有些话她没法跟学生们说。
之前学生牺牲在任务里那几次，都是实际任务难度远超预期难度。而事先发布的任务信息中将一切危险粉饰得一片太平，该有的预警只字不提，就好像发任务的人存心想让执行任务的学生死在里面一样。
吴江这次听进去了。同时也对老高稍稍有点改观。这个人虽然嘴臭，但是心不坏，她可能只是太害怕再有学生失去生命了。
吴江含糊道：“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会注意的。”
跟班主任说软话的感觉还真是别扭。
